晚宴畢,盡歡散。


    傾心攙著陵容向承乾宮方向走去,本想邀著玫嬪,但玫嬪借故推脫自行離開。


    陵容細細回憶著合宮歡宴上舒貴人看向弘曆的眼神,似乎傾心許久。


    陵容道:【你可知納蘭氏是個什麽背景?】


    傾心搖頭道:【奴婢不知。奴婢隻聽說納蘭一家才氣華盛,乃當世文豪之家。至於什麽背景,奴婢不敢妄言。是否需要奴婢去打探一番?】


    陵容道:【此事就此作罷。那舒貴人是太後親自舉薦,若日後被太後得知,本宮又如何自處?況且舒貴人看著也不像個惹是生非的,如果深查對誰都不是好事。】


    傾心受教,再次不言。


    陵容問道:【妍兒最近怎樣?可有何不足之處?】


    傾心道:【四公主最近很好,經常同四阿哥一齊玩耍,二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陵容這才放下心來,吩咐道:【你明日親自去囑托璟妍,讓其自翌日起每日辰時來向本宮請安,本宮要教她讀書習字。】


    傾心不解問道:【娘娘何必累著自己。若要讓四公主才德兼備,可以去尚書房請那些大儒親自輔導,為何還要如此費心勞神?】


    陵容冷冷道:【尚書房那些上了年紀的大儒都是一些老頑固,與其如此,不如本宮親自教授。日後皇上有了吩咐,再讓璟妍前去學習也不遲。】


    傾心道:【可四公主年紀尚小,日常晨昏定省都難以維持,這每日辰時就要起早讀書,會不會……】


    不等傾心說完,陵容便打斷道:【不會。本宮的女兒如果連這點苦都受不了,那還不如再去尋一個能為她嬌生慣養的母親。當初……】


    陵容話至嘴邊,回憶起當初就是因為沒有真才實學才被先帝當鳥一樣把玩,隻會對自己踩高捧低,隻會厭棄自己。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下一個自己。


    【娘娘,娘娘……】


    傾心不停呼喚陵容,陵容這才反應過來。


    【娘娘你怎麽了?需不需宣太醫?】傾心心切,生怕自己小主有了什麽問題。


    【無妨,隻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傾心這才放下心來,安慰道:


    【娘娘不必憂心。過去之事如同雲煙消散,若放在心裏耿耿於懷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陵容笑道:【你這張小嘴啊——伶俐。】


    陵容長舒了一口氣,往昔之事已成過往雲煙,的確不適追憶。隨即吩咐道:【璟妍之事就如此定奪,她若不願,就讓她親自來找本宮。】


    傾心答應道:【是。】


    承乾宮。


    陵容見夜色已深,已準備休息。忽然一個小太監前來稟報:【回娘娘,玫嬪娘娘來了。】


    【玫嬪?】陵容十分詫異,以往玫嬪的心性自不會漏夜前來,除非······


    不等陵容細思,玫嬪已然走了進來,身著的服飾也從原來的白衣換為了今夜的黑裝。


    【天黑難行,玫嬪妹妹若要前來大可派人傳喚一聲,姐姐過去便罷。何必親自前來,一路小心。】


    玫嬪假笑道:【姐姐多慮了。妹妹隻是深夜難以入睡,永和宮寂寞,特地來陪姐姐敘敘舊。】


    陵容心領神會,吩咐道:【傾心,帶他們都下去。】


    【是。】傾心帶著隨侍的人離開,臨了還將門窗盡數關上。


    【姐姐果真明白妹妹。】玫嬪笑道。


    陵容解釋道:【若是真與本宮敘舊,又何必穿這麽不惹眼的衣裳,生怕她人發現似的。】


    玫嬪無奈,緩緩道:【姐姐聰慧,妹妹所不能及。照理說,這種事情本應來日再與姐姐訴說也不遲,隻是宮中變故太多,怕有了莫測,隻好深夜叨擾,望姐姐勿怪。】


    陵容心中明白了三四分,猜測道:【妹妹如此委婉,怕是為了舒貴人一事。】


    玫嬪先是一怔,後緩緩道出:【正是。本宮回到永和宮後便派人打聽舒貴人的身世,發現她是侍郎納蘭永壽之女。】


    【侍郎?品級倒也不算太高,太後怎的看上了納蘭家?】陵容不解。


    玫嬪道:【這便是了。隻因納蘭一族如今依附的是朝中的軍機大臣訥親,而訥親是太後的族親。】


    【你是說,太後有意栽培納蘭一族?】


    【不僅是有意栽培,這種明麵上的棋子皇上不可能看不出來,太後這是想借納蘭氏一族不停試探皇上的底線。】


    玫嬪有意停頓,話鋒一轉,說到了舒貴人身上:【但舒貴人好像是故意依附太後,不過不是為了家族榮耀,而是皇上的青睞。】


    【為何?】


    【舒貴人的宮中藏存了許多皇上的畫像和詩集,今日一入宮便迫不及待的擺放出來,滿心滿眼癡情。】


    陵容恍然大悟,喃喃道:【太後想要借納蘭氏的手試探皇上的態度;納蘭氏因為想要依附太後延續家族榮耀;而納蘭意歡卻是為了皇上的恩寵才選擇入宮。】


    玫嬪道:【不過這樣的癡情人兒能為太後安心做事嗎?】


    陵容冷冷道:【太後隻有你和慶貴人兩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但慶貴人終究是個蠢笨的,豈會順心如意?不如再尋個拿得住皇上的,即便是為在前朝尋個支撐也是夠用的了。】


    說罷,陵容緩緩起身,望著空中殘月:【意歡,意歡······亦難歡,癡情的人在這深宮裏總是活不長的。】


    玫嬪繼續道:【今夜皇上翻了舒貴人的牌子,姐姐怎麽看?】


    陵容不屑道:【即便新花是厭惡的人贈與,總會忍不住的聞一聞。不過是看這朵花何時盛放、何時凋謝罷了。你不也說了,這種明麵上的棋子皇上也會看的出來,總會有所提防,不會喜愛太長時間的。】


    玫嬪道:【宮中女人太多,皇上的恩寵才是最難得的。】


    【皇上的的恩寵才是最不重要的。】


    【什麽?】


    【爭寵隻是一種手段。本宮之所以爭寵從不是為了皇上還是某個人,而是為了不再受人欺壓、再過那種踩高捧低的日子。】


    【本宮,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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