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本想親自侍疾至永璉病愈,但奈何自己日夜傷心悲痛,身子早不如前。


    各宮按日輪侍,這日總算輪到了陵容侍疾。


    陵容剛至暖閣,便看到躺在軟塌上昏迷不醒的永璉。


    【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便受如此的苦。】


    陵容在傾心的攙著下落座一旁,隨後向傾心使了個眼色。


    傾心小心察看周圍,見四下無人,回身小聲道:


    【娘娘,無人。】


    陵容這才放心,便細細尋了周圍,發現了嫻妃所擱置的棉被。


    傾心問道:


    【娘娘,您怎麽確定這是嫻妃送來的那床被子?】


    陵容邊從棉被裏層撕開一道小口子,邊解釋道:


    【這裏一共就兩床被子,一床薄而且灰;一床厚而且新,你說嫻妃送的是哪個?】


    傾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待將葦絮塞入棉被之中,又將這兩床被子按原樣擺好。


    陵容問道:


    【下夜是誰侍疾?】


    傾心思索片刻,答道:


    【應該是婉常在。】


    下夜將至,陵容收拾好一切便離開暖閣。


    離開之前,她又親自把永璉的被子向下拽了拽。


    而殿外婉常在已等候多時。


    陵容遠遠見到婉常在,忙上前問暖:


    【如今才剛下夜,姐姐便等候多時,難為姐姐了。】


    婉常在搖搖頭:


    【沒關係的。如今二阿哥得病,咱們作為妾身的仔細照顧才是本分。】


    陵容明白婉常在是宮中難得的好人,感慨道:


    【姐姐有這份心思,二阿哥的病定能快快好起。不過剛才妹妹侍疾之時,見二阿哥身體發寒,那被子薄薄一層,想是那幫奴才做事不仔細。唉,姐姐下夜一定要仔細照拂,別惹了麻煩。】


    婉常在自然以為陵容是善意提醒,答應到:


    【妹妹放心吧,姐姐明白。】


    說罷,二人再寒暄幾句便分開了。


    陵容本不想利用婉常在,但婉常在是宮裏有名的不爭不搶、置身事外,即便她深陷漩渦皇上也不會懷疑她。


    婉常在剛至暖閣,見二阿哥的確顫顫巍巍,以為正如陵容所說。


    【順心,你去問問其他侍婢,這裏是否有其它棉被給二阿哥用。】


    【是。】


    順心尋了一圈,終於找見兩床被子,自然選擇了那床最新最厚的。


    【主兒,就找見這一床合適的,是嫻妃娘娘為二阿哥縫製的。】


    【來,你與本宮一齊為二阿哥換上。】


    一切準備就緒,婉常在便一直侍疾在側。


    卯時將至,婉常在不知何時竟打起了瞌睡,而一旁的順心因為沒站穩猛的一個驚醒。


    看見婉常在打起了瞌睡,上前提醒道:


    【主兒……主兒……】


    婉常在迷迷瞪瞪的睜開朦朧的雙眼,卻突然發現二阿哥臉色紅腫,呼吸不順。


    忙對著身邊的順心吩咐道:


    【叫太醫,快去叫太醫!】


    順心也注意到了二阿哥的異樣,忙跑出去喊到:


    【叫太醫!叫太醫!】


    隨著太醫一起來到長春宮的還有各宮妃嬪以及皇上皇後。


    太醫在暖閣加急診治。


    皇後實在等不及,也顧不得什麽儀態規矩,吩咐道:


    【趙一泰,本宮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去給本宮仔細查為什麽二阿哥病情會一夜變得如此嚴重。查不出來你也不必回來了。】


    趙一泰見皇後真動了肝火,但皇上還在,便望向弘曆,請求他的意思。


    弘曆默默點點頭,趙一泰才領命而去。


    弘曆知道皇後愛子心切,並沒有多加怪罪。


    他自己心中也知此次永璉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作為一名君王,他在為人父之前還得為人君。


    所以他不能喜怒形於色,不能過分沉浸在悲傷之中。


    至巳時,章彌終於現身於弘曆麵前。


    弘曆見其還要講那些虛禮,忙打斷道:


    【好了好了,虛禮不必再講。快說,永璉究竟如何?】


    章彌見此也是直接明了:


    【回稟皇上、皇後娘娘。二阿哥本已緩解病症,再靜心療養也能康複。可如今,二阿哥吸入大量葦絮,導致呼吸不順,這回恐怕熬過這個冬天可算難了。】


    皇後聽此,癱坐在位置上久久緩不過神。


    貴妃雖身有寒症,但此次事情事關嫡子,她還是趕了過來。


    貴妃道:


    【長春宮為了二阿哥的病,連窗都很少打開,怎麽會有葦絮飄入?】


    章彌並未作答,弘曆明白是有人開始對嫡子下手了。


    皇後見趙一泰遲遲未歸,忙派素練去尋。


    不一會兒,二人便急忙趕回。


    趙一泰氣喘籲籲,但事態緊急,容不得他耽擱:


    【回稟……回稟皇上、皇後娘娘,奴才在二阿哥所蓋的被子裏發現了這個。】


    說罷,素練便接過趙一泰手中的手帕呈遞給弘曆和皇後。


    二人仔細一看,發現竟是少量的葦絮。


    皇後忙問道:


    【二阿哥的被子裏怎麽會有葦絮,當夜究竟是誰在侍疾?】


    婉常在想到自己更換了二阿哥的被子,趕忙下跪解釋:


    【皇後娘娘,是臣妾更換了二阿哥的被子。但臣妾是見二阿哥冷的發顫才給他換的,並未在裏麵放入葦絮之類的東西呀。】


    皇後想到嫻妃前些日子送來的被子被她擱置在暖閣中,心中頓時大感不妙。


    弘曆不明所以,便問道:


    【永璉平日的被褥都是有專人伺候,又怎麽會有葦絮。】


    皇後向素練使了個眼色,素練即刻便去確認二阿哥的被褥。


    不一會兒,素練便回來向皇後示意的確是嫻妃所送來的被褥。


    皇後忙道:


    【皇上——請皇上為二阿哥做主。剛才臣妾派素練前去確認二阿哥的被褥究竟為何會藏有葦絮,沒想那床被褥竟是嫻妃所縫製的!】


    嫻妃聽此,緊為自己辯解道:


    【臣妾確實為二阿哥縫製過被褥,但不曾在裏放過葦絮,請皇上明察。】


    弘曆自認為明白嫻妃的為人,二人牆頭馬上之誼,弘曆亦不忍懷疑。


    此時婉常在開口道:


    【當時,臣妾的確詢問過長春宮的侍婢,確實臣妾所更換的被褥是嫻妃娘娘送來的。但臣妾相信嫻妃娘娘的為人,嫻妃娘娘斷然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貴妃冷冷道:


    【人心隔肚皮,誰善誰惡誰又能看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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