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寧靜得仿若時間都停滯了的小院相較而言,此時此刻的吳大根家中可謂是喧鬧至極,吵嚷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隻聽得一聲怒喝驟然響起:“我們吳家怎會娶了你這麽個喪門星進門?你竟然膽敢散播大隊長和知青之間有不正當關係的謠言,你究竟有沒有長腦子啊?你簡直將我吳家的臉麵都給丟光了!”說話之人正是吳大根的老娘——錢大英。今日,她那小叔子前來尋她讓她好好管教自家兒媳婦,那麵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要知道,往日小叔子對待她這位守寡多年的嫂嫂,多多少少還是存有幾分敬意的。


    然而麵對婆母的責罵,劉紅梅卻不甘示弱地反駁道:“這怎能全都怪罪於我一人身上呢?隻不過是和劉美美發生了幾句口角之爭罷了,我也是順口那麽一說而已。再者說了,那大隊長一味偏袒維護著劉美美,誰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事啊!大隊長可是全然不將叔叔這村長放在眼裏,他如此行徑,難道吳家就沒有意見嗎?”原本叔叔責令她去向劉美美以及大隊長賠禮道歉,她心中便早已憋了一口悶氣,如今回到家裏,還要遭受婆婆這般劈頭蓋臉的斥責,這著實令她感到忍無可忍。


    “你竟然還敢在這裏信口胡謅、挑撥離間!難不成你覺得咱們吳家如今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不成?那大隊長是什麽樣的人物啊?咱在這村子裏都住了這麽些年了,難道對他的為人品性還不清楚嗎?”錢大英隻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眼前這個蠢笨的兒媳給氣炸了,胸脯因為憤怒而上下起伏得愈發厲害起來。


    站在一旁的大根眼瞅著自家老娘被氣得這般模樣,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去,伸出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能夠盡快地平複下來:“娘啊,您可千萬別動怒呀,紅梅她年紀尚輕,很多事情都還不懂呢,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她計較啦。”


    然而,錢大英對於兒子這種偏袒兒媳的行為顯然很不滿意,她一邊用手指著劉紅梅,一邊氣急敗壞地叫嚷道:“你就使勁兒寵著她吧!真真是家門不幸呐!家門不幸呐!”


    “紅梅,你快跟娘道個歉,瞅把娘氣的,今天確實是你不對,那大隊長叔都是能當劉美美爹的人了,你這樣說,實在是太過分了。”吳大根著急地說道。


    此時的劉紅梅見丈夫不僅沒有站在自己這邊替自己說話,反而還跟著婆婆一起指責自己,頓時也來了脾氣,她雙手叉腰,毫不示弱地衝著吳大根喊道:“吳大根,你是不是變成啞巴啦?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啊!你不幫襯著我也就罷了,怎的還跟他們一塊兒來數落我的不是?想當初,若不是為了你們老吳家,我能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嗎?倘若沒有我的這番付出,恐怕你這當叔叔的村長之位早就保不住嘍!”


    “你居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若不是你不知羞恥地去勾引我家兒子,怎麽會在婚前就弄出孩子來了呢?簡直就是作孽啊!都怪你這個小賤人,害得我們吳家不得不打掉那個未成形的娃娃。誰曉得是不是個帶把兒的!真是想想就讓人心痛不已!你叔叔可是好心好意地替你們遮掩這件醜事,沒想到你現在倒像是覺得自己幫了他大忙似的。哼,如果不是你叔叔絞盡腦汁想出了解決辦法,你們兩個早就被拉出去遊街示眾,下放到農場去受苦受難啦!你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知青罷了,原本我還以為你多少能夠懂點事理、有些文化素養,可沒曾想到竟然如此愚蠢至極!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無論如何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踏進我們吳家的大門半步!”錢大英怒氣衝衝地指著劉紅梅斥責道。


    聽到這話,劉紅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她還是強忍著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反駁道:“明明是你兒子自己管不住褲襠裏的那點兒東西,怎麽能全都賴到我頭上呢?再說了,叔叔幫忙遮醜事,說到底不也是為了他侄子嘛!我的孩子才是真正為了你們吳家做出了巨大犧牲的。就單憑這一點,你們吳家就虧欠於我,對我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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