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隻覺得越發快意,繼續道:“是是是,婆母看重世子爺,兒媳不說便是。”


    該!讓你偏心!讓你欺負我一個孕婦!我可勁兒在侯爺麵前上眼藥,活該你也難受!


    “是,母親莫生氣。瑾言如今也不舒服,還是好生休養,父親既然回來了,什麽時候見都行,怠惰些也無妨。”


    顧聲遠的臉色冷峻:“這個孽障!”


    早在回來的路上,他便聽見了許多傳言。


    又是花天酒地,又是養戲子的,身上還不幹不淨,簡直將鎮北侯府的臉都丟盡了!


    顧瑾瑜連忙說道:“父親息怒。雖說您凱旋是個大日子,但世子既然不舒服,自然也要以身體為重不是?”


    寧氏越發氣惱:“住口!你又在這裏搬弄什麽口舌是非?!書都讀到狗肚子了去了!”


    “母親教訓得是,都怪我不爭氣,沒有給世子做好讀書的榜樣,這才讓世子每日裏飲酒作樂。都是兒子的不是。”顧瑾瑜立刻道歉。


    李氏立馬開口:“婆母別生氣,瑾瑜也是有口難言啊,世子爺如今氣性大,誰的話都不聽,便是如今娶了妻,不也照樣拿著府裏的銀錢去討好戲子,如今沈氏掌管中饋,對世子又是百依百順的,我們怎麽敢管世子的閑事。”


    “再說了,如今隻不過是世子貪酒起晚了些,我們哥哥嫂嫂的,也不好去管人家在院裏睡到日上三竿不是?”


    夫妻倆一唱一和,將寧氏氣得夠嗆。


    顧聲遠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差。


    此時,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


    “父親大人,兒子來遲了!”沈詩琪與顧晗手挽著手笑著走出來。


    “方才是為了給父親準備這份禮物,這才晚了些,還請父親莫要見怪!”


    說著,沈詩琪一拍手。


    後頭鬆竹和鬆濤搬出來一塊屏風,上頭竟是一幅畫卷。


    畫的是一個身姿魁梧挺拔的將軍身穿盔甲,帶領士兵身先士卒,在戰場中英勇殺敵的景象。


    細細一看,那將軍的容貌與鎮北侯一般無二。


    “兒子在家日夜牽掛父親,聽聞父親此戰大勝,便想記錄下這一刻,這幾日便在家中,與沈氏一道作了這畫,恭賀父親凱旋!”


    此時,檀香和鬆韻亦是打開一幅卷軸,裏頭赫然是一幅繡畫,隻不過,這個繡的不是群像,而是寧氏與侯爺二人溫馨的同框像。


    “兒媳沈氏,見過公爹。兒媳本該在與世子成婚時便拜見公爹的,隻是公爹那時正在戰場,見婆母思念公爹,兒媳便也用世子所繪丹青繡了一幅畫,獻給婆母和公爹。”


    “今兒一早,下人說這畫有些受潮,兒媳便在院中盯著曬了一會兒,世子為了陪我,這才耽擱了。望父親母親不要怪罪我和世子迎接不及的過錯。”


    寧氏已經滿臉是笑,十分欣慰:“好孩子,這是你和瑾言的一片心意,我和你公爹怎會怪罪!”


    顧聲遠打量著滿臉是笑的小孽障,哼了一聲,但到底還是看在兒媳的麵上,臉色緩和了不少:“你們有心了,都進去吧。”


    正廳裏,顧晗正兒八經給顧聲遠敬茶,將大婚時的禮數補全。


    顧聲遠看著這個兒媳落落大方從不忸怩,也很滿意,便道:“你是個好孩子,今後多管著些這個孽障。”


    “是,公爹。世子周到體貼,為人正義善良,兒媳今後會和世子好好過日子。”


    顧晗看得出來,侯爺對世子的印象不算太好,說些好話,提高一下世子的印象分,改善改善父子關係。


    顧聲遠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樣,憋著沒出聲。


    廳內,李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開口道:“到底還是弟妹有心,昨日裏下人們傳的都是世子爛醉不醒才誤了今日迎接侯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意欺瞞呢。”


    顧瑾瑜故意嗬斥李氏:“說什麽呢,侯爺回來,世子自然是高興的,隻是我等竟不知,二弟一向不喜書畫,短短幾日畫技竟如此高超了。許是酒後作畫更有雅興?”


    顧晗淡淡道:“屏風受潮,畫上的酒紅有些掉色,昨日我與世子著下人尋找,想來是大嫂派的下人聽牆根聽岔了。今後若是想要打探世子行蹤,直接問我便是,不必藏著掖著。”


    李氏色變:“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何曾派下人打探你們院的消息了?”


    顧晗反問:“我與世子從未說過醉酒之言,大哥和大嫂又是從何得知世子醉酒?”


    李氏冷笑:“方才是婆母親口所說,世子喝多了迷糊著沒醒。二弟妹這意思,莫不是說婆母也派人聽你夫妻倆的牆根?”


    寧氏皺眉。


    她還真是這麽以為的。


    顧晗開口道:“近些日子世子為了作畫不曾睡好,早晨多喝了幾口茶罷了。”


    顧瑾瑜上前打圓場:“看來是個誤會,二弟妹也別見怪。父親如今難得回來,咱們一道吃個團圓飯。”


    沈詩琪挑眉:“大哥不愧是在白麓書院讀了幾年書,越來越有家主的樣子了,如今母親都還沒說什麽,大哥倒是先張羅起來了。”


    “行了,都少說兩句,吃飯。”顧聲遠一錘定音。


    席上,小輩們沒有再多說什麽,寧氏問了此次北伐的一些情況。


    “北辰國雖遞了降書,卻不能掉以輕心。如今北辰新君額爾德尼初上位,忙著平息他哥哥達日瑪的叛亂,這才不願與咱們交戰,不過是權宜之計。”


    “達日瑪帶走了一半的牛羊,但手裏的兵馬卻不多。精銳部隊都在額爾德尼手裏,加上與伽莎族的公主吉雅聯姻,得了近萬匹戰馬的陪嫁,一統北辰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額爾德尼狼子野心,眼下不過是故作恭順,待到他穩住政權,咱們大夏與北辰必有一戰。”


    顧瑾瑜聽得兩眼放光,開口道:“我大夏兵強馬壯,多得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何懼與北辰一戰!”


    隻恨他身子孱弱無法習武,否則,他真想跟著父親一道掙軍功。


    想到這裏,顧瑾瑜便有些憤恨,尤其是對顧瑾言。


    有尊貴的世子身份,自小身體康健。


    這都是他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


    顧瑾言不僅不珍惜,還成日裏花天酒地不務正業。


    這叫他怎能不恨!


    好在,如今顧瑾言也隻是個得了隱疾不能人道的廢物。


    世子又如何?早晚他要奪了他這世子之位。


    顧瑾瑜又開口討好道:“兒子做夢都想同父親一般威武殺敵,南征北戰,開疆拓土!”


    平日裏一向讚賞顧瑾瑜的鎮北侯,這次卻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住口。”


    “我雖是武將,卻也希望這世間再無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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