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謝璟默帶著準王妃去小倌館的事兒,猶如狂風般席卷了赤烏城。


    秋晚卿還是從侍者的口中聽來的。


    起初她不信,可驛館中好多人都這麽說,她就知道這事兒八成是真的。


    眼看天越來越晚,她也越來越生氣。


    八年來,她還是第一次生璃兒的氣。


    看著雙眼含淚的女兒,她不能輕易原諒,“璃兒,你錯在哪兒了?”


    “我不該去小倌館。”妘璃認錯態度十足。


    謝璟默想上前解釋,被她一個眼神製止了。


    秋晚卿狠狠心,想斥責兩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些年,璃兒太苦了。


    這心,她狠不起來,“璃兒,再怎麽說你也是個姑娘,怎麽能到那種地方去?”


    妘璃抹了抹淚,“娘,我去那兒是有原因的,咱們回屋說。”


    秋晚卿疑惑道,“不是王爺帶你去的嗎?”


    “是我帶他去的。”


    “嗯?怎麽跟我聽來的不一樣?”


    秋晚卿本來對戰王是有怨言的,一聽女兒這麽說,又覺得錯怪了戰王,有些對不住他。


    “傳言嗎,傳著傳著就變味兒了。”


    “是嗎?”秋晚卿反問。


    妘璃趴在她的耳邊,悄聲道,“娘,有些事不宜聲張,咱們進屋去說。”


    秋晚卿一聽,想的就多了,難道這次去小倌館跟殺殿有關?


    若是這樣的話,就不能怪璃兒了。


    妘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謝璟默,你去睡覺吧,我和娘要去休息了。”


    “好。”謝璟默心想,這就糊弄過去啦?


    夜平提著燈籠照著路,謝璟默回自己院子去了。


    阿大與楚逸也被妘璃轟走了。


    秋晚卿拉著女兒進了屋,“璃兒,你去小倌館是不是和殺殿有關?”


    妘璃在心裏說了句對不起,而後點了下頭,“清風解語中有我安插在南詔的探子,我這次去是想知道他打探到什麽消息沒有。”


    “戰王跟你一起去的,他就沒有起疑?”秋晚卿問。


    “我糊弄過去了。”


    “怎麽糊弄的?”


    妘璃咽了口唾沫,心想,果然一個謊言要用千百個謊言去圓。


    “很簡單,就說那名探子的命是我救的。”


    “戰王信啦?”


    “對呀,我救個人新鮮嗎?”


    秋晚卿徹底打消了疑慮,“不新鮮,璃兒隨手一救就是雲湘和容燁那樣的。”


    妘璃叮囑道,“娘,去小倌館的事兒不能再問了,殺殿和雲湘也不能在謝璟默麵前提起,明白?”


    “我又不傻?”


    “娘,今晚和我一起睡唄?”


    “行,順便給我說說熠王和慕容妍兒是怎麽回事。”


    “好……”妘璃抹了把汗,總算是圓過去了。


    翌日,皇甫熠早早就來到了驛館。


    大門口,他頭戴帷帽安靜地等著。


    他這副打扮引來了不少人的駐足、議論。


    他不在乎,隻要能擺脫慕容妍兒,讓他幹什麽都行。


    司徒灃弓著腰在他身後站著,時不時地抬頭瞧一眼那頂帷帽。


    熠王的臉究竟變成了什麽樣,他也好奇。


    少時,謝璟默走了出來,妘璃等人跟在後麵。


    “讓熠王久等了。”


    “戰王客氣,請……”


    皇甫熠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夏使臣陸續上了馬車。


    車隊緩緩動了起來。


    慕容妍兒偷偷瞄著駛去的車隊,秀拳緊攥,“皇甫熠,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那張臉,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妍兒,你在說什麽?”


    慕容宣德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慕容妍兒一哆嗦,“皇叔,妍兒沒說什麽。”


    “收起你的心思,既然來了南詔,你就別想著能回去,除非你死了。”


    慕容宣德撂下狠話,轉身走了。


    慕容妍兒恨極,可也沒有辦法。


    戰王車駕一早出發,於傍晚抵達了南詔都城的驛館。


    皇甫熠護送完大夏戰王後,馬不停蹄地進了宮。


    到了朝陽殿,他倒頭就拜,“皇兄,慕容妍兒太羞辱人了,求皇兄為臣弟做主啊……”


    說完,他是放聲大哭,哭得那叫一個委屈。


    南詔帝皇甫慶的眉頭皺了起來,“四弟,有什麽話起來說,你這是做什麽?還有,你為何戴著帷帽?摘下來……”


    皇甫熠抽抽嗒嗒的,“請皇兄恕臣弟無罪,臣弟才敢摘帷帽。”


    “朕恕你無罪總行了吧?”


    “謝皇兄。”


    皇甫熠站起來,摘下了帷帽……


    昨夜聞香樓的事兒,皇甫慶也聽說了,可沒想到四弟的臉爛得這麽嚴重。


    “可找太醫瞧了?”


    “瞧了,說是熱毒蘊結,要調理一段日子,而且就算好了,這張臉也毀了。”


    皇甫慶不覺有什麽,“一個大男人,臉上有疤又怎麽了?”


    皇甫熠一聽又哭了起來,“皇兄不嫌棄,那慕容妍兒卻嫌棄,她說臣弟惡心來著,嗚嗚……”


    皇甫慶頓感頭疼,“回頭朕讓慕容宣德好好訓斥一番。”


    “撲通”一聲,皇甫熠再次跪了下來,“皇兄,那慕容妍兒如此折辱臣弟,臣弟是不會娶她的,求皇兄另選他人。”


    “四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皇甫熠一叩到底,“求皇兄另選他人。”


    皇甫慶怒了,抬手往龍案上一拍,發出了“啪”的一聲響。


    “四弟,你想抗旨不成?”


    “聖旨未下,不算抗旨,求皇兄成全。”


    “那朕這就下旨,賜慕容妍兒為熠王正妃。”皇甫慶高坐於龍案之後,俯視著跪地的男子。


    他是南詔的皇,誰敢違逆……


    皇甫熠此時仍然保持著額頭點地的姿勢。


    他早已對皇家死心,此刻又在抱什麽希望?


    他冷然一笑,直起身子。


    他雙手舉過頭頂,又緩緩放下。


    在衣袖的遮擋下,他吞下了一粒藥丸。


    這是賈姑娘給他的,說是能助他一臂之力。


    “皇兄當真要讓臣弟娶她?”


    “朕是皇帝,你說呢?”


    突然,皇甫熠手捂心口,臉色迅速漲紅,而後“噗”的一口血噴出,人仰倒在地,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皇甫慶白了臉,“快,快宣太醫……”


    這一夜,朝陽殿的燭火就沒有熄過。


    幾位王爺連夜進宮,直到次日朝會後,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府。


    而皇甫熠,天不亮就被送回了熠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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