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看清了底下人的眉眼官司,也不說破,隻讓他們要買的去找吳妙茵登記去。


    等到價格擺出來,鮑棟他們都鬆了一口氣,這價也不算是貴嘛,一陶罐的農藥也隻要二十文。


    而且吳妙茵口齒伶俐,說得十分清楚,這些農藥雖然不能買一樣而治百蟲,而是有各種分類,各類蟲子都有專用的農藥,看似要買的有許多,但它卻是需要稀釋使用的。


    也就是說這一陶罐的農藥,每次用的時候隻需要取出部分,將這一部分農藥兌水使用,性價比簡直拉滿。


    當然了,賣的是農藥本身,陶罐還要還回來的。


    亭卒們有的買了,有的沒買想要再觀望觀望,但無論他們買多買少,吳妙茵都算得清清楚楚,每一筆都記錄在冊。


    等到一切事了,她已經是忙得肩膀微微酸痛,隻是吳妙茵卻不覺得辛苦,甚至精神還十分振奮。


    她原本的人生很簡單,在家的時候當少女,出嫁了做人妻,與丈夫和丈夫的兄弟嫂子父母一大家子住在同一屋簷下,日常就是按照婆婆的吩咐洗衣做飯忙活屋裏屋外。


    這樣的生活對比其他人家已經算得上是安穩了,可當在柳意義診時,為她算賬,做了短期的賬房先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薪酬後,吳妙茵才發現原來自己能賺錢有多快樂。


    柳意對給自己做事的人一向大方,何況吳妙茵做的細致認真,十分好用。


    因此給她的薪酬也十分可觀。


    不過吳妙茵隻工作了這麽短的時間,再可觀的薪酬也一共隻有三百文。


    可拿到這三百文之後,吳妙茵發現公婆都對著自己比以往客氣可親了不少。


    妯娌們都羨慕無比,之前關係隻是平平的大嫂還拿了嫁妝裏的布料送給她,想跟她學打算盤。


    就連一向寡言不多語的丈夫,都對她多了關心,在兄弟們麵前,還誇她十分有本事。


    隻是三百文,卻改變了吳妙茵在家中的地位,更別提其餘那些要從她這裏過賬的鄉裏鄉親了。


    她年紀不大,隻是個小媳婦,以往出門基本都是小透明一般的存在,可自從她管賬之後,人人見她都是三分笑。


    他們也不再叫她裏長家三兒媳,單家老三娘子,而是學著柳醫師那般,喊她吳娘子,或者妙茵。


    吳妙茵其實對於“權力”這個詞匯都不認識,但她已經先品嚐到了擁有權力的滋味。


    因此,當柳意派人去單家找她,說需要她來長湖亭管賬時,長這麽大從未出過遠門的吳妙茵毫不猶豫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也是以往的她絕對做不出來的,以前的吳妙茵無論做什麽決定,都會先問過父親兄長,丈夫公婆。


    可現在,她誰也不問,就決定了自己要來長湖亭。


    不過單家也確實沒意見,都是一家人,吳妙茵賺了錢,也等同於單家賺了錢。


    而且,三興裏的裏長單中原本就很巴結柳意,現在又知道柳意當上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長湖亭亭長,就對她更加尊敬了。


    別說是三兒媳吳妙茵,就算柳意要他來,他都會屁顛屁顛連夜趕來。


    吳妙茵來了之後才知道,長湖亭有個會算賬的亭父呂吉。


    她並不知曉在有人可用的情況下,柳醫師,不,亭長怎麽會還要她來,但她已經決定使出渾身解數,一定不會讓亭長失望。


    吳妙茵這邊雞血滿滿為柳意幹活,那邊的柳意也正在《觀察名單》上寫下她的名字。


    這次她是自己動的手,因為上麵也有王在的名字。


    係統其實也很好奇:【宿主,你之前不是說呂吉可以當會計嗎?為什麽現在又招一個會計呢?】


    柳意對於係統的問題基本都會給與解答,一方麵是因為係統確實有點子可愛。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心中很多所想都不可能告訴大安朝的其他人,隻有和她一起穿越的係統才是最保險的樹洞。


    【用人嘛,我可以用呂吉,也可以用吳妙茵。】


    【但我不能隻用呂吉,隻用吳妙茵。】


    柳意在鋪開的紙上緩緩練著字,她在現代的時候想過練書法,但那個時候太忙了。


    醫學生的忙,是真的忙,也就一直沒有時間去練,現在好了,到了古代這麽一個適合練書法的地方,想怎麽練就怎麽練。


    她從容而立,下筆行雲流水,眉目間滿是自在肆意。


    於是成功讓一個個醜字在紙麵上鋪開。


    柳意的毛筆字是真的醜得一批,好在她不嫌棄自己,依舊心平氣和的繼續寫下去。


    【信任與忠誠是很奇妙的,此刻會有人因為我的信任忠誠我,但這份忠誠不會一直定格,未來發生的任何事都可能動搖這種忠誠,所以,想讓一個人永遠忠誠我,就要給這個人創造一個永遠忠誠的條件。】


    【像是管賬目這種事,交給一個人,那就等於讓他自己看守一座金山,但交給兩個人,互相督查,情況就不一樣了。】


    係統懵懵懂懂:【意思是說,現在有了兩個會計,他們就不會幹壞事了嗎?】


    柳意:【隻是降低了可能性而已,良性影響也是有的,知道了自己不是不可代替的,還有其他的競爭者,不管是吳妙茵還是呂吉,以後為我做事隻會更加賣力。】


    係統還是不太明白:【可他們在競爭什麽?】


    柳意:【權力。】


    係統不太理解:【我知道一般是指法律賦予人實現其利益的一種力量,可我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想得到它。】


    柳意:【這個嘛……】


    如果在現代,柳意或許會成為一名普普通通的名醫。


    追名逐利什麽的看她心情。


    但在古代這個沒人權的地方,權力太重要了。


    她需要權力,吳妙茵和呂吉也需要從她手中下放的部分權力。


    人就是這樣,萬無一失的時候大概率會懈怠,會產生許多想法,但有了危機感和競爭對手就不一樣了。


    比如說農藥,有現代知識做靠,且已實驗多次的柳意很清楚,這些農藥沒有任何害處,還能夠讓糧食增產。


    但如果她免費推出,強令要求百姓用上農藥的話……


    百姓們大概率是要經曆一個不相信—懷疑—不願意試—仇恨官府—正麵反抗或者偷偷不用—見到別人用了好—後悔—最終用上的流程。


    大概需要一年甚至是兩年多的時間,才能完全推行出去。


    完全是一套打臉爽文的推行模式了。


    但柳意不需要打臉爽文,她要的是盡快推行,提高產量。


    百姓好了,經濟才會好,經濟好了,她從現代帶來的許多東西才能真正派上用場。


    比如說讓趙東帶走的那些藥丸。


    她為什麽要讓行商去其他城市賣藥,而不是自己來?


    還不是因為胡縣百姓太窮了,哪怕藥丸價格已經做到最低,他們也不會舍得買。


    生病嘛,普通人家扛扛就過去了。


    因此柳意才先讓官吏試行農藥,並且明碼標價。


    人性就是如此。


    首先,百姓們肯定會覺得,官吏偷偷用,但不給小老百姓用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其次,能賣出去錢,還隻賣給官的,那能是什麽壞東西嗎?


    人就是這樣,你將東西免費推到他麵前,求著他用,他要懷疑,要試探,要論證。


    但如果這樣東西大家人人都在搶,那些有權有勢的搶先在用,其餘人就算不懂,也會趨之若鶩。


    柳意就不太一樣,從小到大,不管有沒有人和她競爭,她都會全力以赴。


    生活是,學習也是,包括現在的書法同樣是。


    她全力以赴的,寫完了一個醜到非常的“權”字。


    柳意凝神細看,就在係統以為她要發表什麽高見的時候,就聽自家宿主感慨:


    【真醜。】


    係統:【……】


    好吧,就算是憑借它淺顯的審美來看,這個字確實也是有點醜的。


    就在係統想著要不要從數據庫搜刮一些誇人的詞匯,來好好安慰安慰自家宿主的時候,就聽柳意又說話了。


    【但你信不信,讓吳妙茵和呂吉看到了,他們兩個隻會絞盡腦汁,拚了命的從各個角度誇我這個字寫得好。】


    她笑著放下筆:【這就是權。】


    係統感到了極大的震撼。


    雖然它也不知道自己在震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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