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嘴,啊,對了。”


    柳意拿著小電筒看了看,關上電,對著一旁的王在說:“口腔潰瘍,給他開藥。”


    “是。”


    王在手裏的“病曆本”現在已經是非常厚非常厚的一本了。


    他現在隻需要翻到曾經老師診治過的“口腔潰瘍”病人那一頁,就可以根據下方的記載,照方開藥。


    這節省了柳意大量的時間,也讓王在有了更多的實踐機會。


    王在小心翼翼,萬分珍惜的翻開了病例冊。


    被確診了口腔潰瘍的客商束手束腳站在一邊。


    他原本是想直接來求藥的,但等見到這處人山人海,莫名其妙就慫了,正好最近口中疼痛,便索性排隊來看病了。


    客商的視線忍不住露在那小電筒上麵,此刻已經不放光了,可剛才他親眼所見,這小小物體,竟被按了一下,就出了刺目亮光。


    白日就如此之亮,要是到了晚上……


    不愧是神醫啊,手裏竟有這等寶物,他心裏對柳意出身的評價又往上竄了竄。


    客商悄悄抬眼看一眼柳意,剛張張嘴,想說什麽,柳意已經淡聲說:“下一位。”


    她不需要大聲,因為在她說完這句後,立刻有嗓門大的學徒扯著嗓子高聲:


    “下一位!!!”


    柳意往椅子上一靠,喝了口學徒送上來的溫水,雖然看上去年歲不大,但就是有種讓人不敢吱聲的壓迫。


    客商立刻不敢說話了。


    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婦人畏畏縮縮上前,他也隻能讓開位置。


    王在喊他:“趙東,你過來,我給你開方。”


    客商不是很習慣被直接叫大名,一般大家互相稱呼的時候,要麽是叫他“趙兄”,要麽是喊他“趙老板”。


    但他來這裏排隊已經有一個半時辰了,也看得出來此處的醫師們稱呼病人都是直接喊大名,應當是為了防止認錯病人吧?


    他老老實實站了過去,小聲問:“醫師,我這個病嚴重嗎?”


    王在已然是輕車熟路的樣子:“不算嚴重,吃上三天藥就差不多好了。”


    他終於翻到了口腔潰瘍那一頁,頗為小心的將書放在桌上,先是自己心中默背了一下方子,確定無誤後,連忙抄寫。


    大安朝是有紙的,紙張品質不同,價格也不同,王在特地買了縣裏最好的紙,用線串在一起,裏麵密密麻麻記載了跟隨柳意看病時,見過的病人和各種病例。


    許多醫師也有寫醫誌的習慣,王在年輕的時候也會寫,知曉這病例冊和醫誌作用類似。


    但,老師看的病例數量實在是多到驚人啊!


    不誇張的說,跟著柳意看診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王在見過的病例數量,直接壓過了他過去一年甚至是兩年看過的病例數量。


    麵病,耳疾,髒腑,胃部,中毒,兒病,心髒,肝膽,各式各樣,各個部位。


    柳意充分發揮了醫學生的勤勞,又發揮了上級醫生的權利,將醫院分工那一套用在了王在鄭三河和學徒們身上。


    她隻需要集中精力看病就行,其他雜事自然有別人來做。


    果然,這種看病模式一成熟,柳意每天毫不費力能至少看六十名病人。


    就快要和現代的三甲醫院的醫生靠攏了。


    而她又是義診,那些看不起的百姓翻山越嶺也要來,自然集齊了更多的不同病例。


    就比如說客商這個口腔潰瘍,要是換做是以前,看病多貴啊,也不過就是口中疼痛,吃不下飯而已,正好還能省點糧食。


    平民百姓,熬一熬也就過去了,熬不過去那就是命。


    就連趙東這種商人身份,小本買賣,家裏積蓄不多,也多是直接熬過去。


    現在不同了,柳意確診,一聲吩咐,王在找到過往病例開方,趙東拿著方子,被學徒引領著走到院子裏抓藥。


    裏長家三兒媳吳妙茵手裏拿著算盤,一通算下來:


    “甘草,半夏,大棗,黃連……你這藥材共要十二文,可有錢買藥?”


    趙東當然是有錢的,十二文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他掏出銅板,好奇問道:“不是說診費不要錢嗎?”


    吳妙茵已經在這算賬好幾天了,也不再像是頭一天坐這時不好意思說話了,口齒清晰回道:


    “診費開方是不收錢的,但藥錢還是要的,總不能讓醫師自掏腰包為你們買藥。”


    趙東一想也是,這麽多的病人,要是柳神醫真的自己掏錢買藥,再有錢的人也要被弄窮了。


    吳妙茵繼續說:


    “這些藥都是我們柳醫師從百姓們手裏收來的,多少錢收,便多少錢賣,不信你可以去縣裏藥鋪比對比對價錢,這些藥比藥鋪裏的便宜至少一大半,是不賺你們錢的。”


    這話趙東是信的,像是他這種經常要在外麵走商的商人,總是要備一些藥材在身上,以防止路上得了病沒法醫治。


    這些藥材價格確實便宜的像是白撿的一樣。


    但趙東也見過許多連十幾個銅板都掏不出來的人家,給了銅板,又問道:


    “那要是有的人實在家窮,這些便宜藥也買不起呢?”


    吳妙茵指指院子裏正在搗藥的幾個人:


    “可以讓親人做活抵藥錢,也可以上山挖藥材賺錢,若是實在病的厲害又沒親人的,那就先治,治好了再幹活抵錢。”


    趙東恍然大悟,他就說,怎麽這院子裏做活的這麽多。


    之前還想著莫非是神醫的徒子徒孫?但看著穿著又不像,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客商想了想,還是沒忍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若是治好了病,也因著病了一場,一時間幹不得其他活的呢?”


    吳妙茵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身形算是壯碩,年歲也不算太大,眼裏突然露出幾分喜色:


    “那當然也有別的法子?”


    趙東被這眼神看的,生生後退一步,雙臂護在身前:“什,什麽法子?”


    這青天白日的,這女子不會把他當做男妓了吧?


    吳妙茵還好是不知道趙東在想什麽,當下說著:


    “你若是不想花錢買藥,又不想幹活抵錢,也可以以身做醫具,好方便新來的學徒們認識人體。”


    “像是你的藥錢,你隻需要在這裏待三天就行,正好,你的藥開了三天,吃完藥病好了,錢也還清了,而且每天還管一頓飯。”


    趙東不太理解醫具是什麽東西。


    直到吳妙茵指了指屋裏,他側頭一看,見到是一老者正赤著上身站著,身上寫著字,分別是人體各個部位名稱,許多年歲隻有十幾歲,有男有女的學徒圍著看個不停,一邊看,還一邊背著什麽。


    雖然是頭一次見這場景,但趙東還是弄明白了,哦,原來是將自己供給學徒們來學習啊。


    他肯定是不會幹這種事的,但是對於那些窮到吃不起飯的人來說就不一樣了。


    下地本就要赤身,平民百姓也不會計較這些,若是站著充當醫具幾天,就能抵了藥錢,肯定有許多人願意幹。


    甚至還管一頓飯呢。


    趙東最後還是給了銅錢,在吳妙茵一臉“你這個年歲的人還沒來當過醫具好遺憾”的表情中,跟著另一個小學徒走到後院。


    後院有個屋子,出來兩個穿著白衣的人,趙東在小學徒的指示下,將蓋了印的藥方交上。


    那兩人拿著藥方,手裏提著個竹編籃,遊走在各個木架之間,上麵擺放著各種藥材。


    很快,他們拿齊了趙東的藥,交給他之後,又吩咐他:“你若是自己熬,這裏一劑吃多少,怎麽熬都給你寫好了。”


    “若是要在我們這裏熬,你可花上一文錢,請熬藥房的人幫你熬。”


    熬藥房?


    還有這麽方便的地方?


    趙東是外地人,出門雖然帶鍋,但那是用來吃飯的,熬了苦藥還怎麽吃飯,他當即表示願意花一文錢請人熬。


    那白衣人高聲喊:“來人啊,帶他去熬藥房!”


    一約莫恰恰隻滿了十歲的白衣女郎小跑著過來,對著趙東說:“郎君跟我走,熬藥房在另一棟房子裏。”


    趙東跟著走,路上到處都是人,有那年歲差不多的郎君女郎垂頭喪氣出來,看到女郎身上的白衣,又露出羨慕神色。


    趙東就猜到,這位小女郎便是那新被招入神醫門下的學徒之一了。


    羨慕啊,哪怕是她學到神醫醫術的一點皮毛,恐怕日後也能衣食無憂了。


    這麽想著,趙東對小女郎的態度便和煦了許多,說不定日後還要求到人家頭上呢。


    一路走到另一間民居,門口掛著一個長長牌匾。


    熬藥房這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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