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好幾天。


    在丹楓的視角中,延年過於沉默,每日大多時間都靜坐於池塘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合理采納丹坤的建議後,丹楓在床邊給延年搭了一個很大的貓窩,在上麵鋪了好幾層被子。


    為了測試軟不軟,丹楓親自在上麵窩了一晚,感覺不錯後,就自己睡在上麵,讓延年躺床上。


    延年一臉問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說不上來。


    寧靜的夜晚,風透過窗戶,輕拂窗簾。


    月光如絲,輕輕披在貓窩中小孩的身上,映照出他臉龐的輪廓,清秀而滿是活力。


    延年側身,伸手替丹楓拉了拉被子,看著小孩熟睡的模樣,心中平靜如水。


    “大狸奴,就不能讓我摸一下嗎?”


    小孩突然囈語,伸手抓住延年的手指,眉間微蹙。


    “討厭的黑袍。”,小孩輕哼,語氣抱怨,“一直躲,一直躲。”


    延年指尖一顫,下意識想抽回手,但丹楓直接抱在懷裏。


    “抓到了…我看看。”


    “耳朵尾巴…我不覺得難看。”,丹楓喃喃自語,仿佛做了一個美夢,嘴角開始上揚,蹭著延年的手。


    “丹——”


    延年半起身低語,本想叫小孩的名字,可又怕驚擾了小孩的美夢。


    千行淚,萬縷情,圓缺陰晴美夢總難成。


    燭火搖曳,延年抿了一下唇,想了想,還是緩緩側身躺下,淡淡的金色光暈籠罩著臉頰,眼眸溫和。


    他知道小孩對他有著好奇心,一直想辦法接近他,這幾天又是做糧,又是搭窩。


    可他不習慣以這副模樣被小孩觸碰。


    哪怕換一個身份也好。


    延年自嘲一笑,什麽時候他也如此矯情了。


    “我總要走的…觸碰了,感受到體溫,離開的那天,會舍不得的吧。”,延年默默地看著小孩。


    桌上最近多了很多書,關於《持明新禮記》、《持明新族規小題狂做》、《新雲吟術之每日一練》。


    小孩每日也是早早地起床,很晚才回來。


    回來還得學習看書。


    有次延年實在忍不住吐槽,“你的老師怎麽想的,布置這麽多作業?”


    “月亮都睡一覺了,小燈還在陪你熬。”


    普通持明小孩都如此,不敢想象丹楓小時候是不是要被壓扁了。


    小孩淡定地翻著書,不覺得有何詭異的地方,“在卵裏時,龍師說那是關鍵的一年,必須進行偉大的胎教,領先其他蛋幾百年。”


    “三歲,龍師說那是關鍵的一年,正是奠定孩子一生智力、性格、習慣和能力的關鍵期,要聽書看書。”


    “四歲,龍師說那一年很重要,是習慣培養的關鍵階段,所以要看書,養成愛看書的習慣。”


    “五歲,龍師說那一年很重要,是培養社交技能的好時期,要學以致用,還要看書。”


    六歲、七歲、八歲…一直到再成為卵。


    “無妨,不過幾本書,我很快就能看完。”


    “也就些枯燥的規矩,看一遍就能記住。”,小孩飛快地翻著書,開啟四倍速學習模式。


    延年汗顏,如果不是被迫在十王司打工,他絕不可能變得有文化。


    你以為的:學到老,活到老,知識越積累越多,呈直線上升。


    實際上:學了忘,忘了學,可能螺旋式反向增長,最後直接修改理論,構築個人答案史書。


    “持明的教學真是太變態了。”


    延年心底感慨,慢慢地閉上眼眸,進入夢鄉。


    貓窩中,丹楓悄然睜眼,望著延年的睡顏。


    因為手被他抱著,所以少年不得不側身,平時遮掩的容顏一覽無餘,完好的那一隻貓耳朝後麵傾斜。


    怎麽也親近不起來,這讓丹楓有點沮喪。


    平日裏都是別人覺得他難以接近,他還是第一次品嚐到被人拒絕接近的滋味。


    最後的遴選將至,龍師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丹楓隻覺得有點壓抑。


    他們說,要成為「飲月君」,就要學會什麽,就要背負什麽,就要去做什麽。


    而不是,丹楓該怎麽活下去。


    這讓他開始迷茫。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他為什麽要成為龍尊呢?


    想著想著,丹楓握緊延年的手,縮成一團。


    “年…琰,最近能不能和我多說說話。”


    “幾句就行。”


    輕微的聲音細若遊絲,就像一片羽毛落在雲上,生怕驚擾了延年的夢。


    延年睫毛顫動了一下,呼吸均勻。


    又是平淡的幾天。


    丹楓依然勤奮地給延年做著劇毒貓糧,製作大型貓爬架等各種玩具,但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


    當夜幕將至時,小孩這才飛快地回家,看看自己的貓在不在。


    “年琰,試試這個藥,我查了醫書,說不定可以補好你的尾巴與耳朵。”,丹楓拿出一盒藥遞給延年,眼神露著期待。


    延年望著丹楓,暗地裏苦笑,但表麵上不好拒絕。


    他的身體是其他力量臨時構成的,隻要他想,他隨時可以自動補足。隻不過係統現在聯係不上,他動用不了那份力量。


    他早已死去,原本的模樣已定型,什麽藥也不會有用。


    “好,我試試。”


    延年接過藥,塗抹在耳朵上,丹楓觀察了幾個小時,甚至好幾天,發現一點用都沒有,眼神黯淡——藥不成,自卑的大狸奴何時才能摘下衣帽。


    他什麽時候才能上手摸。


    丹楓逐漸將延年之所以封閉的原因全歸咎於耳朵與尾巴上。


    畢竟少年總要下意識地遮擋自己,真是擰巴。


    “年琰…你的耳朵是怎麽成這樣的呢?”


    一次,丹楓鼓足勇氣,坐在延年的旁邊,詢問道。


    這個問題實在是不禮貌。


    但丹楓真的想知道更多,就像追尋一個未知,可怕的不是一無所知,而是那份懵懵懂懂的答案,越是潛藏,越是能激起心中的欲望。


    落葉飛過溪邊。


    延年淡淡一笑,緩緩抬起右臂,手腕輕抖,將竿上的魚線甩進小溪,也沒避諱,輕描淡寫道,“因為戰爭。”


    丹楓沉默,短短四個字,卻讓他沒法再問下去。


    “怎麽了?”


    “沒什麽。”,丹楓低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我隻是…隻是問問。”


    “——現在還疼嗎?”


    延年靜靜地坐著,抖了抖魚竿,平靜回應,“沒有感覺。”


    “那我,我,我可以摸一下嗎?”


    “當然,我不是白摸的,我一定會學醫治好你的耳朵。”,丹楓雙手抱胸,話越說越小,越說越理直氣壯,可臉是越漲越紅。


    “等耳朵恢複,就有感覺重新聆聽這個世界,還有我的聲音。”


    我就可以離你近一點了吧。


    他沒有經曆過戰爭,隻能試圖浮於表麵去共鳴對方。


    就像受了重傷的持明退結成卵,等重新降臨於這個世界後,依然可以重新微笑。


    “嗯?”


    延年沒想到丹楓直接提出這個要求,看小家夥單純而自信張揚的模樣,延年沒忍住啞笑,“也不是不行。”


    “不過我不需要你治好我的耳朵。”


    “我要其他的。”


    “什麽?”,丹楓心裏一咯噔,開始胡思亂想。


    根據丹坤的說法,狸奴認為自己才是主人,他反而是奴仆。


    所以…該不會要研究他的身體吧。


    “我問你答。”


    “你最近…看書有時走神,有什麽煩心事嗎?”


    延年的話將丹楓從稀奇古怪的幻想中拉了回來,丹楓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往下曲,望著開始浮現漣漪的湖麵,眸底閃過暗光,許久,緩緩開口,“隻是有點累了。”


    “最近要學的動作很多——我累了。”


    “我又不是萬能的。”,丹楓補充了好幾句,眼神透露著幽怨。


    “這樣啊,快退後!”,延年咧嘴,站起身,手腕一轉,魚竿猛的一挑,一條大魚在空中劃過,丹楓抬頭,與那隻生無可戀的死魚眼對視。


    這是他編號856的名貴星石斑,看來今夜也難逃延年的胃。


    為什麽無論做多少糧,都填不飽大狸奴的胃,反而魚是越吃越多,丹楓心底納悶。


    “嗯…好,決定了。”


    “明天帶你去放鬆一下。”


    “就當你喂養我這麽多天的回報吧。”


    延年瞅著魚,嘴角難得露出一個壞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崩鐵:黑月光轉白,火爆四星角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浮散一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浮散一世並收藏崩鐵:黑月光轉白,火爆四星角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