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摸了摸鼻子,假裝沒看見。


    等蕭禪離開,他將門關上:“怎麽樣了?”


    宋琛說道:“是斷心閣的手筆。”


    “那就有點難辦了呀。”蕭白在桌邊坐下,“孫透平日裏有什麽仇人嗎?”


    “不知道,正在調查。”宋琛看向文辰堯,“世子先回宮去?”


    文辰堯回了聲“好”,回到了皇宮裏。


    皇甫恪早就等在他的院子裏,等文辰堯一回來就拽著他進屋。


    “殿下慢點。”文辰堯被他拉著,無奈地開口提醒。


    皇甫恪沒讓春兒姑姑跟來,一進房間就關上門問道:“你,你沒做其他事吧?”


    文辰堯眨眨眼,反問他:“殿下覺得我能做什麽事?”


    皇甫恪被噎了一下,看了眼文辰堯的樣子,也覺得不太可能。


    “總,總之,以後不許去纖紅院。”皇甫恪找不到其他話,就瞪著毫無威懾力的眼睛看文辰堯。


    “不去不去。”文辰堯忍住笑意,回答他的話,然後送了塊點心過去,“殿下吃嗎?”


    皇甫恪接過來咬了一口:“對了,剛才父皇找人來說,馬上要到踏春的日子,世子去不去?”


    文辰堯點點頭:“我陪殿下去。”


    皇甫恪笑起來,又拿了塊點心吃著。


    曆年踏春選在三月初三的日子,那時除去皇甫代瑄,所有皇子都要參加。踏春從皇宮出發,往雲巫山方向而去,一直上到雲巫山上的紅拂寺。


    紅拂寺不是寺院,而是謩朝接待外來僧人之地。除去管轄紅拂寺的官員,裏麵隻有和尚與道士。


    踏春走至紅拂寺後,由國師主持國祭,祈禱一年風調雨順。


    祭祀之禮文武百官都需出席,由太子領頭。


    若是天熙帝有空,也會在一旁觀看,隻是今年,他是沒有空去了。


    官員也會帶一兩個子女一同前往,為後世子孫祈福。而官員的子女去與不去,皆是自願的。


    等到了踏春的日子,太子身穿朝服,束發而冠,在司禮敘完禮後,用楊柳枝沾上露水,輕輕朝地麵灑三下。


    喝完春酒,皇甫德便領著眾人向雲巫山而去。


    皇甫德乘著輦車,身後跟著巫折柳,然後是皇甫恪與文辰堯的輦車。


    從皇宮到達雲巫山,大概走了一個時辰。


    到了雲巫山腳下,一行人下車,步行上山。


    山路平坦,但因為剛剛下過幾場春雨,有些泥濘。


    文辰堯緊緊拉著皇甫恪的手,找著平穩幹淨的地走,就算如此,走到紅拂寺時,也已經髒了鞋襪。


    所幸沒有打濕,還算幹燥。


    之後便是漫長的祭祀,皇甫恪站得有些無聊,扯了扯文辰堯的袖子,小聲說道:“我們去寺裏走走吧。”


    文辰堯自然不會拒絕,他對春兒姑姑說帶殿下去方便,就拉著皇甫恪離開了紅拂寺正院。


    紅拂寺後麵有一座古塔,一共九層,每層屋簷四角掛著鈴鐺,風一吹便泠泠作響。


    塔底無人看守,裏麵也沒有人,像是荒廢已久。


    以前踏春時,兩人也曾路過這裏,但沒有進去看過,皇甫恪今日有些好奇,跟著文辰堯走了進去。


    塔裏四處遍布蛛網與灰塵,皇甫恪剛進去,就被門邊銅像處的灰塵熏得打了個噴嚏。


    銅像是童男童女的樣子,守在捐贈箱的兩側。


    箱子上的銅鎖看上去已經打不開了,銅像也有些斑駁的痕跡。


    皇甫恪跟著文辰堯身後,問道:“這是什麽塔呀?怎麽沒有人管。”


    文辰堯退出去看了眼牌匾:“字也看不清了。”


    裏麵實在是髒亂,文辰堯怕皇甫恪被熏出什麽毛病,很快就拉著他離開了。


    塔後有一眼清泉,正在汩汩冒水。


    文辰堯在清泉邊蹲下洗了洗手,感覺幹淨了一點。


    皇甫恪身上纏了點蛛絲,有點難受,他伸手去扒拉,結果弄得滿手都是蛛網。


    文辰堯輕笑一聲,將人拉過來,替皇甫恪拂去蛛絲,又用泉水洗了洗他的手。


    “謝謝世子。”皇甫恪有些不好意思,朝文辰堯道謝。


    他們又在紅拂寺外院轉了轉,看見許多住在裏麵的僧人和道士,看上去皆是外國來的。


    每個諸侯國都有專門的接待房間,文辰堯看見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寫著“賀蘭”兩字。


    他知道賀蘭已經被西戎吞並,沒成想紅拂寺裏,賀蘭的接待地方還留著。


    這麽多年過去,該抹去早就抹去了,如今還留著,那就說明謩朝似乎還承認賀蘭國的存在。


    文辰堯過去看了看,裏麵沒什麽人,除了謩朝的官員,隻有三四位僧人。


    有一僧人披著稍微破損的袈裟坐在屋簷下,手裏轉著佛珠,看著院中間的井。


    他看見文辰堯和皇甫恪後愣了愣,然後低下頭,念叨著什麽。


    文辰堯有些奇怪,走過去在他邊上坐下。


    “……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


    僧人念至此處,停下來,抬眼看向文辰堯,站起身來,雙手合十作揖:“參見世子。”


    “誒?師傅認識我?”文辰堯疑惑地站起來,看著他。


    僧人抿唇笑道:“世子與貧僧有緣。”


    文辰堯不知道他和僧人哪裏有緣了,問道:“敢問師傅法名?”


    “法名善濟。”


    文辰堯沒聽說過善濟:“師傅從何而來?”


    “賀蘭。”善濟說道。


    皇甫恪在一邊看得新奇,忍不住問道:“賀蘭難道還在嗎?”


    善濟向他行禮:“賀蘭一直在。”


    皇甫恪聽不太懂,但也沒繼續問,文辰堯轉移了話題:“善濟師傅是什麽時候來的紅拂寺?”


    “已有十年。”


    十年之前,賀蘭國確實還在。


    善濟又說道:“如今與貧僧同在此處的,皆是十年之前於賀蘭而來。”


    文辰堯明白了為什麽賀蘭的牌子還在此處掛著。


    他問善濟:“賀蘭的牌子會掛到什麽時候?”


    善濟回答:“它會一直在此處。”


    文辰堯不由得想起文海晏。


    姑姑曾經遠嫁賀蘭,姑父便是賀蘭的一介書生。


    隻是戰亂時,文人也需要學著提刀跨馬,方才能換來安寧。


    若是賀蘭還能回來,也就算是為姑姑一家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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