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十年前,老孟的兒子出生,被蠻族大汗封為王孫。


    紫雲真人也知道了老孟私底下的小動作。


    於是在思慮再三之後,決定拋棄老孟。


    改為扶持更好掌控的王孫,成為草原新的大汗。


    並且,在同年發動了宮變!


    “那一戰,蠻族將士們死傷無數!”


    “他們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所代表的是王庭正統。”


    “殊不知,這一切都隻是在為紫雲真人做嫁衣罷了!”


    老孟的神色中盡是悲傷。


    他的眼前,此刻也浮現出一張張死狀淒慘的熟悉麵孔。


    這些人種,有他的近衛,有他的朋友,也有他的部落子民。


    可是在紫雲真人這個外人眼中,這些都是棋子。


    林牧也是第一次聽老孟說起這件事。


    他想安慰老孟,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張了張嘴,隻能語氣無力的追問了一聲,“後來呢?”


    “後來?”老孟的聲音有些幹澀嘶啞,於是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但是茶杯到了嘴邊,卻沒有心情喝,便這麽一直舉著。


    隻見他的眼神中,殺意混雜著愧疚,逐漸變得通紅。


    “他當時把我和王妃,還有孩子囚禁在一起。”


    “這是他犯的最大錯誤!”


    “他想扶持我的兒子上位,我當然不能讓他如願,所以我殺了...”


    “殺了我剛出生的孩子!”


    “我的王妃悲痛之下,也撞牆自殺!”


    說到這裏,老孟再也忍不住,雙目流淌下熱淚。


    不過他還是強撐著繼續說道:“我的兒子一死,紫雲真人若想掌控王庭,便沒有了棋子。”


    “蠻族諸部落,絕對不會服從一個大虞人成為草原的王!”


    “最終他的計劃功虧一簣,父王和王叔合力平定了叛亂!”


    “而我在獲救之後,親率三千騎兵,追上了逃竄的紫雲真人!”


    “他很強,武道境界已經無限接近宗師,可惜卻依舊不是三千騎兵的對手。”


    “於是在紫雲真人重傷之後,我親自動手,將他亂刀砍死!”


    “又下令將其五馬分屍,為我的孩子、王妃,和所有死於這場戰爭的草原勇士報仇!”


    “在那之後,我趁夜離開王庭,來到了大虞,並且成為了一個殺手。”


    老孟的聲音很輕,但是聽完他的故事之後。


    林牧三人卻不約而同的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堵了一塊巨石般沉重,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而他們,還隻是聽眾而已。


    虎毒尚且不食子!


    三人不敢想象,親自殺手了兒子的老孟,內心又該有多痛苦。


    “沒事的~”最後,還是姬梧桐輕輕開口,安慰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不是草原王子拓跋猛,而是濟世堂的夥計老孟~”


    “並且又遇到了蕊兒,今後有另一番生活在等著你~”


    老孟聞言歎了口氣,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個秘密,他在心中藏了二十年,從未與任何人說起過。


    今日說出來之後,也有了一絲解脫般的暢快。


    老李頭見狀,也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如此說來,這個紫雲真人,很可能是那個人的後輩,或者徒弟了?”


    “有這個可能!”老孟點了點頭,回應道:“估計是用了什麽易容之法吧!”


    江湖之大,各種能人異士數不勝數,會易容術的自然也不隻白先生一人。


    或許他們的易容手段不同,但是效果卻大差不差。


    “管他是誰,直接殺了便是!”姬梧桐聽見兩人的對話,冷哼一聲道:“無論如何,他都是奔著老孟而來,又打傷了李婆婆,那就留他不得!”


    “唯一的困難,就是此人輕功太高,若是他一心逃命,就算我與老孟聯手,恐怕也留不下他!”


    “那多叫些人便是!”林牧手指隨意敲著桌子,閉眼說道:“我房間裏麵還有一抽屜的信物,你們看著拿吧!”


    “其實也不用這麽麻煩~”姬梧桐握住林牧的手掌,輕笑了一聲:“你忘了我們北邊,還有人嗎?”


    “你的意思是說?”林牧聽出了姬梧桐的暗示,嘴角也跟著露出一抹笑容,“那就麻煩你寫封信了!”


    “和我還客氣什麽~”姬梧桐撓了撓林牧的手心,以示不滿。


    而老孟和老李頭兩人,卻聽的一頭霧水。


    “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老頭子我怎麽聽不懂?”


    “我也沒懂!”老孟跟著說道。


    “這個嘛~過兩天你們就明白了!”姬梧桐故意賣了個關子。


    說罷又站起身來,朝著後院走去,“我去看看李婆婆醒了沒有~”


    然而剛一走出前堂門口,她就看見正站在門後,暗自抹著眼淚。


    姬梧桐知道,韓蕊兒她已經聽見了老孟的話。


    怪不得自己剛剛就感覺,門後有人。


    林牧和老李頭應該也聽見了聲響,不過卻默契的都沒有聲張。


    隻有老孟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並沒有察覺到韓蕊兒的到來。


    想到這裏,姬梧桐拉住韓蕊兒的手,把她領到了李婆婆的臥房。


    “我以後會照顧好孟大哥的!”


    進屋之後,韓蕊兒對著姬梧桐說道,語氣堅決至極。


    “老孟他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姬梧桐點了點頭,附和道。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老李頭夫婦,還有老孟和韓蕊兒,都沒有離開濟世堂。


    林牧也讓姬梧桐關閉了濟世堂的大門,不再坐診。


    免得那個假的紫雲真人去而複返,再把街坊鄰居連累進來。


    而那個假的紫雲真人,也沒有搬離喜來客棧。


    他有自信,若是姬梧桐找上門來,自己依然可以從容離去。


    所以在此之前,他並不需要刻意躲避。


    甚至他每日照常上街,為百姓們用符水治病。


    順便從百姓的口中,打聽老孟的躲藏之處。


    隻可惜,他那幅畫像已經被老李頭順走,而老孟的容貌,也比年輕時也成熟了許多。


    因此僅憑口頭描述,想要找到老孟,無異於大海撈針。


    幾日下來,假紫雲真人的心中越發煩躁。


    明明他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老孟就躲在這小小的燕山城中。


    可是自己就是沒有辦法找到老孟,這如何能不讓他抓狂?


    總不能一條街一間屋子,挨個搜查一遍吧?


    那還不把自己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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