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宏法師回到縣衙之後,發現章玉沒有被襲擊,頓時一頭霧水。


    再等到青鬆真人平安歸來,他就更迷茫了。


    但是,為了維持高僧的逼格,他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宣了一聲佛號,才對青鬆道:“道友,此事,你怎麽看?”


    青鬆搖搖頭,道:“她們應該是有什麽計劃,看著像調虎離山,但府尊無恙,這就不能理解了。”


    “調虎離山!?”


    這一刻,老和尚終於慌了。


    雖然盡力在維持風度,但已經沒有了平時自在從容的氣度。


    慧宏法師自從發現縣衙安全之後,總覺的心口有些沉悶,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調虎離山的作用,鬼物的目的不隻是有章玉,還有廣惠寺!


    但這個想法太大膽了。


    “府尊,貧僧擔心廣惠寺出事,想先回去看看。”


    章玉卻不肯答應了,他已經知道有厲鬼出沒,而且兩個自己倚重的高人出手,都沒能成功。


    如果再讓慧宏回去,那他兒子的仇讓誰來報?


    “大師或許多慮了,廣惠寺乃是千年古刹,什麽妖魔敢去找死?


    我倒覺得大師可以多召集一些人手過來,將此地的鬼禍消除。”


    慧宏法師頓時急了,莫非,章玉的反應,也在厲鬼們的算計之中?


    他不願意把厲鬼們想得這麽厲害,但事實上,如果廣惠寺真的遇襲,章玉真就成了鬼物的幫凶。


    也就是在這時,慧宏法師感知到了,自己留在廣惠寺的法器被觸動了,顯然,廣惠寺出了問題。


    “府尊,廣惠寺的確出事了,我現在必須要回去。”


    “大師稍安勿躁,這或許才是真正的調虎離山之計呢?


    你覺得鬼物攻下廣惠寺的可能性大嗎?還是說對本官動手的可能性更大?”


    還別說,章玉的說法還真有一定的道理。


    但一個是不相關的官員,一個是自家的基業,慧宏法師當然會選擇自家事。


    “府尊,請恕貧僧不能在此逗留了。


    此地隻能勞煩青鬆道友了,貧僧告辭。”


    至此,他也顧不得得罪章玉,直接轉身離去了。


    但這個時候再走,顯然已經遲了。


    實際上,當縣城百鬼夜行開始時,廣惠寺的大戰已經開始了。


    這裏的鬼負責在戰鬥時拖住慧宏法師,讓他無法分心去處理可能存在的求援。


    消耗了這麽長時間,廣惠寺的大戰已經結束了。


    當慧宏再次感應到廣惠寺的異常,大戰已經結束了。


    章玉看慧宏如此不給麵子,他也陰冷地看著對方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麽。


    但他在琢磨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


    青鬆也不想在這裏呆著,說一句自己會在附近隨時待命,也匆匆離去。


    這時候,他還在回味剛才那些鬼對他說的話。


    說他是個好人,所以不殺他了。


    當然,不排除那些鬼就是在說大話,隻是舍不得犧牲而已,畢竟要殺他一個真人,付出的代價可不會小。


    但他覺得,那些鬼可能說的是真的。


    鬼王教的行事作風,青鬆也知道。


    其實從個人感情上來說,他其實也很同情那些無處申冤的可憐人。


    但道法有雲,生人行陽道,陰魂行鬼道。


    陰陽有定,方為正道。


    鬼王教大肆培育鬼類成長,這是能顛倒陰陽,催生大劫的行為。


    所以,任何一個修行人士都無法坐視鬼王教壯大而不管。


    其實鬼王消失後,這些年道門沒少針對鬼王教,但鬼王教還是發展起來了。


    不是道門不行,而是這些年枉死的人越來越多了。


    越來越多的人心存怒氣,在鬼王教眾鬼的引導下,很多普通怨魂進化成了惡鬼,又從惡鬼進化成了厲鬼。


    規模太大,道門也管不過來。


    原本青鬆也是一心想著維護天地秩序,度化惡鬼。


    但今日被那麽一說,他才恍然。


    厲鬼變得越來越多,真的是鬼的問題嗎?


    青鬆不禁歎息。


    道理他也懂,一想就明白了,但也很無奈。


    方外人士,幹涉不了朝廷。


    這種感覺讓青鬆真人很不好受,心情越發煩悶,忍不住出了府衙,想散散心。


    這一散,恰好就遇上了從巡捕房出來的林安。


    巡捕房距離縣衙很近,距離縣尊的府邸也近。


    這是為了更好的提供保護,也讓青鬆有緣和林安見麵。


    青鬆這才想起,林安等人巡夜,還有誘餌任務了。


    厲鬼已經出現,誘餌計劃顯然是失敗了。


    而且看林安這龍精虎猛的樣子,像是沒有遇到厲鬼的樣子。


    那麽大規模的厲鬼遊街,林安他們巡邏居然能避開?


    “你們剛才沒見到鬼?”


    青鬆不禁好奇問道。


    林安搖搖頭,道:“不知道,有一段路忽然感覺很冷,然後我帶弟兄們躲起來了,等寒意消散,我們才繼續巡夜的。”


    青鬆:“……”


    他們應該是遇上了,但沒有人出事,看來,這幫惡鬼,的確不是濫殺之輩。


    “唉……”


    “道長何故歎息?”


    青鬆道:“貧道一生自詡正道,但所作所為,有時候也不知道算不算正義了。”


    “道長可否細說,在下不才,還是很擅長安慰人的。”


    青鬆不禁失笑。


    他七老八十了,林安還是個十七八的小夥子,自己難道還真需要林安來安慰?


    不過,話說到這裏了,青鬆也就沒有拒絕。


    他現在需要的是傾訴,而不是答案。


    聽他說起自己這些年斬妖除魔,超度惡鬼,卻發現自己做的事情沒那麽正義,道心都開始動搖了。


    林安沒想到,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把青鬆這種高人給整emo了。


    他問道:“道長是為了個人利益去殺鬼嗎?”


    “當然不是。”


    “第二個問題,超度惡鬼,阻止惡鬼為禍,是不是道長 的職責所在?”


    “算是吧。”


    “這樣一來,道長還有什麽好愧疚的呢?道長沒有私欲,超度惡鬼也是職責所在,主觀上你沒有惡意,客觀上,你是維持秩序。


    至於現實中存在的這些問題,也不是因你而產生,自然也不需要你來為此負責啊!”


    林安直接把複雜的問題給他簡單化了,就兩個方麵,主觀意願,客觀事實。


    “但是,那些鬼生前的確可憐。”


    “的確如此,可是這和道長沒有關係。他們的苦難又不是道長造成的。道長若是覺得苦惱,不如去找問題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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