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於王大爺已經毫無興致可言的肖衛國。


    在聆聽完張金名那最後的一番言辭之後,再次將自己的關注焦點聚集在了王大爺的身上。


    起初的時候,王大爺在這起案件當中簡直可以說是毫不起眼、微不足道。


    畢竟,當那幫窮凶極惡的歹徒來襲時,他僅僅隻是那個不幸至極、首個遭遇毒手且慘遭殺害的無辜受害者罷了。


    正常情況下,無論人們怎樣心生疑慮與揣測,恐怕都不會輕易地將懷疑的矛頭指向這位看似平凡無奇的王大爺。


    然而,肖衛國之所以會對王大爺產生懷疑,其中緣由卻也是頗有幾分道理。


    其一,那個堆滿各種雜物的房間,平日裏出入最為頻繁的便是王大爺;


    其二,能夠留意到其後窗具體方位所在之處的,似乎也唯有王大爺一人而已;


    其三,更為重要的是,王大爺所搜集來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垃圾以及廢舊物品,全都雜亂無章地堆積在那裏,散發出一陣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刺鼻異味。


    正因如此,通常而言,普通人壓根就不會涉足那個地方。


    正是基於以上種種因素,肖衛國才會不由自主地將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與王大爺聯係起來。


    當時的他渾然不知,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之中,首當其衝、最先遭受迫害的竟然恰恰就是這位王大爺。


    當張金名將後續有關小寡婦的事情告訴給肖衛華之後,從表麵上來看,這兩件事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其中一件乃是震撼整個國家、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重大刑事案件;


    而另一件則不過是發生在鄉間村落之中,那些關於鄰裏之間瑣碎雜務以及男女情愛糾葛之類的流言蜚語罷了。


    如此天差地別的兩件事,又怎可能產生任何聯係呢?


    然而,令肖衛華心生疑慮並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於,那位小寡婦居然向王大爺提出請求,希望他能夠幫忙給自己的兩個兒子安排工作。


    需要注意的是,哪怕是那些一直生活在農村、見識相對較少的人,恐怕也很難無知到這種程度啊!


    要清楚,那位王大爺可不僅僅隻是沒有一輛自行車當作日常代步工具這麽簡單,他平時上下班全靠自己的兩條腿一步步地走著來回,並且他渾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件能拿得出手、稍微像樣點的衣服。


    就這麽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家,任誰隻要看上一眼就能輕易判斷出他絕非那種手中握有大權的人物。


    既然如此,他又怎麽可能會有能力去幫別人安排好兩個兒子的工作呢?


    所以說呀,明明心裏很清楚王大爺根本沒辦法做到這一點,但還是提出這樣的要求,最終無非隻會導致兩種結果罷了。


    其一,就是想要借此試探一下王大爺到底有幾斤幾兩,如果發現王大爺確實無能為力的話,那就順勢在彩禮方麵大幅提高價格;


    其二,則是希望通過這個難以完成的任務,讓王大爺在這場婚姻大事麵前望而卻步,主動提出其他的補償方式來替代原本的要求。


    肖衛國緊緊地閉著嘴巴,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思考著。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就這樣默默地思考了許久,而一旁的張金名則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終於,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肖衛國似乎理出了一些頭緒。


    至少有一件事他已經能夠確定下來——這個看似可憐的小寡婦接近王大爺的目的絕非像表麵看起來那樣單純。


    肖衛國在心裏暗暗做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假設:


    假如說這位平日裏老實巴交的王大爺其實就是那個內應,那情況將會變得如何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王大爺必定是受到了這個小寡婦的某種要挾或者威脅,才不得不替某些人辦事。


    然而,讓王大爺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居然在案件剛剛發生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將他這個所謂的“內應”殘忍殺害。


    這樣一來,一方麵徹底消除了王大爺身上可能存在的所有嫌疑;


    另一方麵,則成功地將與王大爺有關聯的這一條線索狠狠地掐斷,使得後續的調查工作陷入僵局。


    應該是這樣了。


    肖衛國在心裏暗自估摸了一下,覺的這事真的很有可能。


    “張哥啊,真的太感謝您能跟我說這麽多了!實在是麻煩您啦!


    經過您這番講述呀,有關王大爺的事情呢,我現在已經全都弄明白了。


    唉……說到底,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我這個總公司負責人的疏忽所導致的啊!


    在此,還請您替我向各位工友轉達一聲深深的歉意。


    等這個案子徹底結束之後呢,我們總公司肯定會根據實際情況,適當地給予咱們這邊一些相應的補償措施的,請大家盡管放心就好!


    哦對了,還有件事兒得拜托您一下哈,關於王大爺這件事呢,您可千萬別再在其他同事麵前提及,行不?”


    肖衛國臉上掛著那副一貫和善的笑容,客客氣氣地打發走了張金名,讓他趕緊去忙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肖衛國緩緩走出辦公樓的時候,他那張原本笑意盈盈的麵龐瞬間像是被烏雲遮住了一般,陰沉得嚇人。


    隻見他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


    “焦白。”


    一直緊緊跟在他身後的焦白見狀,趕忙加快腳步迎上前去,湊到了肖衛國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哥,有啥吩咐呀?”肖衛國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一把摟住了焦白的肩膀,兩人看上去就如同關係極其密切、無話不談的好友一般。


    緊接著,肖衛國微微低下頭,將嘴巴湊近焦白的耳朵邊,壓低聲音悄悄地囑咐道。


    “你立刻去一趟紡織廠那邊的小車管理處,想辦法用咱們現有的皇冠轎車去換一輛普普通通的車子回來就行。這輛皇冠車嘛,從今往後就暫且先擱置在這兒別開了。等回到家以後呢,記住每天都必須更換不同的車輛來駕駛。好了,快去辦吧。”


    肖衛國的意思焦白明白。


    敵暗我明,肖衛國這輛標誌性的皇冠車不能坐了。這樣太容易暴露目標。


    “好的,哥。”


    沒有多說,焦白轉身去了廠子的另一座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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