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毛像發了瘋的一樣,扯著媒婆的胳膊往外拖。


    這下,可算惹惱了媒婆,跳著腳的不肯出去,嘴裏不斷的嚎叫。


    “小崽子,你放開我,老婆子我這是做好事,你咋能這樣對我。”


    張大毛的腦子都快炸了。


    你媽逼,你這是做好事,你這是缺了八輩子大德好不好。


    不由分說,張大毛手上一用力,就把媒婆甩到了院子裏。


    眼看著好事要落空,媒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哎呀,打人了,都來看啊,這是什麽人家啊,連上門提親的媒人都打。以後找不到媳婦,生了孩子沒屁眼啊。”


    這種事圍觀的誰敢參與,勸不勸都是兩邊不討好,一個個隻是遠遠的看著,指點著這邊說些什麽。


    老媒婆像是被多少個男人侮辱了一樣,坐在地上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


    頓時把剛強勇猛四兄弟氣壞了。


    媒婆是為他家來辦事的,現在被人家從屋裏丟出來,那不就是打他一家人的臉嗎?


    紛紛抽出扁擔就要上去揍張大毛。


    山裏人,沒有什麽規矩,看誰不順眼,上去幹完了。


    要不然,他們家也不會成為村裏的一霸。山高皇帝遠的,就算你要報官,隻要不出人命,也少有人懶得管。


    張老漢見他們要打自己的兒子,眼睛頓時就紅了。


    他老張家這一代就這麽一根獨苗,又是村裏的才子,狀元,那可是老兩口子的命根子。


    順手從門後抄起一把鐵鍬,衝著剛強勇猛四兄弟就迎了上去。


    “小逼崽子,我看你們敢動大毛一下?先要了我老頭的命再說。”


    張老漢平時在村裏老實憨厚那是出了名的。今天也是被逼到了絕處,就算搭上一條老命,他也不會允許別人動他的兒子。


    剛強勇猛四兄弟看著兩眼通紅的老張頭,一陣的不知所措。


    張大毛這樣的年輕人,上去打一頓,隻要不下死手,頂多躺兩天就好了。


    可是老張頭這樣的老骨頭,不用碰都容易自己倒下,就他們兄弟幾個這身板,隨便上去一個,老頭子都有可能再也起不來。


    一旦要出了人命,就不再是小事,他爹這個小小的村長,根本兜不住。


    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是傻子,知道什麽人能動手,什麽人不能動手。


    “張大毛,有種你就出來,別讓你爹護著,多大人了,不要當孬種。”


    要說張大毛一點也不怕他們,那是假的。


    在這種沒有規矩的地方,挨頓揍,根本沒地方說來理去。犯不上跟他們鬥狠。他雖然氣憤到了極點,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知道這幫人也不敢拿他爹怎麽樣,索性不去理會他們,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張老漢紅著眼珠子與他們對峙,一步不肯退讓,四兄弟拿他也沒辦法。


    事情一時間成了僵局。


    最後,還是媒婆人老成精,眼睛一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主意。


    也不在地上幹嚎了,起來拉住了四兄弟。


    “走走走,咱回去,一家子沒有一個知道好歹的,這樣的人家咋能配得上咱家閨女。”


    老大魏剛性子比較急,聽到媒婆讓他們這樣放棄,心裏很是不樂意。眼睛一瞪,說道。


    “大娘,咱可是說好了的,一定要把這事辦成,這樣回去算個啥,我妹子咋辦?”


    媒婆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聽自己的就是了。


    “孩啊,咱不和這樣的人家一般見識,回去,大娘給你妹子說個更好的。”


    說著,拉著四兄弟退出了張老漢家。


    院子裏終於清靜下來,圍觀的人也散去。


    張老漢這才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家夥,又蹲在門口抽起了旱煙。


    家裏人丁太少,就是這樣,沒辦法的時候,隻能拿命和人家賭。


    這就是為什麽,早年間的時候,越窮的地方,越願意生孩子的原因。


    直到這時候,張大毛的老娘才推了一把張大毛的肩膀。


    “孩啊,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咋就敢招惹那個冬瓜精呢?”


    魏玉蘭又醜又胖,村裏不少人背後叫她冬瓜精,特別是這些愛扯閑篇的老太太,嘴裏沒有一個說她好的。


    張大毛一抖手,無奈的說道。


    “娘啊,我咋敢招惹她哩,就早晨上山的時候在路上碰到她,隨隨便打了一個招呼,誰知道,唉......”


    想起早上魏玉蘭的那句我去拉屎,張大毛一個讀書人現在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唉,現在可咋辦,魏長慶和他家那四個憨貨,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事不會這麽算完的,咱家這下可算是把他家得罪完了。”


    張大毛的娘在屋裏急的團團轉,一想到那凶神惡煞般的一家人,老婆子心裏就發虛。


    “老頭子,你倒是說說啊,這事咋辦啊。”


    張老漢在屋一瞪眼。


    “還能咋辦?咱不同意這門親事,他們還能吃了咱不成?”


    “你個死老頭子,你說的輕巧,咱倆個老不死的,也沒幾年的光景了,能有啥怕的,以後咱孩還回不回來了,屁大點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咱孩咋過哩。


    張老漢知道老婆子說的有理,低下頭繼續吸他的旱煙。


    他能有什麽辦法,總之逃不出這窮山溝裏一畝三分地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張大毛見爹娘這樣為自己操心,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


    三十來歲的人了,沒幫家裏多大忙,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倒是給家裏添了許多心事。


    “爹,娘,你們放心,這回我回去,一定多賺點錢,很快把你們接到城裏去住,咱不在這裏受那份醃臢氣了。”


    想到了肖衛國的承諾,張大毛心裏多了幾分底氣。


    要是他的真能出名當了導演,在城裏養活兩個老人還不容易。


    “唉,我和你爹一把老骨頭了,還去城裏拖累你幹啥,你要能過好了,就快在城裏找個媳婦,帶回來讓我們看看,也讓鄉親們看看,也許他這就能死心了。”


    張老漢也跟著附和。


    “你要沒事,就盡快回城裏吧,別在家裏讓人惦記了。”


    張大毛知道爹娘都是為了自己好,寧肯呆在這破山樂溝裏吃苦稼罪,也不願意到城裏去拖累自己。


    他能說啥呢,現在八字都沒有一撇,光用嘴說啥用沒有。


    隻能等以後賺多了錢,再和兩個老人慢慢商量了。


    打定了主意,張大毛決定早點去商縣,找到肖衛國,早一點實現自己的願望。


    出門到山路邊,找到了他扛回來的那捆茅草,又扛回了院子時。


    就算要走,也得把家裏的茅屋修理一下。爹娘年紀大了,爬高上低的活,總不能讓他們去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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