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已經有數十道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有驚訝的,有嘲笑的……


    蕭鼎掃看過去,目光滲著寒意,那些八卦者趕緊收回視線,低下頭。


    人屠惹不起。


    “沒事,我還不餓。”寧絡笑著給蕭鼎斟酒:“王爺,咱們先解解渴。”


    蕭鼎點了點頭,剛舉杯抿一口。


    之前宮門前遇到的大皇子康王進殿來,皇子和公主們再次起身行禮,喚一聲。


    “大王兄。”


    康王輕搖著玉扇,臉上是如沐春風的微笑:“坐,不必行禮。”


    似乎毫不在乎這些恭敬。


    他施施然走向六皇子楚王對麵那桌,落座後自顧斟酒。


    倒是楚王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走向他,舉杯敬酒,兩人邊喝酒邊隨意閑聊著。


    此時皇帝和太子未到,殿裏身份最高的便是大皇子康王,六皇子楚王,以及四皇子戰王。


    皇子們知曉戰王已身中蠱毒,無藥可治,如今還不良於行,對他沒有了往日的記恨。


    目光都不時望向康王和楚王。


    不過楚王敬酒完,又倒了杯,向戰王這桌走來。


    “四哥,我也敬你一杯。”


    “近日,腳上可好些了?”


    戰王舉杯,象征性喝了一口,神情冷淡。似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意願。


    楚王略尷尬地看向寧絡,本想喊聲四嫂,看到她那張明豔的臉,眼中閃過驚豔一瞬,隻朝她點了點頭,就轉身回座位,連連悶喝了幾杯。


    寧絡猜疑地看過去。


    鬱鬱不得誌,估計是皇貴妃的地位不保了。


    果然他們母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蕭鼎不悅地伸手把寧絡的小臉轉向自己。


    “非禮勿視。”


    寧絡噗嗤輕笑:“是。”


    “皇上駕到!太子駕到!”


    內侍太監張公公通報聲自殿後傳來。


    眾皇子、公主立刻起身,恭敬行禮,一齊高呼。


    “父皇萬歲萬萬歲!”


    “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寧絡抬眼看去,屏風後走出一行人。


    為首的是著龍袍的皇帝,身後是太子和太子妃,後麵才是一眾嬪妃。


    另有近身伺候的太監、宮女數人。


    皇帝緩步走向高座,一臉肅穆,威嚴凜然。


    “坐吧。”皇帝淡淡道。


    待皇帝在高位落座後,太子和太子妃在其左下首坐下。


    其他幾個嬪妃才跟著在右下方坐下。


    沒有皇貴妃王茹的身影,估計臉上的疔瘡還沒好。


    得了恩準,皇子、公主們行完禮坐下。


    有那麽幾個眼巴巴地望向至高無上的帝王,希望父親能認出他們,褒獎一兩。


    皇帝的子女太多,有的從出生到長大,皇帝親自抱過的沒兩回,私底下相見的更是屈指可數。


    為人子女,除了渴望父愛還希望能被君王垂青相待。


    皇帝看重的皇子、皇女,地位和賞賜、用度都是不同的。


    何況,還有人覬覦東宮。


    當然,皇帝在這種場合,也會演一演慈父形象。


    此時,他的目光帶著微微笑意,將殿內的子女掃視一圈。


    在戰王和戰王妃身上停了一瞬,用溫和的語氣道:


    “今日端午節家宴,難得一聚,你們不用太過拘謹。”


    “是。”眾人應聲道。


    不過皇帝還沒有動筷,大家都沒動。


    禦前侍女井然有序地給皇帝布菜,斟酒。


    另有掌扇宮女不急不緩地在皇帝身後扇著扇子。


    正直酷暑,室外炎熱,殿內四角都置放了許多冰塊,沒有人感到熱意。


    皇帝悠然地持筷子,夾了一口菜。


    “吃吧。”


    “是。”


    太子先拿起筷子夾菜,之後是太子妃,宮妃,其次才是皇子、公主。


    食不語,氣氛有些冷。


    還好,不過片刻,便有女樂官進殿奏樂,輕歌曼舞,大家的神情這才放鬆了許多。


    皇帝嚐了一口宮女剝的粽子,目光再次看向戰王這一桌。


    此時,戰王正用他修長的手指剝開一個粽子,淡然地放入戰王妃的碟子裏。


    戰王妃朝他甜甜一笑,眉眼溫柔。


    皇帝詫異戰王這個粗人會疼女人了。


    不過這戰王妃今日打扮華麗,容貌勝過後宮嬪妃。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戰王也不過如此。


    想到這裏,皇帝微微一笑。


    人之將死,懂得及時行樂,也無憾了。


    太子妃注意到皇帝的目光,手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太子,朝戰王這個方向努了努嘴。


    太子也看了過來。


    目光在戰王妃臉上停了停,之後拿筷子夾了些菜放太子妃碟子裏。


    “吃吧。”


    太子妃完全沒有吃菜的興趣,低聲道:“我是想說她很囂張……”


    “菜也堵不住你的嘴麽?”太子冷冷瞪她。


    這個戰王妃,自己還欠她一份人情,自然不覺得她可惡。


    甚至還很可愛。


    連帶著,那無良於行的戰王看起來都可敬了幾分。


    太子妃憤然地扁了扁嘴,沒再說話。


    一曲歌舞畢。


    寧絡剛吃個半飽,六皇子就起身向皇帝道:


    “父皇,今日端午佳節,兒臣備了一份薄禮想獻給父皇。”


    他話音剛落,大皇子也起身。


    “父皇,兒臣也備了禮物要獻給您。”


    隨後其他皇子、公主也起身獻禮。


    皇帝微微一笑:“都呈上來吧。”


    太監將一盒盒禮物接過,打開讓皇帝過目。


    這些禮物大多數玉石珠寶,千年人參、珊瑚之類的。


    皇帝淡淡看過,點了點頭:“你們的孝心,朕收下了。”


    見戰王妃沒有獻禮,蘭昭儀小聲提醒她:“王妃,你不是也備了禮物麽?”


    “不急。”寧絡又夾了口菜吃完,喝了口酒,然後,也沒有起身。


    她靜靜看向皇帝,露著純善的笑。


    有點憨的那種。


    戰王皺眉,再次想把她臉掰過來,皇帝開口了。


    “戰王妃也有禮物要獻嗎?”


    “兒媳確實有禮物想送給父皇,隻是怕拿不出手。”寧絡略拘謹地站起來。


    演戲誰不會?


    她準備好好演一演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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