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槿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銀錠,慘白的唇咬出一絲嫣紅,對顧南星說道:“收起來吧!本殿下累了。”


    說完,赫連槿就默默俯身,趴在了床榻上,輕輕闔上了眼睛。


    顧南星衝床榻上的人,微一欠身,然後收走桌上的銀錠,離開了房間。


    隻是下一刻,床榻上的人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阿晚’


    原來她是王妃。


    一想到昨晚月下廊橋,不經意間窺見那般肆意喝酒的女子,赫連槿的眉眼越發柔軟,那樣一雙燦如繁星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冷冷的,一旦笑起來的時候又是撩甜的。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中原女子的溫婉,清淡的音色裏帶著一絲冷冽調皮,她喜歡喝酒,喜歡吃肉,就連走路的動作都是輕快愉悅的,連裙擺都如流雲般灑脫。


    像……


    太像了……


    赫連槿的記憶裏,曾也有一雙那樣好看的像星星一樣的眼睛,她就是赫連槿的二姐-赫連楹。


    王後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太子赫連侯,公主赫連楹,幼子赫連槿。


    小時候,赫連槿經常黏著姐姐赫連楹,從王宮到草原,從騎馬到練武,姐弟倆同吃同住,兩小無猜的感情特別要好。


    可是在赫連楹十二歲那一年,她在山穀中遇到了狼群,然後就被狼吃了。


    赫連槿從此以後,就失去了這個姐姐。


    那一年,赫連槿隻有十歲,他一個人揣著一把匕首,帶著兩個侍衛進了山穀,殺死了那裏所有的野狼。


    而那兩個侍衛裏,其中一個就是顧南星。


    後來,太子哥哥赫連候告訴他,姐姐之所以去山穀,是因為受了九弟赫連舒的蒙騙,以為你在那裏,才去找你的。


    半年以後,赫連槿將那個宮女所生的九弟,推下了懸崖。


    他覺得應該讓九弟親自去跟姐姐道歉,才算道歉!


    父王王後寵愛他,對於此事也就責備了他幾句,然後關了他一個月的禁閉。


    一眨眼,過了十二年了。


    他居然在異國他鄉的慶國皇都,又見到了那樣一雙眼睛,和姐姐一樣的眼睛。


    ……阿晚


    他不禁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願意嫁給厲墨淮那樣的戰場修羅?


    想著想著,赫連槿有點兒想笑的感覺,又因為牽扯後背的傷,疼的磨人,實在做不出笑的表情。


    ※


    攝政王府。


    厲墨淮雙眼赤紅,滿腔的怒意仿佛要將眼前的人燒成灰燼,他將人抵在房門上,緊緊抵住,凶狠失控地強勢般,將她整個吻住。


    淩晚晚想要開口解釋,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但厲墨淮完全不給她任何逃生的機會,錮住了她的腰,將她所有的聲音和反抗都吞沒,瘋狂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淩晚晚完全被嚇住了,她從來沒見過厲墨淮這樣,她渾身戰栗,緊咬著下唇,委屈的眼眶一紅,隻能被迫任由他掌控全部,將她吞噬。


    淩晚晚頭腦昏聵,如一條脫水的魚兒橫陳在床榻上,氣息薄弱。


    厲墨淮才稍稍找回一絲理智,他湊上去,摟住人的腰身,半晌喉嚨裏壓不住的帶顫抖的嗚咽。


    師父……哭了?


    淩晚晚軟著腕子伸到後麵,拽過來薄被將兩人蓋住,她側過身,輕輕抱住厲墨淮,幽幽歎息:“該難受的是我,師父你委屈什麽?”


    似是被戳到痛處,懷裏的人瞬間眼淚流的更凶了。


    可憐女帝一朝被強,還要忍著身體不適,哄這個討債的祖宗。


    過了一會兒,厲墨淮逐漸平複氣息,他鬆開淩晚晚,從床榻上爬起來,片刻後穿戴整齊,倒了一杯溫水走回來,扶著淩晚晚的後腦,給她喂水。


    一時四下靜默,兩人相對無言。


    淩晚晚的嘴唇破了皮,喝水時嚐到了微鹹的血腥味道。厲墨淮見了,剛露出點愧疚心疼之意,她連忙說:“不礙事!”


    厲墨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被剛剛虐待過的青紫痕跡,瞬間有些不忍,錯開了目光,默默起身,從衣櫃中找出一套幹淨的裏衣,遞給她:“……對不起。”


    淩晚晚卻不接衣服,自顧自用薄被將自己裹的跟個蠶寶寶一樣,隻露出一個腦袋,倔強地看著他,道:“你現在能聽我解釋了嗎?”


    厲墨淮沉默,然後點頭。


    淩晚晚撇了撇嘴,開口道:“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巧合,我原本是要回皇宮的,可是不知道怎麽了,街上就著火了,然後赫連槿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然後,就是師父看到的那樣。”


    “我知道你昨晚才剛剛跟我生過氣,不準我跟他見麵。我在‘會同館’的時候就想走的,可是,赫連槿那個侍衛頭子叫顧南星的攔著我,不讓我走。我當時那種情況,又不能跟他動武,就隻好留在那裏……”


    “赫連槿應該沒有惡意的,他今天就從火場裏救出了一個姑娘,如果不是他,那姑娘可能就沒命了。我知道師父給他銀子是什麽意思?是讓他絕了不該生的念想,直接買斷他救人的恩情,好不叫他以後,不能拿這件事要挾我……”


    “師父,其實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解釋的,可是,你根本就不給我機會。”


    “我知道你心裏氣我,那,你現在罰也罰過了,我疼也疼了,你消氣了沒有?”


    “……”


    淩晚晚說了半天,也不見厲墨淮有什麽反應,默默歎出一口氣,眨巴著一雙似小鹿的眼睛,可憐道:“師父,我都交代完了。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徒弟,就幫我拿點藥膏過來好不好?我覺得後肩火辣辣的,你是不是給我咬出血了……”


    此話一出,果然厲墨淮再也鎮定不住,匆匆起了身,到外間去尋了藥箱,拿了藥膏,然後奔到床榻前,扯著淩晚晚,要給她擦藥。


    淩晚晚趴在床榻邊,乖乖讓他給她擦藥。


    那些帶著懲罰似的齒痕自然慘不忍睹,散布在原本白皙滑膩的皮膚上,厲墨淮直看的心疼不已,見她如此忍痛,便是有再多的氣也早消了。


    厲墨淮一邊給傷口塗藥膏,一邊低著頭輕輕吹著,似是怕弄疼了淩晚晚一般。


    他也是心有餘悸,範青派人來找他時,他當時不在王府中,是侍衛快馬加鞭去大理寺報信,他直接從大理寺去的‘會同館’,一路之上,自然也聽說了淩晚晚為救人孤身涉險的經過。


    他當時擔心的都要窒息了,好在她沒事,好在她沒受傷,他並非再跟什麽別的人事情生氣,而是氣自己為什麽不曾教她火災防護,氣她為什麽要涉險,如果不是赫連槿救了她,如果那根房梁砸在她身上,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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