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疼的五髒六腑仿佛都擰巴在一起,可現在不是喊疼的時候,眼見著那瘋子囚犯衝著他又一拳揮來,倉促間他就地一滾,那一拳落在了牆上,竟將石頭砌築的牆直接轟倒了。


    蘇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這點武功在八品高手絕對的力量麵前,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那死囚青黃的臉皮上,發出桀桀怪笑,輕輕鬆鬆地就將蘇木抓著衣領,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提溜起來,“大理寺,大理寺!去死!!”


    忽然橫空飛來一根樹藤,纏在了那隻抓著蘇木的手上,蘇木拚命掙紮扭著身子去看,就看到那內廷衛女子正單手扯著樹藤的另一頭,硬生生往回拽。


    淩晚晚內力深厚武功高深,但她一個女子,力量上到底不足,再加上樹藤本就是被她隨手撿的,不堪拉扯,啪的斷成了幾節。


    那死囚望著纏在手腕上半截的樹藤,眯了眯眼睛,反手將蘇木狠狠慣向那女子。


    蘇木大駭,這一下衝擊,若是那女子出手接住了他,必受沉重內傷;可若是那女子不接他,他隻怕會摔得粉身碎骨,拚都拚不起來。


    死囚的蠻力過於強悍,淩晚晚自然不敢貿然去接,隻氣沉丹田,用曾經師父教過她的借力轉力,一隻手抄起地上的半截樹藤甩上半空,另一頭緊抓手中騰空躍起。


    正當蘇木閉眼感歎自己這回凶多吉少時,忽然,背後伸出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他,驚詫中他睜開了眼,同時一股子梅花冷香鑽進了他的鼻子。


    淩晚晚一揮手,將蘇木丟在地上,冷冷丟下一句:“躲遠點!”


    蘇木腿還軟著,咽下口中的鮮血,他咬著牙運轉內息,結果卻發現內力滯澀,根本運轉不起來。


    正在這時,空中突兀響起一聲短促的笛音,隻一個音節,那死囚忽然頓住了身形,渾濁如銅鈴的眼睛似乎有些困惑之色,而後竟然轉身大踏步地往院落外麵而去。


    淩晚晚提著劍正欲去追,下意識掃了一眼蘇木剛才的地方,看見那人正伏在地上吐血,她在原地頓了頓,終究是望著那死囚消失在夜幕的方向,沒有去追!


    唉!大理寺培養一個司護軍不容易,淩晚晚想,好歹不能折在她麵前。


    收劍入鞘,淩晚晚將人扶坐,她掏出一丸丹藥塞進了蘇木的口中,一手將內力凝於掌心,不由分說貼在蘇木的背上替他療傷。


    “葉姑娘……”蘇木緩過一口氣,輕聲喃喃,那塊內廷衛的令牌上刻著名字,葉子君。


    淩晚晚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這人都快要斷氣了,還想著姑娘,正想叫他閉嘴時,又聽見他喊了一聲:“多謝葉姑娘。”


    淩晚晚這才知道,他喊得是那塊她順的令牌上的名字,“別說話!”


    內力遊走蘇木的全身經絡,引導他體內暴走亂竄的真氣回歸丹田,一個大小周天過去,蘇木猛地噴出了一口黑血。


    “好了,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淩晚晚放開了蘇木。


    蘇木胸膛劇烈起伏,又咳出兩口血沫,這才盤膝坐好,自行運轉內息,不一會兒就冒了汗。


    淩晚晚丟給他一塊手帕,“把汗擦了,這麽冷的天別受了寒。”


    傷勢穩定過來的蘇木,急忙抬頭四下尋找,“人呢?”


    淩晚晚雙臂抱在胸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跑了。”


    蘇木搖頭,掙紮著就要站起來,淩晚晚皺眉,伸手按住他,“幹什麽去?”


    蘇木道:“不能讓他跑了。”


    淩晚晚輕輕一笑:“省省力氣吧,你不是他的對手,追上了也是送死!”


    蘇木嗆住,看著她道:“我知道,但職責所在,就算死,也必須去!”


    淩晚晚便鬆開他,正色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攔著你了,去吧!”


    “多謝!”蘇木說著,強行提起內息,想站起來,卻不想到底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傷勢,掙紮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他現下就像個廢人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淩晚晚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蘇木看見“葉子君”負手踱步到院子中間,將地上犧牲的那些大理寺司護軍的屍體稍作規整,然後一個一個地解下他們穿的鬥篷,替他們蓋住最後的遺容。


    他們都是為公職犧牲的,是為慶國,為百姓,獻出了年輕寶貴的生命。


    淩晚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蘇木說:“你身上帶著信號沒有?召大理寺的人來接應你,我得走了。”


    蘇木道:“葉姑娘要回宮裏去嗎?”


    淩晚晚顯然對這個稱呼有些別扭,她一雙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蘇木,半晌才低聲道:“今夜是我私自出宮,還望小蘇大人別說出去。”


    蘇木聞言頓了一下,猶豫道:“這,好吧!”


    淩晚晚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蘇木從身上翻出信號煙,點燃升空,然後就是靜靜等候有人來接應。


    兩人靜了下來,淩晚晚也不在乎,隨意在蘇木身旁尋了塊地方席地而坐,既是陪著他一起等待,也是怕那逃走的死囚去而複返。


    蘇木攥著手心裏的帕子,客客氣氣地跟“葉子君”道謝:“今晚多謝姑娘,在下竟不知葉姑娘武功如此高絕,難怪能進宮中內廷衛當差。”


    淩晚晚看了他一眼,輕笑道:“這會兒知道謝我了?一開始不是還凶巴巴趕我走!”


    蘇木臉上劃過一絲難為情,抱拳一禮道:“是在下眼拙,還望姑娘恕罪。”


    淩晚晚幹笑一聲,道:“那這回,可以跟我說說怎麽回事了吧?”


    蘇木聞言頓了片刻,簡短地說:“我們也是接到司獄的命令,說關押在死牢的狼途越獄了。”


    “那瘋子叫狼途?”淩晚晚問道。


    蘇木點頭,道:“是,被捕之前是八品殺手,不知道是哪裏人,在江湖上犯了不少殺人滅門的案子,前兩年才被地方州郡押送到大理寺的。”


    淩晚晚訝異道:“這麽厲害的人,州郡是怎麽捉到的?”


    蘇木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道:“好像是用千機絲和迷藥。”


    淩晚晚蹙眉:“既然犯得是死罪,為什麽兩年了還沒行刑?還叫他越獄跑了出來?”


    蘇木搖了搖頭,如實道:“這,在下就不知道了。”


    淩晚晚就聽明白了。


    一盞茶時間不到,在大理寺的人趕到破敗院落之前,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淩晚晚在確認蘇木安全後,就提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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