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的家夥一走,淩晚晚立刻又湊到厲墨淮跟前,笑嘻嘻的給人往碗裏挾菜。


    厲墨淮頗有些無奈:“陛下不喜歡,又何必明著得罪他。”


    淩晚晚聞言,不讚同地說:“哎,師父此言差矣,我不是不喜歡他,我是討厭他,就是他老子南王來了,我也是這個態度。”


    厲墨淮眉頭一跳:“隻因為他是你父皇賜婚的人?”


    淩晚晚抬眸與他對視,臉上掛著幾分笑意:“錯!因為我有喜歡的人,單純不想娶他而已。”


    厲墨淮聞言,佯裝鎮定地移開視線,道:“你是皇帝,怎麽能全憑個人喜好?南王在蜀中軍隊有一定的影響力,陛下要想坐穩疆土收複人心,必不能與他扯破臉皮。”


    淩晚晚點頭,順手將筷子挾的魚肉塞到厲墨淮嘴裏:“所以,我就更不能娶他的兒子了,師父你想想,要是宋栩安做了君後,他們父子倆一個朝廷,一個後宮,你徒弟我……還有活路嗎?”


    厲墨淮冷不防被投喂,有些錯愕:“……”


    淩晚晚歎氣:“有些事呢真不能細琢磨,師父你想一想,南王就是再厲害,他也年近花甲,唯一的兒子又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兵權嘛!還是掌握在自己人手裏比較踏實。”


    說完,淩晚晚又給厲墨淮喂了一口摻了小菜的粟米粥,頗感欣慰地看他一眼:“我說的對吧,師父?”


    厲墨淮有些混亂了:“……”


    淩晚晚見人乖乖吃下她投喂的食物,滿意一笑,“放心吧,早晚我把南王的兵權給你收回來。”


    厲墨淮心中閃過不詳預感:“給我?”


    淩晚晚晶亮的眸子望著他,道:“是啊,兵符給你隨便玩。”


    玩?


    厲墨淮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燒上來,氣的臉一扭,一句話也不想說。


    ※


    吃過早膳,女帝還不放人,又拽著攝政王去了宣政殿。


    堆的小山似的禦案桌上,請安折占據了奏折的一大部分。


    皇帝派往地方的官員大臣,每日向皇帝問安,其內容往往是“恭請女帝聖安”,或者“跪請女帝聖躬萬安”這一類的,有時請安奏折裏會附帶當地民情,氣候,個人工作情況,以及奏報案件,彈劾官員等等。


    這就需要內侍挑揀,將普通的請安折挑揀出來,女帝在奏折上批示“朕安”二字,以示回複。


    然而現在,淩晚晚就將內侍挑揀的一大堆奏折,抱到厲墨淮麵前:“師父受累,先幫朕批這些。”


    厲墨淮難免有些氣悶:“這些是陛下的工作。”


    淩晚晚含笑打量他:“朕想讓你陪著,這不是怕你無聊嘛~”


    說罷,女帝就鑽進另一堆奏折裏,埋頭苦閱去了。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早膳。


    厲墨淮拿她沒辦法,隻好拿起手邊的折子打開來看。


    殿外日頭漸漸高升,殿內靜悄悄,隻聞翻頁聲。


    有內侍進來添茶,淩晚晚見了便吩咐了一句,不多時,就有禦膳司的宮人送來了水果零嘴之類的吃食。


    淩晚晚見了,便放下手上的政務,端起一碟酸梅幹,走到厲墨淮身邊。


    正在另一張書案桌前看奏折的厲墨淮,聽見動靜就抬頭,看見端著果幹的女帝,“怎麽了?”


    淩晚晚撿起一顆梅子幹遞到他眼前,“嚐嚐?”


    厲墨淮露出個“嫌棄”的表情,頭一扭,直接道:“我不喜零食。”


    淩晚晚眨眨眼,將梅子幹轉而放進自己嘴裏,故意湊近了人,邊嚼邊讚美道:“嗯嗯,不錯,口感柔軟綿厚,微酸帶甜,嗯,鮮醇果肉……”


    厲墨淮沒好氣地睇他一眼。


    淩晚晚卻笑得十分燦爛。


    說話間,外頭就想起了腳步聲,大監蘇元常領頭進殿,後頭跟著兩名身著禦醫朝服的官員。


    淩晚晚對厲墨淮說:“叫他們看看,你身上的寒毒究竟怎麽回事?”


    厲墨淮聞言,頗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轉而細一想又有些好笑,上一世,他不是沒找過解毒的法子,真要這麽容易,他又怎麽會最後死在這上麵。


    兩名禦醫院的院判大人分別給攝政王把了脈,然後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見,便不敢有隱瞞,對女帝道出實情。


    寒毒已毒入心脈,間隙月餘發作,受寒之後會發作頻繁,若是找不到解藥,便也隻多三年壽命。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淩晚晚聽完兩位院判的診斷結果,還是禁不住難掩悲痛的神色,她對禦醫吩咐說:“攝政王中毒一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無論用什麽方法,必須盡快找到解毒的法子。”


    待兩位院判離開,殿內重新剩下二人,雙目相對,女帝心中苦澀,望向厲墨淮的目光又悲又痛。


    上一世,在無人知曉的時候,他一個人究竟是如何煎熬?痛惜他的傷痛,悲傷他的隱瞞,卻也最恨自己的疏忽,為何就不能多關注他一些?


    厲墨淮亦默默無言。


    上一世,就是不願讓她麵對自己命不久矣,他才在生命最後三個月,狠下心獨自離開。因為他實在不忍心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他想著,哪怕是給她留個虛無的念想。


    可是偏偏女帝執拗,不惜傾盡全國之力將他找到,他臨死之前油盡燈枯之際,也算見了她最後一麵。


    回首前塵,一切仿佛如詭譎漣漪的大夢一場。夢醒,絲絲寒涼滲入身體,他又好像進入反複輪回的夢境,隻是多了些真實存在的記憶。


    良久,厲墨淮才輕笑一聲,道:“三年,足夠臣……將這天下美景看個遍了。”


    淩晚晚的手在微顫,溫柔注視著眼前人如玉如琢的臉龐,拚命忍著不讓眼淚湧出來,“看什麽美景?你就乖乖待在朕身邊,寒毒沒解之前,哪兒也不許去!”


    厲墨淮卻挑眉不滿:“當皇帝的,就能強人……強臣所難?”


    淩晚晚懶得與他爭論,咬牙低語:“旁的都可以答應你,就這一件事不行。”


    厲墨淮忽然衝她一笑:“臣要辭官!”


    淩晚晚也笑:“朕沒聽見!”


    言罷,轉身就走。


    厲墨淮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不合時宜的想:還真是跟小時候一樣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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