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臨朝聽政,文武百官叩首跪拜,齊呼:“萬歲!”


    早朝開到一半,攝政王厲墨淮才姍姍來遲。


    所有人愣怔當場,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莫測的表情。


    自慶國開朝三百來年,恐怕上早朝遲到的,厲墨淮算是第一人。


    眾人私下唏噓:女帝昨天早朝才剛剛訓斥了攝政王,今天厲墨淮就敢遲到,看來要有人藐視“君威”啊!


    其實厲墨淮也十分尷尬,他一覺醒來,天光大亮,問了守夜的燕小白才知道,是女帝吩咐,不讓喊他起來早朝的。


    他當時就鬱悶了。


    自昨天重生,他是想過要“擺爛”不上朝的,畢竟上輩子殫精竭慮累的要命,重新活過來,便突然頓悟,什麽江山?何談社稷?愛誰誰愛咋咋,他這一世,不想做什麽攝政王,他隻想“躺平”。


    女帝昨夜突然降臨,是他沒有預估到的,畢竟按照時間推算,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因為官員彈劾一事斥責於他。


    他不清楚,淩晚晚為何突然知道了他身中寒毒的秘密。


    不過,轉念一想,知道了便知道了,正好,他辭官的借口這不就有了。


    於是,還不等女帝開口詢問,厲墨淮就先一步拿出早上剛寫好的奏折,恭謹有禮地雙手奉上:“啟稟陛下,臣要辭官。”


    聞言,全殿文武大臣一片嘩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女帝當即就變了臉色。


    “辭官,我沒聽錯吧,攝政王這是做什麽?”


    “估計是昨天早朝挨了訓,今兒就故意遲到又辭官,給陛下難堪呢!”


    “厲墨淮瘋了,還沒聽說過攝政王也能辭職的?”


    “嗯嗯,仗著自己是陛下“帝師”身份,就將朝廷如此兒戲!”


    “……”


    “……”


    淩晚晚因其習武內力深厚,故而耳力極佳,底下那些大臣的議論聲再小,她也能聽得到。


    就是因為聽得到,才特別生氣。


    辭官?


    厲墨淮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昨晚挺正常的一個人,怎麽一大早上朝就給她來這麽一出。


    難道真是因為昨天早朝,自己訓斥他的話,過分了?


    女帝不禁頭疼!


    想問明原因,可是麵對滿朝文武看熱鬧的勁頭,她又一時不好發作,隻得裝作特別憤怒生氣,袍袖一揮,起身離開龍椅。


    “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早朝結束,大監總管蘇元常走到攝政王麵前,先恭敬行了一禮,道:“王爺,陛下召您去宣政殿。”


    厲墨淮微微頷首:“有勞蘇公。”


    之後,攝政王就跟在大監總管蘇元常身後,在一眾大臣們的注目禮下,器宇軒昂離開了乾和殿。


    ※


    宣政殿。


    等攝政王一邁進殿門,女帝就一臉不悅地揮手,遣退了殿內伺候的內侍。


    厲墨淮看她一眼,躬身正欲行禮,不妨被女帝伸手攔住,他疑惑抬頭,卻聽見淩晚晚說:“師父別跪我,咱們之間,不講究這個。”


    厲墨淮聽了猶豫了一下:“君臣有別,陛下待臣下不必如此。”


    淩晚晚卻不聽,隻將人拽到椅子上按坐下,答道:“首先,你是我師父,其次才是君臣。並且,我也從未將師父看做臣下。”


    厲墨淮滿眼不解,剛想開口反駁,卻被女帝接下來的動作驚的瞳孔一縮。


    淩晚晚轉身去禦案上,倒了一杯熱茶,捧到了他麵前,笑盈盈道:“師父,喝茶~”


    當即厲墨淮就站起來,眼神不明地看著她。


    淩晚晚卻渾然不覺,隻盯著人笑的狡黠:“這身五爪九蟒麒麟朝服,穿在師父身上真好看!映襯得師父姿態清逸,俊美無雙……”


    厲墨淮一臉“莫名”的表情,下意識伸手探向眼前女子的額頭,溫度正好,沒發燒啊!


    淩晚晚晃了晃腦袋,歪著頭又將茶水往前遞了遞:“師父別辭官了,求你了~”


    厲墨淮差點打翻茶杯,低頭看她,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淩晚晚接著道:“昨天是我不好,當著大臣們,沒有給你留情麵,你別生氣好不好?嗯~不然這樣,朕再下一道聖旨,將你彈劾的那個什麽荊州布政使蕭雲鶴調走,這樣可以了吧?”


    厲墨淮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疼~沒做夢呀!


    淩晚晚拿起那封辭呈奏折,當著他的麵,撕了粉碎:“以後不許再提辭官,師父你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朕,你想去哪兒?你放心,你身上的寒毒反噬,我一定集齊天下靈丹至寶,就不信治不好它!”


    厲墨淮:“陛下……”


    淩晚晚忽然皺眉,看著他嘟囔,道:“就算治不好,你也不能離開我身邊,大不了,我陪著你一起熬。”


    厲墨淮這才想起,昨夜他遭反噬昏昏沉沉間,她那又心疼又著急的模樣,全然不似作假。


    “可是……”他腦海裏也浮現上一輩子自己的結局,於是抿了唇,定了定神道:“臣還是要辭官。”


    淩晚晚霎時臉就垮了下來,眨巴著眼睛好不可憐:“為什麽呀?”


    厲墨淮冷著臉,語氣誠懇地說道:“臣學淺才疏,舔據高位卻備位充數,臣覺得重要的位置應該安排有能力的人……”


    “說實話……”淩晚晚打斷他的陳詞。


    厲墨淮倒也坦然,直接道:“臣喜歡自由。”


    淩晚晚有點意外,不禁問道:“誰妨礙你自由了?宮裏宮外,除了朕,你的權利最大!都攝政王了,還要怎樣?要不,龍椅給你坐??”


    聞言,厲墨淮心頭一跳,下意識裏躬身跪下,鏗鏘急切道:“陛下明鑒,臣絕無謀逆之心!!”


    淩晚晚無語。


    她望著跪的筆直的人,眼見他俊美的臉龐還蒼白著,終是歎了一口氣,自己蹲下身,在他身旁地板上坐下,拉著厲墨淮的衣袖,委屈道:“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


    厲墨淮看著一身龍袍明黃,卻如孩童一般隨意坐在地上的人,無奈地說:“臣沒有生氣。”


    淩晚晚微微眯起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憐巴巴地說:“我隻有師父一個親人了,你別走好不好?”


    這一下,厲墨淮徹底繃不住了。


    眼見著重生一世,他所熟悉的,薄情狠戾的女帝,對待他性格發生巨大差異,忍不住心裏發毛。


    他不是沒見過淩晚晚跟他撒嬌求饒的樣子,但那隻僅限於她小時候跟他習武時的光景,自從她登基稱帝之後,再也不負從前明媚少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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