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見狀,也笑了笑,然後背著吉他就準備離開,我有些遲疑,但還是將男人給喊住:


    “看你彈得不錯,要不要交個朋友,我叫顧柯。”


    男人的腳步停了停,隨即轉過身來看著我,似乎有些意外,因為他好像沒有料到我會這麽跟他說話,就這樣兩個人看了許久,終於男人說道:


    “謝霖。”


    ......


    一家飯店內,我跟背著吉他的謝霖對視而坐,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種自信,我肯定他是個有故事的人,因為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無奈感,並且他的聲音也讓我感到很揪心。


    要了一箱啤酒還有幾個下酒菜,我終於舉起酒杯對著謝霖說道:


    “剛剛聽你唱歌,感情豐富,指法細膩,歌唱的很好。”


    謝霖笑了笑,隨即卻搖了搖頭,然後舉起一旁的茶杯懸空,我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不喝酒的,這種場合,一般的人絕對會喝,隻是不知道他不喝酒是為了什麽。


    我也沒有再勸酒,因為喝酒的本意就是為了開心,如果讓別人感到難堪,那麽這酒便沒有必要再喝了,於是一個人在喝了兩瓶啤酒以後,終於開口道:


    “你覺得人為什麽要活著?”


    我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甚至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沒人會在一個男人的口中聽到這樣消極的想法。


    “為了愛人。”


    我笑了笑,很不可思議地看著謝霖,卻發現他的眼神很呆滯的正坐在對麵,看到他的樣子,我忽然明白了他可能是想到了什麽,應該跟他以前的經曆有些關係。


    ......


    我自顧自地喝著酒,然後自言自語,這個晚上,我一個人將一箱啤酒喝完,這才跟謝霖兩個人走出飯店,我伸手攔了輛出租,打算去一趟湘湖,因為我想去那裏看看,隻是單純的看看。


    謝霖見我一個人喝了那麽多,卻沒有離開,而是將我扶上車以後,同樣什麽話也不說的坐在我身邊,我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我給了他那些錢才讓他這麽幹的,但是我也無力再去探究。


    出租車在路上行駛,我心裏升起了一絲衝動,我想去找欣彤,找到她問明白,為什麽她要那麽對我,為什麽我們之間的那些年卻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都過去了給完全否定。


    .......


    帶著一絲衝動,又過去了不知多久,車輛終於在湘湖停下,而我自顧自地下了車甚至連車費都忘了給,當我想起要付車費時,轉過頭一看,才發現出租車已經遠去,而謝霖正背著吉他向我走來。


    我道了一聲謝後,便朝著裏麵的那個公共座椅上走去,透過月光,人的影子被逐漸拉長,我看到了不屬於我的那一道影子,我的心瞬間便提了起來,因為我好像能夠看到她就在那裏,下一秒,就看到了欣彤真的坐在那裏,然後手上夾著一根煙。


    我不明白為什麽,好似在每一個心煩意亂的時候,每當我出現在這裏就能夠看到她,她究竟是單純的來這裏,還是另有什麽目的,我毫不清楚,因為我們已經分別了四年,而四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所有。


    坐在椅子上,我伸手掏了掏口袋想抽支煙,卻發現煙盒早就在飯店吃飯的時候就已經空了,我有些呆滯,然後沉默著,眼前卻出現了一支香煙,看的出來,香煙的品種很高檔。


    我愣了幾秒鍾,然後就看到她又將那支煙抽了回去,然後自己點上,又塞到了我的嘴裏,於是我下意識地抽了起來,就感到一股比塔山更加濃厚的氣味。


    我的煙齡已經很長了,但是一時間抽到這種口味的煙還是皺了皺眉頭,因為太重了,這種煙根本不是什麽女性牌子的,看來她的生活也不像電影裏的主角那樣像外表那種光鮮亮麗,她所承受的壓力,顯然不是我能夠接觸的。


    “謝謝你的煙。”


    我緩緩吐出一口煙,然後說道,因為跟她在一起那麽久了,我好似已經成為了她想看到的樣子,或者說是她的樣子,而她卻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沒事。”


    兩個人就這麽繼續無言的坐在一起,雖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但是我知道,這種表麵上的近,實際上卻隔著數不清的距離。


    “你什麽時候學會開始抽煙的?”


    我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開口問道,而欣彤卻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道:


    “怎麽,開始管我了?”


    “沒有管你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問問。”


    見我這麽說,欣彤意外的愣住了,隨後目光看向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看了一會兒後,又說道:


    “人的一生,都會學會很多的東西,我隻是想試試,為什麽香煙會讓你們男人那麽上癮,甚至是依賴。”


    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那張臉在月色的照映下,更顯得特別淒婉,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此刻就是這種感覺,讓人心疼。


    “或許隻是覺得,除了錢,煙給的安全感最深刻吧。”


    我將手中的煙熄滅,同樣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遠方,然後解釋了一句。


    “便利店的營業額最近怎麽樣?”


    “也就混混日子,跟你的肯定沒法比。”


    “混日子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消極了?”


    我看了一眼欣彤,她問我的這句話瞬間讓我有些無地自容,因為當初我們幻想過未來的日子,那時的我滿心歡喜為她描繪著我們在一起畢業後事業上的藍圖,可是這一切最終都被她的一句話給徹底否定。


    一個人最美好的大學時光,同樣是我們最好的青春,最終被心愛之人否定,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於是我看著她。


    “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麽要跟我分手,我明明告訴過你,我可以等你留學回來,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等,沒有什麽比失去一個愛人更能讓人刻骨銘心的,更何況你還是我的初戀。”


    “那又怎麽樣?”


    “我隻是想問一個理由就這麽難嗎?”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沒有你的日子裏我他媽跟個瘋子一樣你知道嗎,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帶走了什麽,你帶走的不止是我們之間送的那些禮物,還有我這個人的靈魂,我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一個人過了那麽多年,你現在告訴我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對,你是過去了,可是我他媽能過去嗎,你曾經跟我承諾過,彼此之間永遠也不要提分手,可是為什麽你要跟我分開,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


    我已經不想再去回憶我們之間的美好,因為那些美好現在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插進我的胸膛。


    “承諾隻在愛你的時候算數,不愛了,自然就不算數了。”


    夜晚的風襲來,此刻的我真的聽到了我想要的那個答案,沒錯,分了不就是因為不愛了嗎,既然真的親耳聽到她說的這個理由,那我還有什麽好懷念的呢?


    隻是我的心為什麽會在此刻這麽疼,我疼的原因是什麽呢?究竟是疼我這些年來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嗎?還是疼我像一個小醜一樣愛了她這麽多年,我感到窒息,卻又無可奈何……


    我忽然想明白了,徹底明白了,過去的就讓它徹底變成過去,而不是一個人苦苦在支撐著。


    “好,我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理由,我謝謝你,欣總。”


    欣彤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沒事,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而她離開的同時,也讓我幹幹淨淨的徹底在心裏放下了她,沒有人會永遠活在過去,就像欣彤說的,“承諾隻在愛你的時候算數”,我仰起頭,然後癡癡的看著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色很美,美到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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