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岩勝還是變成了鬼。


    猛然驚醒的她,渾身被汗水浸濕。


    鬱子微微喘著粗氣,口幹舌燥的。


    她摸黑著找到桌上的茶杯,一杯下肚這才稍稍鬆緩。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鬱子長吐出一口氣來,估算著岩勝出任務的時間。


    這次岩勝執行任務的地方不遠,隻有兩日腳程。


    已經外出一周,若是進展順利,這個時間應該也該回來了。


    難道……


    鬱子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腦袋,自嘲一番。


    自己嚇自己倒是有一套。


    她重新回到床上正欲倒下,一縷微風忽至,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房間內。


    鬱子渾身寒毛豎起,她手掌撐著床鋪翻到牆角,取下刀刃。


    對著黑影,鬱子厲喝一聲:“誰!”


    黑影沒有搭理她,而是來到桌前,點燃了油燈。


    借助那點微弱的燈光,鬱子看清了來者的衣著跟背影,正是岩勝。


    “老哥你這麽搞是要嚇死人的!大半夜擅闖女孩子房間可是會被當成變態的!”鬱子不由得放鬆下來,吐槽道。


    然而就在她即將把日輪刀放回刀架時,手持油燈的岩勝轉過身來,映入鬱子眼前的,是一頭有著六隻眼睛的惡鬼。


    鬱子瞳孔猛地一縮,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她還在做夢嗎?


    可為何她現在這麽清醒。


    沉默許久,鬱子牙關微顫,從中擠出幾個字來。


    “為什麽?”


    岩勝麵無……不,此時的他麵部被六隻眼睛覆蓋,已是看不出人類該有的神情。


    岩勝平靜的聲音響起,“鬱子,你也成為鬼吧,這樣的話,不論是肺……”


    “我問你為什麽!”


    鬱子憤怒的聲音打斷了他,宛若一頭即將發瘋的猛虎般,握刀的手不斷顫抖,幾乎要忍不住拔刀相向。


    作為一個現代人,鬱子是很開明的。


    像禰豆子那樣被迫成為鬼,像珠世那樣變成鬼後雖然吃了很多人,但醒悟過來一直在為自己贖罪的鬼。


    鬱子都是能理解,並且態度友好的。


    唯有主動成為鬼,這點絕對不能原諒。


    這和武俠小說中的正邪之爭不同,即便是所謂的邪派,也可能會有沒有做過一件壞事的人。


    但惡鬼不同,惡鬼一定會吃人!


    這一點是任何一個三觀正常的人都無法接受的!


    看著岩勝那副醜陋的樣子,鬱子並不覺得可怕,而是異常的憤怒。


    緊隨其後的,是名為心寒的情感。


    相處二十多年,鬱子真的就對家人沒有感情嗎?


    當然是有的。


    盡管岩勝在很多方麵都太過固執,讓鬱子成天破防叫囂著要把他掛某紅薯上,但他作為兄長不乏有對妹妹善良溫柔的一麵。


    感情遲鈍的緣一更是一直將岩勝當做溫柔的兄長看待。


    明明她都已經那樣子開導了……


    鬱子鼻子有些發酸,察覺到自己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她緊咬牙關,將其硬生生憋了回去。


    岩勝無視了她臉上的憤怒,重新開口道:“成為鬼的話,你就能擁有無盡的歲月來錘煉劍技,肺部的傷痛也會輕易治愈。”


    哢~


    鬱子緩緩拔出日輪刀,神色陰鬱:“我不是為了成為鬼,才來到這個世上的。”


    她要……砍斷岩勝的脖頸!


    鬱子口中輕輕吐出白色氣息,“雪之呼吸·陸之型·雪飄萬裏!”


    手中高舉的日輪刀勢大力沉地斬下一擊,令人駭然的白色劍浪,隻在瞬間便抵達岩勝眼前,仿佛下一刻便要將其斬成兩半。


    叮~


    一聲清脆的劍鳴。


    隻見岩勝手中,一把遍布眼睛,腐臭氣息的血肉之劍便硬生生截停鬱子的日輪刀。


    這是岩勝用自己血肉鑄造的長刀,名為虛哭神去。


    劍身上腐臭的氣息幾乎快要將鬱子熏暈,她眼底的陰霾幾乎快要滿溢而出。


    “你!吃人了吧!”


    隻有吃過人的鬼,才會有這樣的氣息。


    不給岩勝回答的機會。


    “雪之呼吸·伍之型·雪走。”


    鬱子的身影在暗夜中化作一縷白芒消散,如同風中殘雪,風過而散。


    雪走不是攻擊的劍型,而是能令遮掩身形的步法。


    然而下一刻,岩勝頭也不回地將虛哭神去伸至背後。


    鐺!


    鬱子眸子微微收縮,劈砍向岩勝脖頸的手腕不停顫抖,卻始終無法寸進。


    岩勝輕輕撥開她的攻擊,心中那一點羞愧也隨之散去。


    自己變強了。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


    被推開的鬱子在半空中調整身姿,雙腳落地用力一蹬,宛如人形炮彈般朝著岩勝激射而來。


    “雪之呼吸·柒之……”她用力呼吸的咽喉處傳來一陣瘙癢,連帶上肺部的陣陣痛感,使得鬱子宛若貧血般的視線一黑,神情恍惚地撞倒一邊的桌子。


    “咳咳……”


    幾滴鮮血自鬱子嘴角滴落,她無暇顧及連忙起身,抬頭朝岩勝看去。


    然而岩勝已不在原地,鬱子心中微驚,連忙回頭。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這是她在昏迷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岩勝輕輕地敲在她的脖子上,將其打暈了過去。


    鬱子才二十三歲,距離斑紋的限製還有三年,越接近死亡,人就越會懼怕死亡。


    具有最強劍士夢想的鬱子,在生死邊緣,一定會選擇跟他同樣的道路。


    緣一,我是正確的。


    ……


    幾乎就在鬱子昏迷的時候,在外執行任務的緣一,在某片竹林中,跟鬼王相遇了。


    鬼王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裝,身後有淡淡愁容的女子跟隨。


    僅僅隻是見麵,緣一便明白了。


    自己為何生來便擁有這遠超常人的才能,也許正是為了打倒這所謂的鬼的始祖。


    鬼王身上充斥著暴虐的生命力,仿佛從火山口噴薄而出的岩漿一般,滾滾沸騰欲圖吞噬一切。


    “我對會使用呼吸法的劍士已經沒什麽興趣了。”初見時,鬼王鬼舞辻無慘,帶著高傲的笑容道。


    鬼王話音落下的瞬間,手臂撕裂成長鞭朝著緣一斬去,驚人的速度和力量隻在眨眼間便將沿途的竹子斬斷。


    那是緣一自出生以來,頭一次感到脊背發寒。


    也幾乎是在同時,緣一的眼睛看穿了無慘那七顆心髒五個大腦的真相。


    日之呼吸的十三型被緣一所完成,肆虐的橘紅色火焰以駭人的力量和速度瞬間席卷無慘全身。


    待到火焰零落,無慘支撐著自己被斬斷的頭顱,眼中滿是困惑。


    緣一手持紅色的赫刀緩緩上前,他有一句無論如何都想問的話。


    “你把生命當成什麽了?”


    無慘那因憤怒而變成紅黑的臉頰上滿是青筋。


    緣一忽然將目光轉向鬼王帶來的女孩身上,她並沒有上前幫忙,而是滿懷期待地凝視著被斬首的鬼王。


    就在緣一打算上前給予無慘最後一擊時,無慘咬碎牙關的聲響傳來,竟在一瞬間分裂成一千八百塊碎肉,朝著四麵八方激射而去。


    倉促之下,緣一下意識地揮出刀刃,在瞬間砍碎了一千五百塊。


    但仍有三百多塊,合並起來約莫有一顆人頭大小的肉塊逃掉了。


    因突然的狀況,緣一神情恍惚地呆站在原地。


    身旁女孩的哭泣聲喚回了他的思緒。


    “就差一點,明明就差那麽一點,竟然已經克服了脖頸的弱點。”


    女孩跪坐在地,咬牙切齒地說著,狠狠揪住自己的頭發。


    “為什麽不去死!這肮髒的男人!”


    “鬼舞辻無慘!”


    悲憤之餘,女孩呆呆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沒死?為什麽我沒死?”


    或許是因為無慘虛弱以至於暫時從他的控製中解放。


    她實在太不像鬼了,緣一安撫了名叫珠世的,驚慌失措的女孩。


    自對方口中得知了無慘的諸多信息。


    並且,她還說,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大概在他死之前都不會再現身了。


    在跟珠世定下了協助打敗無慘的約定後,鬼殺隊的夥伴找到了緣一。


    煉獄家的劍士,炎柱搖晃著緣一的雙臂:“岩勝變成鬼殺害了主公,鬱子因為與其交手,現在還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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