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岩勝重新落地時,鬱子看清了他臉頰上浮現的斑紋。


    除卻臉頰下方的斑紋,額頭上的斑紋與緣一的十分相似。


    不等她開口提醒,岩勝揮舞著日輪刀快速逼近。


    鬱子艱難地招架住岩勝的日輪刀。


    覺醒斑紋的岩勝身體素質得到提升,已經在力量上重新超越了她。


    一刀擊退鬱子,岩勝透過刀身的反射看清了自己臉頰上的斑紋。


    從未有過如此奇妙體驗的岩勝,隻覺得渾身充盈著力量。


    很好!


    他現在的狀態好得不得了。


    鬱子在他的猛烈攻勢下節節敗退,眼見著就要敗北。


    清楚的體會到這股強大力量的岩勝,內心不斷地怒吼。


    緣一!


    我距離你越來越近了!


    鬱子鎮定自若地抵禦著岩勝的攻勢,口中吐露白氣,清冷的聲線淡淡響起。


    “雪之呼吸·叁之型·霜天亂舞!”


    不同於一之型的防護,二之型的迷惑視線一擊製敵,


    三之型的霜天亂舞,是宛若暴風雪般淩厲的劍勢。


    鋪天蓋地般地朝著岩勝打去。


    “什麽?!”岩勝激昂的心被這狂躁綿密的劍勢冰凍,狂風暴雪般的劍勢不斷敲打在岩勝身上。


    為什麽!


    明明力量跟速度都是他更勝……


    “兄長。”鬱子忽然抬頭。


    岩勝聞聲看去,隻見鬱子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淡淡地悲傷。


    恍惚間,她的神情竟在岩勝眼中與自己那個麵色始終平靜的弟弟重疊。


    “體會敗北之痛吧。”


    敗北?


    岩勝的臉上湧現出憤怒的神情。


    除了緣一,他不會輸給任何人!


    “月之呼吸!叁之型!厭忌月!銷蝕!”


    夾雜著密集細小彎月的兩道新月形斬擊朝著鬱子而來。


    鬱子無視了兄長臉上的憤怒,高舉的白色日輪刀在陽光下散發著灼灼光輝。


    “雪之呼吸·肆之型·暖雪。”


    半空中忽然飄揚起斑駁雪花,雪花輕易的穿透了兩道淩厲的彎月斬擊,一片片地落在岩勝的身上,臉頰上。


    岩勝眸子微睜。


    暖的。


    不……是鮮血流淌而出的炙熱。


    密密麻麻地微小斬擊在岩勝身上留下數不清的細小傷口。


    ……


    岩勝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地麵上,目光呆滯地看著晴空萬裏。


    “咳咳……”鬱子忍著肺部的不適,收起日輪刀。


    她並沒有岩勝想的那般愜意,肺部的影響果然很大,僅僅隻是揮舞了幾刀,她就有種脫力的感覺。


    肺部的呼吸……跟不上她的體力消耗。


    有種全力奔跑五千米,卻在大口呼吸的時候被人按住口鼻的感覺,令人痛苦不堪,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一瞬。


    鬱子忍著身體的不適,來到兄長身側跪坐而下。


    即便過去二十年,她依然沒有適應這樣的坐姿。


    鬱子呢喃開口:“兄長。”


    岩勝依舊麵無表情地望著晴空,好似沒有聽見她的呼喚。


    他敗了。


    敗得無話可說。


    鬱子很清楚兄長此時心中所想。


    岩勝沒有敗過嗎?


    進入鬼殺隊之後,他跟緣一之間的切磋幾乎都以緣一的勝利告終。


    但除了緣一外,他就再也沒有輸給過其他人。


    緣一的天賦令人絕望,讓岩勝拚盡了全力也看不到背影。


    饒是如此,他也在努力的前進著。


    既然岩勝太過在意身前之人的背影,而從未扭頭看過身後人,那她便強行從後麵闖進他的視線。


    被他那個近乎無視的,那個弱小的妹妹擊敗。


    岩勝的心態此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鬱子微微垂下頭去,強行闖入岩勝的視線:“兄長的夢想是什麽?”


    夢想?


    當然是成為這個國家最強的武士。


    ……


    是嗎?


    原本是吧。


    但不知從何時起,他隻想超越緣一。


    那些不曾嫉妒他人的家夥,不過是碰巧沒有遇見過,集諸神寵愛於一身,宛若太陽般熾熱耀眼的人。


    不等岩勝開口,鬱子便重新抬起頭來,麵向前方,自顧自的道。


    “我的夢想是想超越兩位兄長,成為最強的劍士。”


    聽到這,岩勝的眼睛終於動了,瞅了瞅她。


    就你?


    岩勝本是下意識這般想到,可隨即回過神來,鬱子已經將他擊敗,自己哪來的勇氣嘲諷人家。


    岩勝心中自嘲,卻聽鬱子捎帶失落的聲音響起。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鬱子頓了頓,幹咳兩聲,“咳咳……”


    這肺病,不需要的時候非要跑出來影響她,需要的時候偏偏又不出來了,還得她裝一下。


    “我被惡鬼所傷,肺部留下隱疾,或許終身都無法再前進。”鬱子低落的道。


    “兄長跟我不一樣,比我更有天賦,也比我更加強大。”


    岩勝終於有了反應,自嘲一聲:“強?”


    鬱子溫和的解釋道:“僥幸勝過兄長一次,是因為兄長不曾見過雪之呼吸,而我對月之呼吸了如指掌。”


    “這都虧了兄長平日的悉心教導。”


    岩勝神情微動,仍沒有太大反應。


    即使如此,他敗給鬱子也是事實。


    鬱子見鋪墊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將自己的夢想托付給兄長。”


    岩勝渾然怔住,夢想?


    成為最強劍士的?


    鬱子這句話其實是有很大的冒險成分在裏麵。


    斑紋的共鳴會讓無數強者突破自身極限,以岩勝的天賦,覺醒斑紋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


    開啟斑紋便活不過二十五歲。


    鬱子曾在網上看到過有關岩勝的些許零言碎語,有說他是因為貪生怕死所以才變成鬼的。


    但此時的鬱子覺得應該不是。


    岩勝並非怕死變成鬼,而是因為開啟斑紋的岩勝便沒有時間去追趕緣一,不開啟斑紋,岩勝則無法再進步。


    從岩勝每天的鍛煉量就可以看出來了,他內心無時無刻不想超越緣一。


    隻要岩勝的嫉妒心還在,隻要岩勝還不願意放下腳步。


    那他成為鬼已是必然之事。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嚴格來說隻有一種辦法。


    就是在他們這一代,終結鬼王無慘的性命。


    鬱子並沒有看過漫畫,隻知道緣一年輕的時候跟無慘有過一戰。


    那個緣一持刀奔來,洗腦似的你把生命當成什麽了,她刷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即便是緣一,也沒能擊殺無慘。


    緣一肯定是擁有打敗無慘的實力,恐怕是因為無慘那身為鬼的強大生命力,讓緣一沒辦法將其擊殺,而僅僅隻是擊退。


    鬼這種生物,想要逃跑的話,還真的不難。


    畢竟他們斷胳膊斷腿,對身體幾乎沒啥影響。


    在以上這個條件很難實現的情況下,鬱子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喚醒岩勝在弟弟麵前被蹂躪得所剩無幾的自尊。


    岩勝是個內心極度自卑且嫉妒心超強的人。


    ‘我想超越兩位兄長,成為最強的劍士。’


    重點不是成為最強的劍士,而是超越兩位兄長。


    讓岩勝知道,自己也是被他人追趕的目標。


    太陽隻有一個,月亮也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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