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從抽屜裏拿出一根雪茄,站起身親手放在薑楠的口中,為他點上火。


    薑楠坐在椅子上,楊偉坐在他麵前的桌上,手指用力的扣著桌子,說話一板一眼。


    “你這孩子怎麽就聽不懂重點?”


    “現在已經九月份了,再過三個月,那就是十二月。”


    “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大過年的不在家裏過年,你在外頭玩命,你願意嗎?”


    “我願意。”


    薑楠毫不猶豫地答應,讓楊偉詫異的一時半會說不出話。


    楊偉手裏的手機在他的手掌上拍上,拍下,嘴裏念叨著。


    “過年這東西,對於咱們中國人的意義可不小啊...”


    “你說說,你這孩子,好好的回家過年不好嗎?”


    “我當初給你講這個事情,不是想讓你去辦他。”


    “是想和你表示我真的叔我真的廢了心思幫你,可是你叔我的能力就擺在這裏,高了,也高不到那裏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是你得有命去吃,有命去享受。”


    “你好好的回家過年,你就給我省心點吧!”


    “我沒有家。”


    薑楠扯了扯嘴角:“我早沒家了...幾年前就已經無家可歸了,他們也求著我回去,但我知道,隻是愧疚而已...”


    “回到哪個家,不能讓我的未來更好,哪怕去參加拍攝這個紀錄片,都比在那個家來的輕鬆愜意。”


    薑楠又對楊偉笑了笑:“你既然跟我說過這東西,那你肯定是希望有個人去,既然你希望有個人去,為什麽現在又要阻攔我呢?”


    “你這麽問我他媽也矛盾啊!你這人也跟我混了一年多了,我帶你去了大大小小的酒局。我就覺得你這孩子靠譜,我說你的飯店收你的房租費,你倒好,還給了我百分之是的股份分紅,雖然不多,但說明你有誠意啊!”


    “雖然,你可能沒把我當過你的人人人,我也沒把你當過我的自人人。”


    “但叔講實話,我真的把你當成個孩子。”


    “叔知道你苦...”


    “也多多少少把你當成了咱們自家人,但是你要知道,你去了,可能就是一去不複返。”


    “這世上有愛你的人,你有衣食父母。”


    “你要去雪地,你要去沙漠,還要去大海上,這麽多種極端的地方,你但凡身體裏出了點小問題,那都是要你的命啊!”


    “那種地方,你看不到人,如果你真要去,你真的要想好!”


    “欸,你說,如果我死了,那我有沒有賠償?”


    薑楠鬼使神差的發問,讓楊老板一下子懵了。


    “有...有啊...六...六百萬的保險...”


    “六百萬啊...”


    薑楠低著頭,語氣頓了頓:“如果我真死了,我給你一張卡,往裏麵存三百萬,那三百萬,就是給我老婆的...”


    “算了,好像她也不缺那三百萬...”


    “那你就...給宋卿青兩百萬,我不看她結婚,如果她離婚了,這兩百萬也能讓她衣食無憂個十幾年...”


    “一百萬,給宋琉欣那個妮子,我也挺對不起她的...”


    “再給徐冰兩百萬!這樣,養活那幾個孩子,肯定也沒有問題了,我到時候再把店麵給徐冰,讓她當老板!”


    “最後那一百萬...給陳嘉和慕麗佳吧,我死了婚禮也去不了了...就當是份子錢吧...”


    “你這小子怎麽越說他媽的情緒越大?怎麽搞的跟他媽得了抑鬱症似的?”


    楊老板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小子,男孩站起了身子,一臉嚴肅的看著楊偉。


    “叔,我們之前聊過,你想發展自媒體的行業,我知道你待我不薄。如果我這邊能開辟一條路子,不光是我們未來的合作,還是我的發展,那都是一條坦途。”


    “我以前不相信機會這兩個字,直到你讓我錯過了上次和你談合作的事情。”


    “所以現在我相信了!”


    “成功真的不是偶然的。”


    “我有可能失敗,但是萬一成功了呢?”


    “萬一呢?”


    楊偉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強不過你...你堅持,我理解,但你這幾個月,一定要好好訓練一下,賺錢在保命麵前,真的都不是事兒!”


    “我知道,我肯定會做好準備的。”


    ...


    離開了辦公室,薑楠毫無思緒的抽了根煙,詫異的是,他想起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宋琉欣。


    對於宋琉欣的身份,薑楠從來沒有明確的界限過,因為她真的像個特殊的人,出現在薑楠的身邊。


    情人?小三?好朋友?宋白洛的妹妹?


    雖然前麵兩個詞隻是玩笑話,可是宋琉欣對待薑楠的情感,好像真的是這樣。


    超越朋友無微不至的照顧,情人之下,友情之上...


    薑楠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哄她,他也糾結。


    到底要這一次直接站斷了聯係,還是...


    好好道個歉...


    薑楠還是給宋琉欣發了一個消息,想約宋琉欣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薑楠一邊看著四周比較好的餐館和酒店,一邊焦灼的等待宋琉欣的消息,但宋琉欣好像真的生氣了,以至於瞪了三個小時,都沒有得到回應...


    宋琉欣對薑楠真的是實打實的好,什麽樣的人能找遍了半個城市,就為了找一個好朋友呢?


    薑楠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把自己的情緒推卸給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女孩,但是薑楠卻真的犯了難...


    如果宋琉欣是薑楠的女朋友,那薑楠當然可以言之鑿鑿地叫她一句老婆,然後帶著一束鮮花,和一大堆禮物,低聲下氣的討好宋琉欣。


    但薑楠終歸不是他的女朋友。


    也許。


    現在這個喜歡薑楠的小女孩,也已經對他沒了好感了吧...


    不過呢,天無絕人之路。


    請允許我當一次變態。


    畢竟,薑楠知道宋琉欣在哪個女寢...


    ...


    薑楠記得這個妮子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條狗,仔細想想...


    宋琉欣為了哄薑楠,真的是大費周折!


    可薑楠卻給她潑了一盆冷水,換做是誰都會受不了。


    薑楠越想越後悔,情緒真的是人類的一生之敵!


    薑楠去花鳥市場給狗買了一些狗糧和罐頭,還買了一些玩具,那個薩摩耶看個頭,也就三四個月大。


    走路都屁顛屁顛的...


    花了大概一個小時,薑楠帶著大包小包的走到了宋琉欣的寢室樓下。


    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隻剩下望不透的暗。


    如果是樓房還好,薑楠可以死皮要臉的一家一戶的去問。


    可這他麽可是女寢樓啊...


    他他媽怎麽進去?


    薑楠自己上不去,所以隻能站在樓下等...


    薑楠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腳,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他出門隻穿了一件外套都覺得渾身螞蟻在怕,站在那裏熱汗就一個勁的出。


    “班長,你在這裏尾隨誰呢?餓成這樣了?”


    文藝委員許盈盈跟個鬼一樣的扭了一下薑楠的腰,然後眯著眼睛盯著薑楠:“說說吧,看上了那個小女孩?真是奇了怪了,什麽樣的女人能被你看上?”


    許盈盈是一個熱心的姑娘,但就有一點不好,嘴他媽太毒了!


    罵自己人和罵別人,那簡直就是無差別攻擊!


    許盈盈瞅著薑楠懷裏抱著的一個大熊:“哇,這麽大的熊,花的錢一定不超過兩百吧?”


    “你就這麽哄女孩?”


    “真是個死直男。”


    薑楠:......


    “你別貧嘴了,你認不認識宋琉欣?有沒有她的聯係方式?”


    “我靠!我就知道你這個男的是個悶騷怪!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們班女生默認的新班花?!班長,我看錯你了!果然,男人就是喜歡漂亮的,喜歡騷的。”


    “騷和漂亮哪裏沾的上邊?”


    “反正我覺得,隻要是個漂亮的女孩,其實心裏都是騷的,我這個小美心裏都騷得很,隻準你們男人悶騷,不準我們女人悶騷?”


    許盈盈湊近薑楠的身邊,狐疑的看了看:“你真喜歡宋琉欣?”


    “滾啊,老子隻是惹到她生氣了,好朋友,好朋友...”


    “我就說呢...沒有花,剛剛還想罵你榆木腦袋沒有情趣...”


    “情趣?”


    “一看你在床上也沒有情趣。”


    薑楠:......?2


    “所以你有沒有她電話?”


    “有啊,你沒有?”


    “她不接我的電話。”


    “那你求我。”


    “求你。”


    “叫媽媽。”


    “媽媽。”


    “誰他媽給你調成這樣了?”


    許盈盈扯了扯嘴角,給宋琉欣打了電話以後就把手機給了薑楠,電話接通的出奇的快。


    “怎麽了盈盈,我在吃飯呢,有啥事說快點唄,你那怎麽黑黢黢的,見不得人啊?”


    許盈盈打的是視頻電話,但是宋琉欣一直沒有出現在手機麵前,薑楠也把攝像頭捂住了,所以宋琉欣看到的才是一片漆黑!


    “許盈盈?是你嗎?你怎麽不說話?你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臉?”


    “不是許盈盈,是我,薑楠...我...我沒臉見你...”


    薑楠聽到了宋琉欣輕蔑的笑聲:“豁...都知道沒臉見人了,還找我幹什麽?”


    薑楠把身上的大熊遞給了許盈盈,然後提起了手裏的袋子:“哎呀,你這不剛買了一條薩摩耶嘛,我怕他沒東西吃,所以買了點吃的給他,三十塊錢一罐的肉罐啊!”


    “無需,他的日子過得比你舒坦,昨天的燒烤他吃的一幹二淨,日子比你這個每天隻會日思夜想,鬱鬱寡歡的奇男子舒服得多。你滾吧。”


    宋琉欣罵人還是這麽的不帶髒字,薑楠吐了口氣:“我怎麽覺得...你在罵我活得不如一條狗。”


    “難道不是嗎?狗養久了還有心,有些人對他好,卻是一點良心都不講!”


    薑楠沉悶了許久,腳在地上默默的畫著圓圈:“對不起,我錯了。”


    “隻要你能消消氣,原諒我,你罵我不是人都行,你也可以嗎我爹媽。”


    “你下樓吧,真的給你帶了東西。”


    宋琉欣一口回絕:“你滾吧,我覺得我真的挺廉價的,你不高興了可以隨便對我發火,然後火退了,又覺得能隨便哄好我...”


    “對不起,我以前太下賤了!”


    宋琉欣那邊沒有了聲音,攝像頭也莫名的關閉了,明明四周嘈雜得很,甚至到處都是情侶之間的嬉戲聲。


    可是薑楠的耳邊,卻像是有飛機轟鳴一樣...


    隻是默默地看著關閉了攝像頭的聊天界麵。


    許盈盈:“你這頭大熊也太大了,回頭率百分之三百啊班長!我要在這麽站著,別人都以為我是你女朋友了。”


    “你配不上我。”


    “呸!虧我還幫你給人家打電話,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孤獨終老!真搞不懂了,送禮物送一頭這麽大的熊幹什麽,累贅!”


    “不是送的越大,越有誠意嗎?”


    “不是!你他媽...唉我服了!”


    電話裏,宋琉欣一直沒有說話,薑楠便把手機放到了許盈盈的懷裏。


    因為他的腦子在腦補,腦補宋琉欣不說話,一定是在趕過來的路上,一定是薑楠用真情感動了她!


    沒錯,宋琉欣真的來了,薑楠一回頭就撞見了她。


    隻不過...


    宋琉欣的火氣就像是一座火山,在這一刻瞬間爆發,把薑楠懷裏的大熊拽過來,直接扔到了五米開外的泥地上!


    薑楠錯愕著,這一幕,直接讓宿舍四周的人看向了他們兩人,那頭大熊,掉進了裝修的泥地,蓬頭垢麵...


    渾身都是黃泥...


    周圍一片噓聲,噓聲一片接一片。


    薑楠和宋琉欣之間甚至沒有對話,這頭熊,就跟大冤種一樣,在泥地裏四腳朝天著。


    薑楠抿了抿嘴,然後不要臉的笑了笑,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個分量小了幾十圈的小熊。


    “哎呀,就知道你火氣會這麽大,你看,還好我機靈,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熊,快戴上!”


    “你這樣讓我很惡心,知道嗎?”


    這一次,薑楠頓住了,因為宋琉欣的眼神,冷漠到了極致...


    “原諒我,可以嗎...”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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