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薑楠吸了口煙,強裝鎮定,他心裏的那份顧慮越來越重。


    他感覺這裏的氣氛越來越曖昧了,甚至覺得宋琉欣下一刻就會向他表白。


    但是薑楠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他和宋琉欣之間有什麽交集呢?


    充其量,就是姐夫,雇主的關係。


    難道是因為自己真的太像她的初戀了?


    說實在的,薑楠以為宋琉欣這樣的女孩應該是沒有談過戀愛的。


    因為她給薑楠的感覺,就像是一朵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漣而不妖...


    如果換一個人喜歡上薑楠,薑楠可能會覺得無可厚非。


    可是...


    宋琉欣是宋白洛的妹妹,有這麽一層身份在這裏。


    薑楠無論如何去思考,都覺得心裏有一層芥蒂...


    可是宋琉欣卻低下了頭,輕柔道:“沒有所以,隻是有感而發罷了...”


    “後來我長大了一兩歲,我和我這位初戀去了不同的學校。”


    “一開始,其實我心裏住著一個人,我在想,我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再碰到他。”


    “雖然隻是一麵之緣。”


    “可是呢...”


    “後來我不這麽想了,我覺得人生太長了,我沒法等一個人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


    “所以有了我的初戀,但不代表我不相信愛情忠貞不渝。”


    “但在高中的時候,有一個學長有一直追求我,追求的很猛烈。”


    “可我對誰都會說我有一個男朋友,希望你們自重。”


    “他追了半年,沒有放棄,我也沒有接受。”


    “可是...”


    “我現在還記得暑假的那一天,我想給我初戀一個驚喜,我帶著鮮花和給他親手織的圍巾去他讀高中的城市找他。”


    “可是到他校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他和另外一個女孩在親吻。”


    “一口,一口,又一口。”


    “看得我好心酸啊!”


    說著說著,宋琉欣整個人都在抖,她把薑楠嘴裏還沒有燃盡的煙直接拿了過來放在了嘴巴前,熟練的吸了一口。


    吞雲吐霧許久,宋琉欣整個人才平靜下來。


    “後麵我會到高中,就和那個學長在一起了。”


    薑楠到現在都還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的聽著,聽著這個女孩過去的破碎。


    酒喝得越來越多,宋琉欣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宋琉欣的回憶...


    也越來越真實...


    黃昏下落,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幾年前的高中,隻不過意識裏的她,有兩個,一個站在學校裏,一個...


    正拿著酒瓶,搖搖欲墜。


    “山城,說不上紙醉金迷,但是我覺得這個地方是是繁華的。”


    “我叛逆了,叛逆的徹底,我開始躲著我媽媽,成天跑出去玩,去唱k,去酒吧,喝酒。”


    “也許是我太缺愛了,所以我看著碗裏吃著鍋裏。”


    “我沒有打擾我的初戀,也沒有讓他打擾我,我們到現在都一直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係。”


    “他也是才知道,我們在沒有結束感情的中間這段時間,我有過四個新男朋友。”


    “是,我出軌了,可是是他先出軌的。”


    “可是在這座欲望的城市裏,我隻想有個人能多關心我,就算是假的。”


    “他是渣男,我也是渣女。”


    “薑楠,你覺得呢?我...”


    “我渣嗎...?”


    薑楠拿著酒瓶和她碰了碰:“渣。”


    宋琉欣笑了,尷尬且無奈的笑了,薑楠看著她,他也沒想過宋琉欣會願意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


    但換個角度來看。


    這個女孩什麽都不願意說,但唯獨願意和薑楠去說。


    這麽多年來沉悶在心底裏的往事,是會發芽的。


    可宋琉欣的心房就像是土壤,把這些心事按壓在底。


    這些年來,她看著光鮮亮麗,蓬勃生機,可那都是假的。


    “可我的故事還沒結束啊。”


    “後麵姐姐回來了,說實話,我挺羨慕的,我羨慕姐姐有的一切。”


    “我羨慕爸爸這麽愛姐姐。”


    “所以...”


    “後麵我找了一個老男人,和我爸爸差不多的年紀。”


    “他有錢,可是我圖的不是他的錢,我隻是覺得,他的愛像父愛。”


    “他沒結婚嗎?”薑楠吐了口煙。


    “當然結婚了,我連她老婆都見過。”


    宋琉欣說出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害臊。


    薑楠歎了口氣,嘖嘖了兩聲。


    “你歎氣什麽,還嘖嘖。”


    薑楠搓了搓鼻子:“我在思考,為什麽你高中這麽渣,還能進這麽好的大學,一看就是個混子。”


    “我以為你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笑死了。”


    宋琉欣捂著自己的臉:“我的成績一直很好,高三是我故意考差的,雖然我沒什麽錢,但是爸爸的身份擺在那裏,這個社會有地位,想辦成什麽事情都不是難事。”


    “我讀大學了以後,也許是叛逆的日子過了,我斷了很多以前的社交。”


    “我看到了姐姐光鮮亮麗的一麵,我也想像他一樣...”


    “所以我開始好好讀書,開始考研。”


    “直到我去找姐姐的時候看到了你。”


    宋琉欣說著,身子越來越靠近薑楠,她好像真的要靠在薑楠的身上了。


    薑楠能感受到宋琉欣的溫度。


    酒精漸漸的讓兩個人迷失了理智,薑楠猶豫著,因為他真的覺得宋琉欣是醉了。


    這個小女孩隻是醉了。


    才會把他當成她的依靠...


    僅此而已...


    薑楠用手指頭搓滅煙頭,煙頭的溫度讓他保持著僅有的理智。


    直到最後,宋琉欣拉著薑楠的手。


    “薑楠,我喜歡你。”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一直喜歡到了現在。”


    “如果你和宋白洛分手了,離婚了。”


    “找我,好嗎?”


    …


    兩個人的對視太炙熱了,可是這種炙熱是真的嗎?


    不是吧...


    這更像是...


    因為宋琉欣一個人的炙熱掩蓋了薑楠的恐懼與害怕...


    原來....


    以前說什麽當小三,從來不是開玩笑。


    宋琉欣是真的想當小三...


    薑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回憶起早上宋琉欣被扇巴掌的場景,心裏就像是吞了一根釘子一樣。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我不會和你談戀愛,我也沒想和你談戀愛。”


    “我不會和宋白洛去搶你。”


    “但是比起躲在陰暗處看著你,我更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這種喜歡,是沒負負擔的。”


    “我隻想和你說,我喜歡你,如果讓我一輩子都把這件事情藏在肚子裏。”


    “那我寧願去死...”


    “我不想去當一個懦夫,什麽都不說的懦夫...”


    “喜歡,為什麽不能說呢?”


    “喜歡,為什麽一定要在一起呢?”


    “喜歡...隻要是對方知道,那就夠了啊...”


    宋琉欣嘴裏散發著酒氣,身上的香水味鋪天蓋地...


    卻又輕輕薄薄的蓋在薑楠的身上...


    “我保證,你永遠是宋白洛的。”


    “我不會和他搶,我隻想...”


    “你有時間能來陪陪我。”


    薑楠有點畏懼了宋琉欣的眼神,因為那股眼神太過於炙熱,足以把他燙傷…


    薑楠太糾結了…


    薑楠想撇清關係,可是詞窮卻占據了他的大腦,過去那個能說會道絮絮叨叨的男人,卻在此刻敗下了陣,


    他回想起剛剛宋琉欣在訴說過往的模樣,沒有一點的情緒波動。


    但有的,隻是掩藏在皮膚下的,卻是楚楚可憐…


    他不願說出一些太過傷心的話


    因為宋琉欣到現在對他的幫助實在太多!


    咖啡店的事情就是宋琉欣出手解決。


    如果自己這時候說出一些撇清身份的話,傷了她的心。


    那薑楠可能會愧疚一輩子…


    薑楠在心底裏給自己打了兩個巴掌,然後搓了搓鼻子:“其實我也不是什麽好人,我一直覺得我是個渣男。”


    “那你能渣我一次嗎?”


    薑楠:“……”


    薑楠把宋琉欣的身子扶正,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對視著:“宋琉欣,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我知道。”


    宋琉欣躲過了眼神,風吹散著她的發絲,她沉浸的抿下一口酒,恍恍惚惚:“可是我不想把我的喜歡埋在心底。”


    “我也想讓你知道,我比那些喜歡你卻不說出來的人,好得多。”


    薑楠愣了下:“笑死了,誰還會喜歡我?”


    宋琉欣笑而不答…


    “我送你回家吧,別聊這個話題了,我覺得我們還是當朋友舒服。”


    宋琉欣搖了搖頭,看了下還沒喝完的酒瓶:“我把我以前的故事說完了,我想聽聽你的…”


    薑楠撇了撇嘴:“算了吧,我以前的日子也就那樣,窮的時候點八都要分段抽,隻能當個流氓痞子。”


    宋琉欣不強求,但是她卻比誰都欣賞薑楠。


    她覺得薑楠經曆過很多,當然…


    也包括十幾年前他們就已經認識。


    隻不過…


    薑楠可能已經忘了,忘得一幹二淨。


    不,是一定忘了…


    她看不上那種看著幹淨的男孩,那種氣質的單薄,是吸引不了女孩的。


    “你送我回去吧。”


    宋琉欣其實早就知道了,薑楠一定不會答應她,可是她憋不住…


    真的憋不住,如果讓她把對一個人的喜歡一直按在心裏,真的太折磨人了…


    這個要求薑楠沒有拒絕,兩個人走在路上,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情侶。


    因為他們很般配,男的長得高,長得帥,女孩也很嫵媚,有點像禦姐學姐和新生學弟談戀愛的感覺。


    可是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薑楠隻是有一根沒一根的抽著煙。


    宋琉欣想說話,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許是那一份表白,已經讓他們彼此的心裏多出了一份芥蒂…


    這份芥蒂就像是一張紙,可是無論如何你都捅不破…


    過了好久,兩個人站在了女寢門口的梧桐樹下,江宋琉欣躊躇的往寢室的方向走了幾步,可她卻停住了。


    她回過頭,撩撥了下發絲,燈光照的她臉頰有些紅暈…


    “你真的是第一個送我回“家”的男生。”


    “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會撩人。”


    “可是卻也撩不動你,不是嗎?”


    “因為我的心堅如磐石!”


    宋琉欣被逗笑了:“我不會放棄的,我還想試試。”


    薑楠真覺得這妮子是不是抽風了,意誌竟然這麽堅定,他吸了口氣道:“雖然我挺純愛的。”


    “但我還是想和你說。”


    “這個社會,這個時代,與其當一個老實人,不如當一個不老實的人。”


    “有的時候我也希望我是一個花花公子。”


    “一天一個對象。”


    “隻要對象換的快,沒有悲傷隻有愛。”


    “我覺得吧…你也可以這樣。”


    “沒必要吊死在我這一棵樹上。”


    兩個人對視了好久,足足一分鍾,沒有人願意開口,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宋琉欣的情緒是肉眼可見的低落…


    她強顏歡笑著:“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今天以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當然。”薑楠斬釘截鐵。


    宋琉欣淚眼含笑:“那你能抱我一下嗎…”


    薑楠看了看四周,走到了宋琉欣的麵前,把她擁入懷中,她本想著意思一下就好了,可宋琉欣卻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緊緊抱著薑楠不放。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薑楠的肩膀上…


    還張嘴咬著薑楠的肩膀:“你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麽不負責…”


    “既然不能和別人在一起,就別這麽早走進別人的心…”


    薑楠壓根就聽不懂宋琉欣的意思。


    可是他隻能拍拍宋琉欣的肩膀,壓下被咬出的眼淚:“好好好,我的不好,我的不好…”


    終於,宋琉欣回了寢室。


    隻剩下薑楠一個人站在梧桐樹下抽著煙…


    喜歡…


    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說不明白的事情。


    尤其是生理上的喜歡,他會戰勝你的理智,會讓你明明知道你和對方沒有可能,可你卻會依舊去追求她…


    薑楠吐了口煙。


    “對不起…我們隻是朋友…”


    …


    薑楠回到了飯店一趟,他和楊偉去詢問了一下那個紀錄片的事情。


    楊偉被嚇了一跳,一身冷汗出來,他以為薑楠真的要去參加。


    但薑楠隻是問了兩句就沒問了。


    因為光問問他就快被嚇尿了…


    薑楠走到了飯店,他站在徐冰的身邊,徐冰現在是肉眼的憔悴。


    感情這玩意兒真不是個好東西,給人帶來的影響都是摧枯拉朽的!


    薑楠抿抿嘴問道:“你還好吧…”


    “我很好啊!好得很,生活特別清淨!”


    “那…”


    “閉嘴!”


    徐冰菜刀一刀砍在桌上:“我說了,不準提那個王八蛋!”


    薑楠舉起手來,表示投降。


    徐冰心不在焉的切著菜,她的手機卻時隔半個月後迎來了一個電話號碼的回訪…


    薑楠看到了電話號碼,裝作沒看到躲在一邊抽著煙…


    徐冰猶豫了很久,電話反反複複的打了三次,最後她終於接過了電話。


    “我在飯店的樓下,能麻煩你探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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