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重新看向坐在一旁,好像發生什麽事都和他無關一樣的徐大兵。


    “好,徐大兵,你也同意徐清被帶走是嗎?”


    “好...你真是個稱職的爹。”


    “行,這個家,我走。”


    “韓秋生,從今天開始,這個家你來養,要麽你就五個人一起養,要麽,你就一個都別帶走。”


    “張德家你看什麽,跟老娘走啊!”


    徐冰的衝著張德家怒斥,直到這時候,徐冰才發現薑楠也在...


    他們的視線,在這一刻交錯而過。


    薑楠看到了徐冰的無奈,徐冰看到了薑楠的心疼。


    這一刻,徐冰徹底控製不住自己的淚腺,眼淚就像泉湧一樣,連線般落下...


    張德家沒有言語,跟在了徐冰的身後,整個樓道回蕩著徐冰的哭腔。


    不知為何,這種痛苦的感覺,明明不來自他,卻蔓延著他的全身...


    這就是徐冰的生活...


    隻能在希望破滅的痛苦裏頑強的站著..


    薑楠看了一眼這個不屬於他的客廳,然後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徐黎和徐大兵。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徐黎能明白,徐冰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如果他還在楊恬恬那裏打著一份對未來毫無用處的工...


    那徐冰該會多心痛...


    至於徐大兵,他出乎意料的站起了身子,衝了出去去追逐徐冰。


    薑楠跟在身後,他原以為這位父親會回頭,可沒想到,他拉住徐冰的胳膊,選擇的是說服...


    徐冰:“徐大兵,如果你要來說服我,那你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徐大兵歎了口氣,聲音像是勸說:“徐冰你一點都不理解你媽媽。”


    “滾蛋!她從來沒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過!”


    徐冰一把將這個老父親推倒在地:“她拋棄了我們!我當時才七歲!七歲!”


    “七歲!”


    徐冰拽起了徐大兵,用手指頭摁著徐大兵的心髒:“七歲,我還要照顧你。”


    她又指向樓裏的房間:“照顧我們所有人。”


    “我一年級,要拖著你進房間。”


    “我生怕大冬天的醉酒的你會在院子裏凍死!”


    “徐熙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長了痘痘,我一整晚都陪著他。”


    “徐恩的尿布是我去洗的!”


    “現在徐清身體上有點問題,頭發有點虱子都是我去抓的!”


    “就連徐柔第一次來大姨媽了都是我陪在她旁邊。”


    “陪著大家的人是我!不是韓秋生!”


    夜晚的大街,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行人,有的,隻是徐冰那穿梭在樓道裏的咆哮...


    她看了低頭的徐大兵一眼,但也僅僅隻看了一眼,然後就抓著張德家的手臂離開了這裏。


    離開了這個隻有痛苦的地方...


    薑楠駐足了許久,他的鼻頭有些發酸,他看向頭發已然半白的徐大兵,重重的呼了口氣。


    “你他媽真是個混蛋...如果我在再待一會,我真的會給你來一拳。”


    薑楠嘴巴裏吐出一口寒氣,準備轉身離開,可是他又停住了腳步:“算了,老子忍不了...”


    他轉回頭,拉起徐大兵的身子,一拳打在了徐大兵的鼻梁上。


    徐大兵沒有慘叫,沒有發出聲響,隻是躺在這座地麵上...


    徐冰默默的走在著荒無人煙的大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麻木的走著。


    張德家也麻木地跟著。


    晚上隻有風霜,和這個女孩眼角飄飄灑灑的淚。


    他們定了一家酒店,這家酒店的裝修和一切,都比家裏好的多。


    可是徐冰躺在床上,留在心裏的卻隻有空虛...


    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哭泣,她哭著,哭的放肆,哭的歇斯底裏。


    張德家坐在徐冰的身邊,聆聽著徐冰的抽泣。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這個扛起了一個家的女人,在這樣的一個夜晚,毫無保留哭了這麽久...


    “累了,就睡會吧。”張德家倒了一杯水。


    徐冰點了點頭,她躺在了床上,重重的喘息著。


    她沒有喝下那杯水,也沒有入睡。


    直到十點鍾,她輾轉反側打開了手機,她沒有做想著普通人一樣,夜間打開軟件看視頻的消遣,而是默默的打開了家裏的監控,還有傳聲器。


    她喝了一杯水,潤了潤喉嚨,不想讓自己的聲音哽咽。


    “徐恩,徐柔,你們該睡覺了。”


    兩個孩子似乎還不知道什麽是監控,隻能聽到去自己姐姐的聲音,然後回應。


    徐恩:“徐冰~我們已經睡覺了。”


    徐冰:“我再說一次。”


    監控裏,徐恩放下了手裏的玩具,終於躺在了床上:“好吧,我睡覺了,愛你,徐冰。”


    徐冰哽咽了許久:“我也愛你們...”


    徐冰峰下了手機,躺在這張無所適應的床鋪,她討厭這幫孩子。


    可是她又放不下這幫孩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忽然,徐冰的手被張德家握住,徐冰愣住了:“怎麽了...”


    張德家打開了燈,猶豫了許久。


    “徐冰,你有想過和我離開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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