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然後呢?”


    “大哥繼續說啊!”


    “就是,您這故事聽著也忒淒慘了吧?”


    “嘖,老的死,小的沒命...哥,你現在還沒抑鬱精神失常,您超級高水平!”


    “所以後續呢?哥快說啊!”


    講完故事的薑楠,眼神已經低垂的不行,他手裏燃盡的煙,都快燙到他的手指,可是他卻毫無反應。


    宋白洛沒有打擾薑楠的沉思,而是幫掐滅了煙頭...


    宋白洛有些後悔,她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


    坐在一旁的薑胭脂,也不覺得握緊了手心,她膽怯地抬起頭,看向薑楠。


    看到的卻是薑楠平常到極致的表情...


    沒有一點感情...


    剩下的隻有麻木...


    這一刻,薑胭脂確定以及篤定,薑楠沒有偷薑紫薇的錢。


    把它推下水的凶手...


    也一定不是薑楠!


    如果是薑楠偷了薑紫薇卡裏的一百萬,他又怎麽會在美國住在貧民窟?


    吃不飽飯,睡不好覺,兩年飽經風霜...


    當薑胭脂聽到薑楠所言所語的時候,她的心頭肉就像是在滴血一樣...


    當薑楠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卻看見唯一結識的朋友死在麵前的時候。


    那種痛苦,薑胭脂根本想象不到!


    原來...


    薑楠以前的痛苦,她知道的隻是冰寒一角,她原以為薑楠隻是在家裏挨冷眼,受受委屈罷了,可拋開這些。


    他從沒想過薑楠的過往是如此的悲愴...


    二十多歲的人生,像是度過了幾十載光陰一樣。


    他們想催促薑楠繼續講,可是徐大兵的手指卻敲了敲桌子,讓他們安靜。


    徐大兵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孩,男孩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沉寂的時間,就像是把經曆過磨練的火錘,一把一把敲打著眾人的內心。


    他們也沒有想過,薑楠所謂的一條人命的故事,背後竟然是如此的悲哀...


    終於,薑楠倒了一杯水,緩緩喝下。


    “傑西卡吃了毒品,但是那時候他才三歲,很有可能會落下後遺症,但幸幸的是,他繼承了莫妮卡的堅強和樂觀,最後活了來來,並且身體一切都沒有得到太多的摧殘。”


    “但是...我卻因此有了牢獄之災,他們判定我非法持有毒品,但我才是那個是受害者!”


    “從那一天開始,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都是不公平的!”


    “尤其是在我生活的貧民窟。”


    “那時候,我的理想就是不想再有人收到這樣的不公,起碼世界能夠公平一點,也不想有人會因為歧視而死於非命!”


    “所以,後來我加入了當地黑黑幫。”


    “警察不能管的事情,我去管!”


    “但是...”薑楠的眼神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宋白洛,“後麵因為一些原因,我回國了。”


    “其實挺好,我現在活得不算大富大貴,但也算事業有成。我覺得,這很好。”


    “我的故事講完了,你們呢?”薑楠很顯然,沒有從自己的故事裏走出來,雖然這件事情已然是幾年前的故事。


    可對薑楠而言,那種精神上的衝擊依舊存在。


    眾人相視了一眼,沒有一個人說話,薑楠看了眼開始一直拌嘴的李金洋,揚了揚嘴角。


    “你不是說我裝逼嗎?那你也裝一個給我看看?”


    突然被點到的李金洋撇了下嘴:“神經病,我他媽哪有什麽傷心事?”


    “誰像你們,臭矯情。”


    “笑死了,不知道誰和我分手的時候,和我哭了一路!”


    李金洋的對麵,坐著一個名叫徐敏珺的短發女孩。


    但這一句話,無意暴露了一個事情。


    他們之間有故事。


    李金洋聽到這句話,當下就不樂意了:“嘿,你說什麽東西呢?我什麽時候哭過?”


    “喲喲喲,追著我哭,我還得一邊對你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說薑楠臭矯情,你呢?死舔狗一個。”


    徐敏珺給人的感覺,像是10年代的精神小妹,逢人就懟:“沒逼就別硬裝,看看人家,什麽都願意說,不像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不說,到了最後,還說是因為愛我,什麽狗屁道德綁架,慫包就是慫包!”


    “操!”


    男人,可以被罵傻逼,二比,腦殘,但絕對不能忍受自己被罵追追短,和死舔狗!


    李金洋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給自己悶上一口二鍋頭。


    “媽的說就說!”


    薑楠還相當配合的給他放了一首bgm。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李金洋:“...”


    李金洋深吸了一口氣,在這一瞬間,他的眼神都好像變得澄澈了不少。


    “呃...我的第一段感情,是異地戀。”


    “那個時候,我們都很清醒,我來了重慶,他待在杭州。”


    “她的生日,是情人節前後...”


    “但是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我就在情人節的前兩天去杭州,給她準備好了禮物。”


    “我知道...她最喜歡的是白玫瑰,還有我們重慶的火鍋,我給她帶了好多的火鍋底料,還有她最愛的零食,和花...”


    “我下了火車站的時候,我很想告訴她我來到了她的城市!”


    “可是我卻告訴自己,哥們,忍一忍!等到見麵了,她一定會更開心的!”


    “我偷偷的問了她的室友,她現在在哪,她的室友告訴我,她一個人出去吃飯了。”


    “那時候...我好心疼。”


    “我覺得,如果我在她的身邊,她身邊是不是就會有人陪著她了?”


    “起碼...吃飯的時候,不會孤零零的...”


    “我順著她閨蜜說的地點,我找到了她,那時候我站的很遠,但是光看她的背影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她!”


    “可是...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卻不是孤零零的...”


    “因為,有個男孩陪著她,甚至,牽著她的手,她的腿,還搭在男孩的腿上...”


    “我愣住了,愣了好久,我甚至換了七八百個角度去看,那到底是不是她!”


    “可我知道,我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走過了我們沒有經曆過的大學時光,我甚至看到了他們在樹蔭底下親了彼此的嘴唇...”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的心情是什麽樣的,心痛,後悔,甚至覺得...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有趣,她才會和別的男生在一起?”


    “晚上的九點,我站在樹蔭外的長廊,站在他們的身後一百米,給她打了視頻電話...”


    “她接的很快,但她的視頻裏隻有她。”


    “我說...寶寶,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她的語氣和平時一樣的溫柔,‘怎麽會呢?那隻是做的夢。’”


    “那一刻,我徹底流淚了,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到‘醒來以後我才發現,這原來不是夢...’”


    “那一刻的我咬牙切齒,可是她卻沒明白我的意思,反問我怎麽不是夢?”


    “我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說‘我終於可以...不用每逢節日,就去找你,不用每天陪著你聊天,聊到兩三點,生怕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終於...每天不用一直想著你...你也終於,失去我了...’”


    “說完以後,我反轉了攝像頭,她和她新的男朋友的聲音,就這麽出現在了我們兩人的手機裏。”


    “為什麽...為什麽啊?”


    “我看著她朝我走來,我是多想她能抱抱我,可是我卻讓她別朝我過來,別再傷害我...”


    “我打開了手裏的那一瓶酒,對著她打開,然後大喊!”


    “這一杯,是喜酒! 提前慶祝你的!祝你幸福!”


    李金洋的喉結,艱難的蠕動著,不知眼角的是黑眼圈還是淚痕...


    人在最少年的時候意氣風發,可是落到最後卻是滿身情傷。


    李金洋看向徐敏郡,嘴角發顫:“你還記得我和你分手的時候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徐敏郡搖了搖頭,很顯然,她早忘了。


    “我說,徐敏郡,你和我分手,我完全接受,可能我本身就不夠有趣,才讓你覺得和我在一起的生活沒有快樂。”


    徐敏郡很認真的看著李金洋:“你搞錯了,我和你分手,從來不是因為你不夠有趣。”


    “而是因為你把你的無趣自持有趣,你不懂嗎?”


    “什麽叫無趣自持有趣?”李金洋攤著手,“我想給你提供情緒價值,這有錯嗎?”


    徐敏郡停了停,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說辭。


    “情緒價值,你覺得你給我的是情緒價值嗎?”


    “就像你剛才一樣,嘴裏什麽話?”


    “滿嘴噴糞,調侃別人,每天都在開著毫無邊界的玩笑話,你說人家一句人家還沒急眼,回懟你一句你就說人家開不起玩笑。”


    “媽的分一次手,就要全世界的人為你買單嗎?”


    “你太天真了吧!我隻覺得你很作賤自己,僅此而已!”


    刺眼的燈光,讓李金洋睜不開眼,更說不出話。


    徐敏郡看著低頭的李金洋,雙手抱胸:“別低著頭了,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對不起..”李金洋說完,又悶了一口二鍋頭。


    “你不該對我說對不起,你該對不起的是人家薑楠。”


    李金洋抬起眼睛,看向眼前抽著煙的薑楠,他不想開口,更不想對薑楠低頭...


    薑楠看出了這個孩子的想法,調侃道:“道歉就算了,不如我們玩個大冒險吧,你按我說的去做。”


    這種不需要丟麵子的好處落到李金洋的麵前,他怎麽可能不答應?


    “你說就是了。”


    “你現在就問徐敏郡,我倆還可以複合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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