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裝逼嗎?大家都是大學生,有什麽必要說這種看著雞巴高大上卻又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名叫李金洋的男生點著一支煙,翹著二郎腿:“什麽死不死活不活的,長這麽大,我也不是沒有親人離開過,但是人家離開了,我們有辦法嗎?”


    “沒有辦法!所以你說什麽人死在你麵前,卻又救不了,這有什麽好說的?”


    聽了男生的話,搖著酒杯的薑楠先是笑了下,就好像是真的在嘲笑男孩的無知。


    但下一刻,薑楠抬頭瞥了一眼李金洋,可這一眼,卻真的像殺人一樣!


    “跟誰雞巴雞巴的?幾厘米啊說話這麽糙?你要不服氣,我倆去廁所脫個褲子比一比?我真怕我脫了褲子傷了你的自尊!”


    李金洋瞥了眼薑楠鼓鼓當當的褲襠,又看了眼自己下頭,很顯然,他們有差別,差別還不小...


    男人之間提起到長度這個東西,如果真要一較高下,那一定是由個人被挫傷自尊的!


    那不叫比較長度,那叫華山論劍。


    李金洋把衣服蓋在了自己褲衩上,這個年紀的男生,嘴上吃了虧,肯定是要贏回來的。


    他看了眼薑楠身旁的女人,語氣陰陽怪氣:“嗬嗬,我說你裝逼那是有依據的,都來參加矯正了,你媽媽還戴著口罩幹什麽?這不是裝,這是什麽?”


    徐大兵揉了揉臉,然後用兩根手指壓著上揚的嘴角。


    “那是他老婆。”


    “....”


    這一次,李金洋徹底不說話了...


    誰家大好人二十出頭就結婚了?


    宋白洛看了眼自己的美甲,也懶得和這樣的小兔崽子計較。


    四周回歸到了安靜,因為有的人是真的好奇,薑楠說的這麽玄乎其玄,事情的背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故事?


    也有人和李金洋覺得,其實就是一個親人離開了,然後自己痛哭流涕,這個時代很多人都經曆過,不算新鮮事。


    可隨著薑楠點起了一支煙,那一絲絲的煙氣飄搖在當空,薑楠和宋白洛對視上的時候。


    故事...


    正式開始。


    “洛洛...你問了我三年這件事情,今天我告訴你...”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薑楠,三年前在美國留學,但因為...嗯,沒錯,我爹媽都死了,父母雙亡。”


    “所以我隻能靠著自己去賺錢養活自己留學。”


    “我在美國,住的是貧民窟。”


    “美國的貧民窟是什麽樣子的?”一個女孩似乎被故事的背景吸引,“真的像平時刷到的視頻一樣,很混亂嗎?”


    薑楠吸了口煙:“不,比視頻裏刷到的還要混亂。”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住的地方,每一天都會死人...”


    “每一天睡覺,你都會聽見槍聲,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我腦子裏的那根弦,永遠是緊繃著的。”


    “因為我真的很害怕,我一睜開眼,就是一把槍對著我自己,然後...崩!的一聲,讓我在這個世界上滾蛋了。”


    “我最窘迫的時候,是吃不起飯的,我和那群乞丐睡在一起,他們會吸食毒品,也會做很多犯法的事情,同樣,他們也會...”


    “有很多的病症,艾滋,淋病,以及一些皮膚症,你能看見各種各樣的人,甚至在那黑人白人交加的地區,你能經常聽見種族歧視的語言。”


    “走到哪裏,你都會聽到,fuck you,fuck you,and...fuck you。”


    “當然,我也是受欺負的那一批人,我現在還記得很清楚,我原本搭帳篷的地方,旁邊竟然躺著一個死人!滿身的腐臭,甚至你能看見很多螞蟻爬上了他的身子!”


    “他把我的位置占據了,我和四周的人,嘿,能不能幫個忙?”


    “他們卻說,不,他們不想和死人有關係,但我也不想碰他!因為如果你觸碰了死人,你有可能會讓自己和死人身上的案件纏上關係,那時候我也不知道這個死人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


    “所以,我和這個死人挨在一起睡了一晚上...”


    “我每天活在工作,學習,活著,這三個世界,那一年,絕對是最黑暗的一年!”


    薑楠搓了搓下巴,將衣服裹緊身子,他最不想回憶的事情此刻正在攻擊他的大腦...


    “每天,你都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活著,也在擔心自己能不能吃飽一頓飯,更會擔心,今晚我是要睡在橋洞,還是街道。”


    “尤其是上課的時候,他們都在用電腦記筆記,而我隻能用筆去追著老師說的話硬抄,甚至大學論文的老師都說我寫的是垃圾!”


    “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很無力...真的很無力。”


    “別人生下來起碼還有洗牌的權力,可是我生下來的時候,手裏隻有...四個三。”


    “為什麽是四個三,因為我的牌很爛,可為什麽是四個?因為隻要我還沒死,我就敢去闖,所以這就是我的炸。”


    “可是有炸那又能怎麽樣呢?在那些有錢人的眼裏,我依舊是那麽卑微的存在,甚至會遭受種族歧視,你有的時候還能聽見他們嘲諷我的國家如何如何。”


    “有一天晚上,我...還是按照原來的路準備回到我的地鋪上,但是在路過公交車站牌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坐在公交車站牌下的老人...”


    ....


    四年前,公交車站。


    “操了...這天氣怎麽這麽幾把冷?”


    薑楠手搓著手,單薄的衣服根本難以抵擋南美的冬日的寒風。


    他從口袋裏拿出僅剩的四元八分美金,陷入了沉思。


    “公交車要五分...剩下的四元...是接下來兩天的飯錢,不對...”


    “操!媽的忘了今天筆也沒油了等會也要買...”


    “再扣掉兩分美金...喂,草泥馬!”


    薑楠還在數著手裏僅剩的生活費,可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騎著自行車的黑人,直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還把他手裏的錢搶走!


    身無分文的薑楠追著那個黑人,可是兩條腿怎麽追得上兩個輪子?


    薑楠邁著腿狂奔在還未積雪的地麵,他聽不見四周的聲音,隻能聽見自己紗紗的腳步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他拚命的追著,可是怎麽追都追不上,但是他隻能追...


    因為...


    那是他未來兩天的飯錢,如果他拿不回來,剩下來的兩天,他隻能挨餓...


    可到了最後,薑楠停下了一切的動作,然後朝著那個黑人大喊。


    “fuck you!”


    騎著自行車的黑人回過頭,豎起中指朝著薑楠也喊了一聲“fuck you!”


    錢...


    拿不回來了,薑楠知道...


    他回過頭,吞咽著口水,一邊走著,一邊吐著寒氣,甚至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寒風就像是在捉弄人一樣,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薑楠的臉上。


    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已經把薑楠打的鼻青臉腫。


    他坐到了公交車的站牌下,站牌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年紀很大的黑人老太太...


    他坐在了老太太的旁邊,真的不是說什麽種族歧視,但的的確確,薑楠不喜歡黑人,更何況剛才還有個黑皮傻逼把他的錢搶走了!


    薑楠數起了手裏僅剩的錢,嗬嗬,三分,剛好坐公交...


    老太太挪著不大健全的臉,看了薑楠一眼:“謝天謝地,你來這裏了。”


    薑楠還在數錢,他似乎希望通過數錢的方式,能讓手裏的錢多出來一點,哪怕多一分:“我認識你嗎?”薑楠沒好氣道。


    “不。”


    老太太張望了下四周,似乎她也是這片天空下的可憐人:“這個公交車站太黑了。”


    薑楠敷衍道:“是啊,幾個路燈都壞了。”


    “我通常不會這麽晚出門。”


    老太太憨厚的笑了下:“今天,是為了慶祝我的生日。”


    “我今天,剛滿七十歲呢!”


    “為什麽要說剛滿?”


    “為什麽不呢?這證明我還能活著,還能看看這個世界,隻要活著,我就開心!”老太太的一邊搖晃著身子,一邊朝著薑楠開懷大笑,語氣輕快,根本不像個七十歲的人。


    “我操,七十歲?我才二十歲...對不起,我說髒話了。”


    “沒事,我現在如果說髒話,照樣能把你罵的狗血淋頭!”


    薑楠頓了下,他看了眼手機裏已經可以翻蓋的老華為,他皺了皺眉:“說句很邪門的話,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薑楠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擦了又擦...


    他已經...


    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


    “你也生日?”長相有些豐腴的黑人老太太有些變態的笑了笑,但老年人的笑聲好像都是這麽的不拘謹。


    她從地上某個隱秘的角落拿出了一盒蛋糕,擺在了薑楠的麵前。


    “你叫什麽名字?”


    “我?薑楠。”


    “我叫莫妮卡~”


    莫妮卡拿著拐杖,撐起了身子,薑楠不知道莫妮卡要做什麽...


    老太打開了蛋糕的包裝,然後拿出包裝的塑料刀。


    莫妮卡的歲數已經七十歲了,她很樂觀,看著根本不像七十歲的人,可人總是要服老的,比如現在的她,連刀都握不穩...


    但就是在這一顫一抖的情況下,莫妮卡給薑楠切下了一塊蛋糕,滿臉笑意。


    “那就在這個冬天裏,給我們的小薑楠和莫妮卡一起過個生日吧?”


    莫妮卡的生機,似乎渲染了薑楠,薑楠很難想象,在這樣的城市裏,這樣的貧民窟中。


    一個七十歲的人,能活得如此有活力,相比之下,他這個二十歲的男孩,似乎還每天活在迷茫裏...


    他甚至都在思考,回國了以後,要去做什麽工作?


    在這個九八五遍地走,211多如狗的時代,似乎不凡人都變成了凡人,而凡人,變成了奴隸...


    薑楠接過了蛋糕,看著莫妮卡有些橫肉卻渙散著笑意的臉,薑楠覺得有些自責。


    他覺得他不該對莫妮卡這樣的人抱有對黑人的種族歧視...


    這種感覺有點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快點,快吃!不吃就是不給麵!”


    “okey,okey...”


    薑楠接過了蛋糕,莫妮卡也給自己切了一塊。


    他們就坐在這座沒有光亮的公交站牌下,吃著這塊全是劣質奶油的蛋糕...


    雖然,這個生日很狼狽。


    卻是薑楠這麽多年和以來,第一次有人陪著過生日...


    還是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黑人。


    這難道不諷刺嗎?


    薑楠嚼著嘴巴裏的蛋糕,可每一嚼都是數不盡的苦澀...


    他媽的...


    人活著怎麽這麽累啊!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莫妮卡一邊吃著蛋糕,一邊打著嗝,然後閑下來還不忘拍一下自己的肚子。


    薑楠點了點頭:“不,就是覺得活著太累了。”


    “為什麽?”


    “不知道,就是覺得。”


    “不,你不該這麽想,活著就是上帝的恩賜,隻要活著每一天,都要積極的活著,你能說,花落了,它就不長了嗎?不是的,雨會下,雪會停,地球每一天都在公轉,我們每天都會變得不一樣,與其每天都痛苦的活著,為什麽不讓自己積極的活著?就算是感動自己,但最起碼的是,我每天都是smile,而不是哭!薑楠,笑一個!”


    薑楠笑不出來,莫妮卡就用兩個全是奶油的手指頭在薑楠的臉上畫了個笑臉。


    薑楠被逗笑了,推搡了下莫妮卡。


    “也許你是對的,但我現在還體會不到,不過很感謝你的蛋糕。”


    “蛋糕而已,每天我都會在這個站牌坐一會,我們以後會經常見麵的。”


    “真的?”薑楠罕見的笑了下,他相信,生活裏有莫妮卡這樣的人在身邊,一定是個很幸福的事情!


    他甚至有些期盼明天可以像今天一樣,和莫尼卡坐在一起,順便...


    蹭個飯!


    “當然是真的。”


    莫妮卡話音剛落,夾雜著一陣刹車的嘶鳴,那輛公交車停在了薑楠的麵前。


    這是薑楠等待的車,他站起了身子,可就在要踏上公交車的時候,薑楠卻回過頭看向了莫妮卡。


    “呃...你需要幫忙嗎?莫妮卡。”


    “這不是我等的車。”


    “好。”


    薑楠想要上車,可最後又回過頭看向莫妮卡。


    他在猶豫...自己要不要上車。


    太晚了,這裏沒有燈,黑黢黢的,薑楠怕莫妮卡怕黑。


    因為黑夜總會給人帶來許多未知的害怕..


    可莫妮卡卻很輕描淡寫:“你先走吧!”


    薑楠依舊猶豫:“你確定?”


    莫妮卡笑著罵著髒話:“你他媽趕緊滾吧!”


    薑楠和莫妮卡都笑了:“好吧,我可是被你罵走的!”


    薑楠走到了公交車的門前,身後莫妮卡朝著他告別:“很高興認識你,二十歲的薑楠!”


    薑楠回頭朝著莫妮卡瑞斯拜了一下:“保重~”然後就上了車。


    上了公交車的薑楠,找了個座位坐下.


    他靠著窗邊,頻頻回頭,他想多看看莫妮卡...


    她真的很有趣,即便薑楠在車廂,莫妮卡也在和他眉來眼去,用手勢道別。


    公交車發車了,薑楠也回過了頭,可就在引擎響起的那一刻。


    薑楠的餘光裏卻看到了一道黑影奔向了莫妮卡...


    “司機,停車...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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