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氣壓低的可怕。


    薑焙本來還滿是笑意的臉,如今有些凝滯。


    他不知道薑胭脂突如其來的質問,到底是因為什麽...


    尤其是薑胭脂的眼神...


    那種針鋒相對...


    那種滿腹狐疑...


    薑焙從來沒有在薑胭脂的瞳孔裏見過。


    就算有,那也是對待薑楠,不是對待他...


    因為在薑胭脂的心裏,他薑焙,就是全世界最好,最疼的弟弟。


    又怎麽會用這種滿是狐疑與質問的眼神去看待他呢?


    薑焙抽動著嘴角,他在薑家混到現在,靠的就是本身過硬的心機和心理素質。


    他很快的平複了心情,故作輕鬆,甚至帶著幾絲茫然,因為他的的確確不知道薑胭脂突然的發問是什麽意思。


    “胭脂姐,我從小就對你言聽計從的,什麽時候和你說過謊話?”


    “我怎麽會騙你?”


    衣服下的拳心,已經被薑胭脂捏的生疼...


    看著薑焙那人畜無害的嘴臉,薑胭脂就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愛喂給了一個王八蛋...


    一個隻有心機的吸血蟲...


    薑焙身上穿的,用的,本來都是應該屬於薑楠的...


    可結果,卻被這個滿是心機的畜生吃了!


    “我在最後問你一遍,你以前到現在,有沒有瞞過我什麽。”


    “姐,你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突然一回來就猜忌我?”


    薑焙扶著額頭,一臉痛苦。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


    “我這幾天都在準備進入學生會的資料,忙裏忙外的,我已經夠累了啊!”


    “姐姐你到底是為什麽會這麽想?”


    “是因為我不夠努力嗎?”


    “還是什麽...”


    薑焙痛苦的表情,與過去在薑胭脂麵前的示弱如出一轍。


    可他越是這樣,薑胭脂的心裏就越是過去的重影...


    現在薑胭脂明白了,以前做錯的從來不是薑楠。


    始作俑者都是眼前這隻渾身上下都是演技的惡魔.


    薑焙雖然嘴上這麽說,可他全身早已毛骨悚然...


    薑胭脂,是整個薑家最彪悍的女人,在氣勢上,甚至能壓薑聞博一頭!


    薑家能混成這樣,薑胭脂功不可沒。


    雖然薑胭脂與薑家的瓜葛不多,可是誰都知道薑家有個女後輩,在海外的大公司裏當總監。


    論心機,如果起了正麵衝突,薑焙自知自己一定玩不過薑胭脂...


    所以他現在也大氣都不喘。


    可就在薑焙準備開口打破僵局的時候,薑胭脂卻突然笑了一聲。


    “幹什麽啊,姐姐弟弟這麽久沒見麵了開個玩笑話都開不起了?”


    “果然還是個孩子,但薑焙,你要知道以後薑家是要靠你的,你如果被嚇一下就變了臉色,你以後靠什麽立足?”


    “懂了沒有?”


    薑焙的額間落下了一滴汗,他剛才是真的慌了,可現在的薑胭脂,渾身上下的表情都是寫著對薑焙的考驗。


    僅此而已...


    這讓薑焙一時之間摸不清楚門路,他不知道薑胭脂到底是真的嚇他,還是另有所圖...


    薑焙慌亂的笑了笑:“我懂了胭脂姐,你又給我上了一課。”


    “但咱們能別拿這種傷感情的事情來說笑嗎...”


    “我不這麽說,你怎麽信?”


    說完,薑胭脂就轉身上了樓,薑焙注視著薑胭脂的背影,還是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


    不包含絲毫的情緒...


    可他不知道的是,走上樓梯的薑胭脂,心裏積壓已久的情緒,瞬間爆發,她的眼眶泛紅,心髒一顫一顫。


    薑胭脂...


    冷靜一點...


    現在你沒有他的把柄,別透露太多...


    等抓住了把柄,再還薑楠一個清白...


    剛才的薑胭脂,都是裝的。


    薑焙抿了抿嘴唇,他已經被嚇得腿腳發軟,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薑胭脂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他順著手的方向,坐在了沙發上,為的是不讓薑紫薇看出他有什麽不適應。


    “好了,胭脂就這樣,喜歡試探人,你從小到大,還不清楚嗎?”


    不,這次絕對不一樣!


    薑焙拿了杯水,可握著杯子的手都在發抖,以至於他隻能放下去嗎,然後強顏歡笑。


    “沒事姐...我當然知道,隻是我不喜歡這樣的試探,真的太傷感情了!”


    “我懂。”薑紫薇坐在了薑焙的旁邊,用手揉了揉薑焙的頭,“胭脂本來就心高氣傲,你想討她的歡心,你就要做的比她強。”


    “你今年競爭學生會的副主席,明年去競爭主席,隻要你競爭到了,肯定就沒有問題了!”


    薑焙心慌的點了點頭:“姐,你給我做個早飯吧,我餓了有點。”


    “行,你想吃什麽?牛排加意麵?”


    “沒事,隻要姐姐做的我都愛吃。”


    “小嘴真甜!”


    薑紫薇穿著睡衣就給薑焙準備早飯,薑焙擦了擦額頭下的汗,連連喘氣。


    他總感覺哪裏不對。


    薑胭脂雖然愛試探,但是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試探。


    薑焙不知道是薑胭脂的話觸及到了他敏感的區域,還是因為自己的直覺,他總感覺這件事的背後另有隱情...


    尤其是前幾天他看見薑楠從創業部裏出來,他就覺得隱隱不對...


    他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以後,薑焙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你們那邊抓緊點,我這邊,估計很快就有動靜了。”


    ...


    這幾天,薑楠發著高燒,可即使這樣,還是在學那該死高數。


    同樣...


    他也沒有聯係宋白洛。


    收走他車子的事情,薑楠一直耿耿於懷。


    他不是舍不得車,而是覺得這件事太過於奇怪。


    什麽回歸生活,他反而覺得是借口。


    和宋白洛在一起,那不就是生活嗎?


    有錢,沒錢,那也都是借口。


    薑楠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宋白洛給自己什麽,可他總希望宋白洛能有一份紐帶在他的身上。


    車也好,房子也好,哪怕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禮物,那也好。


    因為隻有這樣,薑楠才會覺得,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抓住了宋白洛生活裏的某個角落...


    薑楠這幾天的閑暇之餘,就是在籌備資金。


    其實他不想讓別人入股,尤其是不信任的人。


    他想的太多了,一邊想著料理好開咖啡店前的所有準備,又要把高數重修好,最後還要保證自己加入學生會,還要把那些副主席幹趴下。


    一個人,同時幹明白三件事,精神會吃不消的。


    現在還是中午,徐冰這段時間經常會回來照顧薑楠,當然前提是張德家允許。


    畢竟男女有別。


    徐冰不舍得讓薑楠吃外賣,本來身子就不好,還吃的重油重鹽,所以徐冰都會自己在飯店裏燒完飯,給薑楠帶來。


    薑楠已經很久沒有吃別人做的飯了...


    上一次...


    還是宋白洛那帶著美甲的蛋炒飯...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如何,徐冰帶來的主食,也是一份蛋炒飯...


    這不僅讓薑楠有些睹物思人,哪怕味道天差地別。


    “哥,你最近到底咋了,我真怕你熬出病來,你才二十多,幹嘛這麽拚?”


    樓外,傳來了一陣嗩呐的聲音,這代表著人的離開,嗩呐的聲音,讓薑楠回憶起了前幾天在懸崖上的夜晚。


    就在聽嗩呐的瞬間,薑楠竟然想象到了自己有一天也會躺在棺材板裏,等待著火化。


    “薑楠,薑楠?你怎麽不說話呀。”徐冰推了下薑楠的胳膊。


    可得到的卻是薑楠木訥的聲音。


    “你以為我想這麽拚嗎,如果我不拚,怎麽配得上你嫂子?”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差距,可是我一直堅信,隻要我努力,上天就會給我機會。”


    “不是人人都是駱駝祥子,也不是人人都是比爾蓋茨。”


    “可我隻希望自己能中庸,每天想著,我再好一點,隻要再好一點,就好了...”


    “我努力,不是因為我想努力,而是因為我不得不努力...”


    徐冰愣了好久,然後給薑楠泡好了藥。


    “其實,我覺得你真的很喜歡妄自菲薄。”


    “可是這不是事實嗎?”


    “但你比很多人優秀也是事實啊!”


    徐冰的語氣有點嚴肅:“你現在一個月,起碼能賺三萬塊吧?我看了賬單的,而且,如果你真的隻是把我們當勞動力,你絕對可以賺的更多!”


    “在這個基礎上,你猜多少歲?”


    “二十三歲,二十出頭啊!”


    “你就月入三四萬了,你超越了多少人知不知道?”


    “那些死讀書的說不定要工作好幾年,到了二十五二十六以後,才能有你這樣的收入,那還是鳳毛麟角,所以哥你到底在妄自菲薄什麽?”


    “你現在...很不好受吧?”


    薑楠抬起了頭,看著徐冰的眼神,愈發沉重。


    可他沒有說話,隻是喝下了那碗藥。


    “再怎麽樣,我也是你哥,沒事的,你哥扛得住!”


    薑楠收拾好背包,打車帶著徐冰去了飯店。


    他現在沒有車,但是也不能讓徐冰陪自己擠公交。


    飯店的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薑楠也嚐試過以這家飯店作為案例,去擴展到別的健身房。


    可是得到的回複就是。


    品牌影響力不夠,不自己做也能成。


    這就是社會的現實,你以為你自己的體量很大,可在真的有資本的人眼裏,我們連螞蟻都不如。


    徐冰的工資一個月差不多有一萬五左右,年底還會有分紅,所以比起以前的工作,實在是好了不少。


    但是張德家...


    張德家一個月薑楠也是一萬多,但其實他能拿著股份坐享其成。


    薑楠糾結的點不是張德家為什麽有股份還要這麽忙裏忙外。


    而是覺得,當初他拿了二十萬左右的錢來投資。


    他也是個大學生。


    什麽大學生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


    薑楠沒有去細想,現在的她,會時不時地發呆,因為他覺得,發呆是唯一渙散他精神的方式。


    恍惚之餘,薑楠想起了宋卿青,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


    或許,成為了宋白洛的秘書以後,宋卿青也忙了吧。


    不過也好,飯店裏她也是股東,沒有她也可以雇人,跟了宋白洛,那才是拿了真金白銀。


    欸,既然宋卿青和宋白洛走得這麽近,那不就可以靠宋卿青稍微的打探一下宋白洛了嗎?


    這是薑楠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笑,他打開電話,就給是轟了個語音。


    但接通了電話的宋卿青,並沒有直接說話,薑楠能聽見宋卿青四周的嘈雜聲。


    “你那邊很忙嗎?”


    “在開會,等會我給你回電話。”


    “成,我等你。”


    薑楠心裏有些莫名的失落,宋卿青的忙碌,和過去的閑雲野鶴完全是兩種生活,可帶來的,也是宋卿青與薑楠之間莫名的疏遠感。


    這個電話,薑楠等了一個小時。


    “喂,怎麽了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


    “我們的感情還需要這樣嗎,給你打電話還不行了?”


    “行呢!其實我今天也想給你打個電話的,小姨的秘書,可是年薪百萬!我去,我以前想都不敢想,而且還是稅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位置的工資這麽高,其實知道的時候就想第一個打電話給你的。”


    “為什麽要第一個告訴我?”


    “因為你對我很重要啊!快樂當然要和重要的人分享啊!你要不準備給我擺個宴?慶祝慶祝?”


    “還給你慶祝呢,你哥現在無業遊民,車子都被收了!你給我慶祝慶祝吧!”


    宋卿青那邊停頓了很久。


    薑楠也不知道她去幹什麽了,可過了半分鍾後,宋卿青才緩緩開口。


    “如果是宋總的話...就算你再窮也會給她湊錢,然後請吃一頓特別好的飯吧。”


    “這能是一碼事嘛...”


    “沒事,我開個玩笑而已!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薑楠猶豫了片刻,呢喃道:“最近...宋白洛有沒有在你身邊提到過我?”


    “提到你?提到你幹什麽?”


    薑楠愣了下。


    “就是...提到我啊...”


    “沒有,一下都沒有,最近宋總忙的焦頭爛額,我都這麽忙了,宋總怎麽可能會閑著?”


    “昂...”


    薑楠的語氣低沉,他其實期盼的是,宋白洛會和宋卿青絮叨絮叨自己...


    起碼這代表,宋白洛的心裏還有薑楠。


    薑楠不知道這份安全感從哪裏丟走,但就是心慌...


    “行,先這樣吧,我掛了。”


    “好...”


    薑楠重重的呼了口氣,然後望著四周。


    “沒事,不絮叨就不絮叨唄,萬一人家是真的忙呢...”


    薑楠站起了身,想著去看看徐黎。


    看下徐黎在楊恬恬手底下幹的怎麽樣。


    這小子腦子靈光,可是做事情太不穩當,薑楠有必要去看兩眼。


    薑楠走到了楊恬恬在健身房獨有的辦公室,然後門也沒敲的打開了門。


    房間裏,一片狼藉。


    薑楠愣住了...


    徐黎,你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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