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開辦公室的門,薑楠就看見了楊偉那張嚴峻可又充滿了幾絲喜感的臉。


    如果不是心虛,薑楠肯定會客套的給他遞上一根煙,然後吹吹牛逼,談天說地,


    可是呢...


    今時不同往日,薑楠前幾天的事情的的確確算是撞在了槍口...


    薑楠故作鎮定:“楊老板,來根?”


    他抽出了兩根煙,想要遞給楊偉,可是楊偉卻擺了擺手,讓薑楠坐下。


    這種生分的舉動...


    讓薑楠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他坐在了楊偉的麵前,手腳和手指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我叫你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薑楠點頭道:“知道知道,前幾天,是我的錯,是我的問題。”


    “我沒有和您赴宴,是我的問題,但是我這裏也有苦衷,您也理解理解一下,成不?”


    “理解?”楊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我理解你,誰理解我?”


    楊偉的氣焰,嚇了薑楠一大跳,這個平日裏談笑風生的老板,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氣...


    “你知道這一場宴會,有多重要嗎?”楊偉甩出了一張財務報表。


    “第一個,我再給你搭橋,你現在的一個月的純利潤,有十五萬吧?去掉那些雜七雜八的,我這裏到手的,隻有兩萬塊錢,是,可能後麵會越來越多,我估計會有五萬差不多,但是你知不知道,這一家的體量,算的了什麽?”


    “跟我做生意,要麽做的最好,要麽就不要做,你都這個年紀了,還不懂這些人情世故是是非非?”


    “你做什麽生意?”


    “你告訴我,你有錢了,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楊偉氣的點起了一根煙:“我老婆,你沒見過,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出水芙蓉。”


    “我為什麽能把人家追到手?你以為靠的是什麽?”


    楊偉搓了搓手指:“他媽的錢啊!老子一個包一個包砸出來的啊!”


    “不然你以為人家為什麽心甘情願地給我生下楊恬恬的?”


    “你倒好,連什麽事情重要都搞不清楚了,我給你搭橋,你就趕緊來,你跟你老婆說,你要談個大項目,不就好了嗎?”


    “你倒好,把我丟在那裏,什麽都不管!”


    薑楠一陣語塞,在他眼裏,楊偉一直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


    當初簽合同的時候,他沒有收薑楠的錢,也沒有收薑楠工資,隻是抽取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隻不過薑楠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他當然清楚不應該把愛情放在事業之上,可自己成了年入百萬的人,又怎麽樣?


    但年入百萬,在宋家裏頭又能排得上老幾呢?


    年入百萬,無論放在哪裏都是一個成功人士的標誌。


    可這份標誌,卻在宋家的光環下,顯得格外卑微...


    薑楠潤了潤咽喉,可是楊偉的話,依舊沒有停止。


    “第二個,大家都是商人,我們也講利益,我開始不對你索取任何的利益,那是因為我看中了你這個飯店未來的潛力。”


    “現在,你和我都很清楚,這頓飯沒吃上,以後你就算拿一百頓也換不了人家,懂嗎?”


    “我能給足你資源,是因為我先相信你能給我拿來雙倍的回報!”


    “我也不能吃啞巴虧,我當了五個月的善人了,再當下去,我也當不起。”


    “房租,一年十五萬。”


    “或者,你給我開連連鎖店的資格,我以我的名義去談,但是收益,我占八,你占二。”


    “你這也太黑了吧?”


    聽到楊偉要占八的霸王條款,薑楠一下子沒收斂住脾氣。


    可是楊偉卻挑起眉毛:“黑嗎?這有什麽黑的?”


    “那一頓飯,你差點把我們所有人的關係都搞砸了,知不知道我得靠多久才能挽回回來?”


    “媽的小屁孩,沒點分寸!”


    薑楠也點起了一根煙,整個辦公室裏彌漫著煙霧。


    直到把兩個人團團包圍...


    籠罩住了他們的瞳孔,眼皮,甚至全身...


    薑楠的心在這一刻被徹底囚禁。


    “薑楠,如果我讓你再選一次,你那個時候,是會和我走,還是守著你那該死的婆娘?”


    “這句話,是用兄弟的態度和你說的。”


    “我會...”


    薑楠抬了抬眼眸,眼神澄澈。


    “我會守著你所謂的那該死的婆娘。”


    薑楠掐滅了煙頭,用指紋重重的摸索著煙頭。


    “房租,我照樣給,一年十五萬,兩個月以後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


    “第二個,免談。”


    薑楠重重的關上了門。


    薑楠開車回到了出租屋,平躺在了床上,他想的太多。


    甚至無論他多麽想讓自己入眠,都無法睡著。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點起了一支煙,但是這一支煙,隻被他吸了一口...


    他點亮了房間裏那盞孤獨的燈,看著搖曳的燈光,薑楠竟然仿佛看到了宋白洛的倩影。


    薑楠的精神太緊繃了,他披上一件衣服,重新坐上了書桌,開始詢問了一些七七八八雜工。


    他初步的資金,隻能靠飯店的營業額來支持。


    如果他們那群人願意,薑楠想要湊出五十萬來做咖啡店的第一筆投入。


    薑楠對自己的這份設計很有自信,所以無論如何都會實施下去。


    但現在,十五萬的每年的房租,無疑是讓薑楠雪上加霜...


    薑楠需要拉攏一筆投資,僅此而已,但光是這一條,就足以壓死他!


    薑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也許那一晚,真的拖慢了薑楠五年的人生進程,可是如果不去。


    宋白洛和他之間的感情一定會出現芥蒂...


    薑楠別無選擇。


    這一刻,薑楠又想到了宋白洛,他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要鬥一鬥。


    當他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在孤兒院了。


    去了美國,他去過黑幫。


    在化工廠裏差點被大火燒死,在高速路上差點被引爆的車炸死...


    這些,他是和宋白洛一起經曆的...


    也正是有了這些,薑楠才會這麽堅定不移的選擇宋白洛,宋白洛也會如此堅定的選擇薑楠。


    可是,有些選擇,真的是對的嗎?


    痛苦蔓延著薑楠的全身,就像是一種慢性毒藥,漸漸的麻痹起了薑楠的神經。


    但薑楠更怕的是,宋白洛活得比她還痛苦。


    薑楠心裏一瞬間全然是黑暗。


    他放棄了也會一首歌。


    紅歌。


    “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


    “強軍目標召喚在前方!”


    “過要強要穩就要擔當!”


    “戰旗上寫滿鐵血榮光!”


    ...


    孤高的樓上,一個生來平凡卻被世俗不凡捶打的精疲力竭的男人,此刻繃緊了心弦,唱著紅歌。


    也許隻有讓薑楠堅定黨的信念,才會把心裏舒坦一會。


    薑楠的眼神堅定的想要入黨。


    但這也代表了,他心裏永無止境的空虛。


    但唱出來,真的好爽...


    他打開了電腦,有一次盤算自己能賺多少錢,因為似乎隻有自己知道能賺多少錢,薑楠才會不迷茫,才會有動力。


    給你一萬,讓你上996,那是內卷。


    可如果給你十萬呢?


    那是搞實業。


    但薑楠沉不下心,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的薑楠還要想念宋白洛。


    薑楠真的想和宋白洛要一個孩子...


    迫切的想。


    如果有了孩子,似乎一切能破壞他們感情的事情,那些矛頭都會鈍化許多...


    盡管這個選擇是多麽的自私。


    可是這難道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嗎?


    薑楠就這麽鬱鬱沉沉,感受到了人生的...第數不清第幾次的挫敗。


    然後,帶著想無盡接近死亡的意誌,昏睡到了第二天。


    等到薑楠醒來的時候,他的身邊站滿了人。


    “薑楠,你他媽終於醒了!”


    陳嘉的呼喊,直接打破了薑楠還沒徹底醒來的雙眸,他錯愕的看著四周,徐冰,宋卿青,陳嘉,張德家,都站在薑楠的身旁。


    薑楠敷著身子,卻發現自己的身子無限接近疲軟。


    “我...我怎麽了?”


    陳嘉:“你昨晚冒冷汗,整個人都在床上翻來覆去,我們看到你的時候,被子都濕了,我以為是你尿了,給你換了床被子,結果過了一會,被子又濕了我才知道這狗雞巴的真出事了!”


    薑楠擦了擦額頭,陣陣失神,他讓幾人先回飯店,唯獨留下了陳嘉。


    陳嘉一眼看出了薑楠的心裏所想,直接道:“遇到什麽事了...你平時隻有年初才會做噩夢的...”


    薑楠搖了搖頭:“沒做噩夢,壓力大了一點罷了。”


    “宋白洛嗎。”


    “嗯...”


    陳嘉歎了口氣,和薑楠對視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麽:“你等我會...”


    薑楠不知道陳嘉去做什麽了,但是薑楠隻覺得醒來的感覺太不真實了。


    就好像自己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過了一會,陳嘉就拿了幾包東西回來。


    薑楠不解:“什麽東西?”


    陳嘉:“避孕套。”


    薑楠皺眉:“這東西我又不是沒有...”


    陳嘉:“這個避孕套,被我用針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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