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常在依舊很是疑惑,“難不成貴妃娘娘早就知曉今日之事?”


    “那倒不是。”盛雲舒坐在那裏,語氣極淡,“皇後忽然提起要為蘭嬪做一場法事,本宮隻是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不讓容貴人先來,隻是確保萬一,沒想到芳荷後來還真的來長樂宮,並想著法子做手腳。”


    這時秋然為她們斟上茶,接著道:“奴婢就瞧著芳荷臉色不太好,有些慌張的樣子,她行為怪異,估計是因此此事過於凶險,自己都害怕了,所以我按照娘娘的吩咐,前去春錦閣知會了容貴人。”


    容貴人喝了一口茶,隨即道:“依我對皇後娘娘和芳荷的往日的判斷,芳荷來長樂宮,一定是想要做什麽事情,秋然將她攔在殿外,她不好在殿裏下手,才會出此下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埋在了院裏,幸好及時發現,嬪妾就將東西換了一下。”


    旁邊的青桃一聽,開心的笑了,“容貴人這招實在是高,這就叫作偷天換柱。”


    容貴人卻歎了一聲,“不過想來,此事還是過於凶險了,多虧貴妃娘娘能沉得住氣,若是換作嬪妾,可能早就將事情揭發了,不會等到皇後來到長樂宮指認。”


    盛雲舒望著殿外,眼神很是清然,“本宮就是猜到皇後一定會來,這麽好的機會,可以將本宮鏟除,她怎麽會不來呢,倘若在她們還沒有行動之前,本宮就揭發了,倒是看不到這麽一出好戲了。”


    有時候,就得等著對方跳出來,看著對方撕咬凶狠的模樣,才能一擊致命。


    說到這裏,媚常在略顯失望,“可惜啊,皇上還是這麽輕描淡寫的責罰了一下皇後娘娘,並沒有將她與芳荷一同論罪。”


    容貴人見她說話耿直,忙朝她使了一下眼色,盛雲舒也都看在眼裏。


    “貴妃娘娘,嬪妾這樣說,並非是指皇上不寵您,隻是嬪妾心裏有些不服。”


    盛雲舒卻是輕然一笑,“有什麽服不服的,皇上這樣做,自然也是有他的考量。”


    她心裏知道,媚常在說得很對,又是陷害貴妃,又是詛咒公主,還對死去的妃嬪不敬,無論哪一條,都應該重罰皇後,但是皇上卻沒有。


    這也是盛雲舒一時不太想搭理皇上的原因,即便她知道皇上的考量是什麽。


    太後剛剛被送去行宮不多久,宮裏又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甚至可以達到了廢後的地步,皇上卻隻是收回了皇後的六宮之權,將她軟禁,所顧忌之處不過是皇後一族的勢力。


    才扳倒太後沒有多久,就把皇後拉下來,那前朝一定輿論極大,皇上不一定能應付得過來。


    容貴人問道:“那這樣,豈不是便宜了皇後,她這樣陷害貴妃娘娘,結果卻是這樣輕,若不是貴妃娘娘準備充分,她若成功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她一說完,殿裏幾個人都有些唏噓,畢竟皇後是抓到了皇上的命脈,知道他最在乎的是皇嗣,敢在宮裏行詛咒之事,不管是誰,都免不得重罪。


    盛雲舒端起茶盞,輕輕飲了一口,“雖說皇上沒有重罪論處皇後,但是想來她的六宮之權,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自己的手上了。”


    媚常在眼中一亮,喜色道:“也是,這樣的人怎能再做後宮之主,皇上就該收了她的六宮之權,將她軟禁鳳澤宮,最好永遠都不要放出來。”


    容貴人也認同道:“皇後這回應該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敗,畢竟都將芳荷搭了進去,最後功虧一簣的時候,怕是也覺得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就不錯了。”


    “是啊。”盛雲舒放下了茶盞,“她還指望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


    青桃在旁撇嘴道,“都已經壞透這樣了,還想什麽青山、燒柴呢,皇上能留她一條性命已經不錯了,若是她再興風作浪,到最後隻怕是自食其果。”


    盛雲舒微微凝思,“青桃,告訴內務府,即便皇後被軟禁了,鳳澤宮的東西同往日一樣,不要慢待了皇後。”


    “是,奴婢這就去內務府通傳一聲。”青桃應道。


    等到容貴人和媚常在走出長樂宮,媚常在又不解了。


    “方才聽貴妃娘娘說,皇後娘娘的所有待遇還要和以前一樣,貴妃娘娘難道就不計仇嗎,為何還要對皇後娘娘這樣好?”


    容貴人不禁笑了,“你是太單純了,貴妃娘娘這樣做,自然是有她有道理。”


    “皇後向來尊貴,她如今沒了六宮之權,又被軟禁,可待遇卻和從前一般,一日兩日還好,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日子會難熬的,畢竟做了那麽多年的皇後,自尊心必然受到極大的打擊。”


    媚常在恍然道:“嬪妾懂了,貴妃娘娘這招叫作打人不打臉,雖然沒有直接懲罰皇後娘娘,但是會讓她的內心極度的受煎熬。”


    “就是這個道理,而且內務府的人過去送東西,一定會說這是貴妃娘娘的意思,隻怕皇後娘娘更氣憤呢。”容貴人緩緩道。


    沒過一會兒,內務府領到青桃的命令,就往鳳澤宮送去了炭火和衣物。


    皇後怔怔的坐在殿裏,地麵上一片狼藉,站在院中的宮女和太監,沒人敢靠近,生怕再若皇後更加生氣。


    她喃喃道:“差一點,就差一點,本宮就能把盛雲舒這個賤人除掉了,可是還是讓她僥幸逃脫了。”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忽然,她像發了瘋一般的在殿裏再次砸摔了起來。


    直到所有的力氣全都用盡,她坐在地上,發髻淩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芳荷,快扶本宮起來。”她開口道。


    可是周圍一片寂靜,無人回應於她。


    皇後隨即又大喊了一聲,“芳荷,你在哪裏,還不趕緊過來。”


    這時,一個小宮女膽怯的走進殿裏,小心翼翼道:“回皇後娘娘,芳荷......她已經不在了。”


    “什麽?”皇後像是失憶了一般,“她怎麽不在了?”


    “......就在您回宮之前,芳荷已經被皇上......杖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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