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旁邊的車印來看,應該是換了另一輛廂式貨車。周邊的攝像頭年久失修,需要一些時間。”


    顧知也的擔憂的神色寫在臉上,這讓跟了他好幾年都摸不透他心思的助理大吃一驚。


    他向來不輕易把任何情緒顯露在臉上,這也是為什麽大家會覺得他可怕,因為根本無從猜測他的想法。


    “:周邊最近有發生什麽重大案件?”顧知也問助理。


    “:老大,昨天和前天接連有婦女失蹤的消息,網絡上刷到的,不確定是否屬實。”


    顧知也用眼神仔細勘測著車輪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留下的印記。車輪留下的印記縱橫交錯,顯然是對方為了迷惑他們特意做出的舉動。


    往西麵是山,過了那幾座山沿著公路很快就可以到達沿海城市。


    箱式貨車空間狹小,為了防止裏麵的人悶死,對方極有可能會再度更換體量更小的交通工具,方便走山路,也方便通風,提高存活率。


    往南走可以沿著公路上高速,路上設有多個收費站……


    “:往西去,準備無人機和直升機。”顧知也毫不掩飾其憤怒的語調,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是。”助理立刻著手去辦。


    幾輛私家車往偏僻荒涼的西麵駛去。


    顧知也透過窗戶看著灰蒙蒙的天,不久就會下大雨,這對他們來說更有利。


    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


    【保鏢:顧總,太太的手機在客廳的茶幾上。】


    顧知也捏著手機的指尖發白,手背的青筋突起,真怕他會把那塊看起來很堅固的屏幕給捏碎。


    零陸被一陣哭聲喚醒。她幽幽地睜開眼睛,腦袋傳來鑽心的疼痛。渾身痛得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人打斷了一般。


    她感受著鼻腔呼出的帶著灼燒感的熱氣,按照對自己身體的了解,現在正在發燒。


    待零陸全身的器官從昏沉當中蘇醒之後,首先聞到的就是一陣騷臭味。


    就像是炎熱的夏天,廁所長期沒得到清理以及未被衝幹淨的排泄物在高溫的反複鞭撻下發酵的味道。


    她忍不住轉過頭對著一旁幹嘔起來。


    零陸一邊反胃一邊用被綁在身後的手按下鐲子上那個能讓顧知也馬上獲取到她所在位置的定位裝置。


    做完這個,她挪到那名正把臉埋在膝蓋上小聲嗚咽的女生身邊詢問,“你怎麽,嘔~”一講話,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無孔不入的從各個器官通道鑽進她的身體。


    這個空間裏頭又悶又熱,已然是讓人喘不過氣,再加上四處彌漫的屎尿味,簡直是窒息。往誇張了說,多呼吸一口都會肺部感染致死去見閻王的程度。


    正在哭的那名女人抬起腦袋,在黑暗中看向聲音來源地問,“你也是被迷暈了拐來的嗎?”


    “:是,嘔~咳咳咳咳咳,嘔~”零陸聳起肩膀,埋頭擦去因為生理性難受而溢出的淚水後蜷起腿,試圖用褲子布料粗糙地過濾一遍即將進入到肺部的空氣。


    “:你放心,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們先相互把繩子解開。”


    零陸不知道她是害怕過頭了還是因為什麽原因,心如止水,無法從內心查探到任何情緒波動。但她知道,顧知也在得知她位置的那瞬間一定會馬上趕過來救她。


    “:你怎麽這麽篤定會有人來救我們,這些人要是把我們賣到山裏去,又或者偷渡賣到m國去做窯女怎麽辦?”這名女人說著又“嗚嗚嗚”地哭起來。


    一陣搖晃,零陸未蹲穩的身體一下又跌回鋪著薄薄一層的幹稻穀的鐵皮上。


    緊接著一個急轉彎,沒有準備的她後背和後腦勺“咚”的一聲撞上身後的鐵皮。她下意識尋思著:這後腦勺指定要起個大包。


    又是一陣劇烈的顛簸。


    零陸這下可以確定那些人是走的山路。她並沒有再發送第二遍呼救的信息,而是強行忽略後腦勺還未散去的疼痛,慢慢挪到那名正在哭泣的女人旁邊。


    “:你背對著我,我給你解繩子,趁著他們還沒發現。”她問,“車裏除了我們還有其她人嗎?”


    “:有。”可能是活人的聲音和身體的溫度給了這名女人安全感和慰藉,她停止哭泣,情緒比起之前要鎮定點。


    她顫抖著嘶啞和虛弱無力的聲音回答,“大概有七八個人,我旁邊這個人像是死了。”


    “:死了?”零陸手上奮力一扯,怎料麻繩綁得太緊,根本扯不開。


    “:我用腳踢她她都沒反應。”由於恐懼;這名女人的聲音染上哭腔,


    零陸停下手上的動作,背部緊靠在鐵皮上,小心翼翼地伸出腿去摸索,觸碰到一個應該是人的肉體的物體時,透過腳尖和另一具肉體的連接,她瞬息之間看到很多腦海憑空想象出來的畫麵。


    “:喂,你還好嗎?”她感到她的嘴唇在顫抖。


    心焦地靜待片刻,對方沒有回複。零陸再度用腳尖蹭了蹭她,“喂,你還好嗎?”


    零陸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手腳發涼。她原先以為她們有十個人,對方人不多的話她們是有足夠的力量去反抗的。


    可眼下看來,這群人不僅是拐賣婦女的畜生,還很有可能是擔了好幾條人命的殺人犯。


    在這群人眼裏,她們的命還不如被飼養的雞鴨牲口。


    再者,被關在這裏的女人極有可能在最近一兩天都沒有進食進水,加上連續兩天在藥物的作用下處於昏厥的狀態,三四個人都不一定能打過對方一個人。


    這個時候,什麽都不做,安靜等待著被救才最安全。


    “:你怎麽不解了?”這名女人悲涼地問,內心獲得的丁點安全感被零陸中斷的動作攪散,恐懼再度全麵入侵她的思想。


    零陸不想用她的想法來加重這個本就已經恐懼到精神麵臨崩潰的女人的恐慌。


    “: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耐心等著。”零陸的語氣很平靜,這種篤信的態度讓這句無厘頭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


    她細心叮囑,“順著他們的意思去幹,要不就裝昏迷,先保命要緊。”


    事已至此,這名女人就算不相信零陸也隻能說服自己去相信她,至少內心可以存點希望,不用時刻處在被殺被賣的絕望中。


    眼下,再沒有更好的處境了。


    顧知也得到零陸的位置的瞬間讓司機加速趕過去,直升機和無人機在他的命令下同時啟動朝那個位置飛去。


    兩輛警車也緊隨其後。


    顧知也心急如焚的擔憂情緒明顯表露出來,憤怒到想殺人的神色也不加掩飾。這讓他整個人多出一種陰鬱的氣質,看起來很駭人。


    煙霧在車內繚繞,被從窗口吹進來的風衝散。


    “:換車的時候拍張那個女人的照片給雇主發過去。”老毛把夾著煙的手伸出窗外。


    “:我們拿著這個女人去和他男人換錢能換到更多。”猴子臉接茬。


    “:別貪,你從顧知也口袋裏掏錢隻怕有命拿沒命花。”絡腮胡把蜷著的腿往前伸直。


    “:開快點,別把人悶死了。”老毛把燃了過半的煙送到唇間。


    猴子臉下踩油門。


    絡腮胡眯著眼睛打盹。


    車子駛到一處廢棄紅磚平房的時候停下來。


    猴子臉率先下車打開和廢棄平房格格不入的新鎖,發動裏麵的麵包車。


    絡腮胡和老毛兩人唇間叼著煙,打開貨車的後備箱。


    九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裏麵,全部都陷在昏迷當中。


    “:那個死了,臉是青的,瞳孔都散了,扔了,別爛在車上。”老毛指著那具衣衫淩亂的屍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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