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陸看了眼時間,十點半。她克製著打顫的雙腿,其間,餘韻還未褪去,加之腰酸腹脹的感覺讓她在心裏暗罵了顧知也一句,“衣冠禽獸。”


    她拿出手機,轉眼,這四個字就成了顧知也的新備注。


    後院突然傳來幾個人嘰嘰喳喳講話的聲音,“張媽,後麵在幹什麽?”零陸吃著碗裏的海參小米粥問。


    “:先生說要在院子裏種上幾棵樹。”張媽在廚房回答。


    零陸不由得想起她昨天傍晚散步的時候和顧知也說的那幾句話。再度問,“他說了要種什麽樹嗎?”


    “:好像是梨樹、枇杷樹和桃子樹、橘樹,反正都是果樹。”


    零陸心中的歡喜溢到了臉上。她三兩口吃完早飯。


    張媽立即擦幹手端來水和藥,“太太,先生出門前特意叮囑,要我提醒您按時吃藥。”


    “:謝謝。”零陸端過杯子,把瓶蓋裏的那幾顆藥一次性放進嘴裏,用水咽了下去後馬不停蹄地走向後院。


    “:方伯。”


    “:少夫人,少爺起先是想把老宅後山那棵梨樹刨過來,那棵樹基本和我差不多年紀。”


    “:樹畢竟在後山長了那麽多年頭,根紮得很深,就算再小心刨也不免傷了它的根莖。”


    “:都說樹挪死人挪活,六十幾年的樹自身也有了些靈氣,挪過來可能活不成,考慮到這個問題,少爺換成了,”方伯的眼神朝零陸腳下瞥了瞥。


    零陸蹲下身去,指著差不多到她頭頂的一棵小樹苗問,“這個?”


    “:誒。”方伯擦了擦被太陽曬出的汗。


    零陸起身的時候突感一陣天旋地,她搖了搖腦袋。對那陣突如其來使她眼前發黑的眩暈感到奇怪。


    “:少夫人,您進屋歇著吧,太陽太大了。”方伯以為零陸是曬不得太陽。


    張媽看著零陸吃完藥之後不敢掉以輕心,要是再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情她這份好差事就真的沒得幹了。


    她瞧見零陸搖腦袋像是有些不對勁之後立馬跑過來扶她。


    零陸坐在沙發上,腦子開始暈暈沉沉的,她像是飄在水麵上隨著波浪在晃動一般。


    不出意外這就是副作用。她尋思著,起身朝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零陸打開電腦的同時拿起手機給顧知也發了條消息。【為什麽找來一棵那麽迷你的梨樹?】


    【顧知也:開花結果需要時間。你喜歡的,我們院子裏都會有。】


    【零陸:小白兔親親的表情包。】


    【顧知也:小灰兔親親的表情包。】


    零陸不自覺笑出聲,尋思著顧知也這個表情包怎麽找得這麽迅速。【可愛。】


    【顧知也:謝謝老婆。】


    【零陸:我說表情包。】


    下一秒屏幕上顯示著: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零陸臉上溢滿幸福甜蜜的笑容。她放下手機,再度晃了晃腦袋,盯著看起來有些模糊的電腦屏幕,撐著眼皮,自我催眠道。


    “:不行不行,打起精神來工作。零陸。你要記住,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五分鍾後……


    “:太太。”張媽來書房問問零陸中午想吃點什麽,就瞧見她整個人蜷縮在書房的沙發上,眯著眼睛,呼吸綿長。


    張媽拿起一旁的薄毯輕輕地給零陸蓋上,還把冷氣的溫度調高了些。


    零陸陷入無意識之境,對此一無所知。


    君悅出事之後,徐央央被嚇得魂不附體,整天神經兮兮地不敢出門。


    事發當晚警察找她錄口供,她渾身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在她鬱鬱寡歡失魂落魄那兩天,董在先找到徐有為,解決了絕大部分的事情。


    從屍檢結果以及工作人員的口供得知死者體內的精液來自熊老板,他被立即逮捕。


    死者的父母得知女兒去世的消息立即趕過來,媽媽看到女兒的屍體之後受不了這個打擊,當場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滿頭黑發變成了滿頭白發。


    她的眼神麻木又呆滯,整天以淚洗麵,像是丟了魂魄,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死者的父親短短兩天,臉頰瘦到凹進去。兩夫妻就這一個孩子,她的去世對這個家庭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請問你們是高知潼的父母嗎?”一位身穿西裝的律師出現在病房。


    高母擦了擦眼淚。


    高父起身,帶了些防備心地問,“你是哪一位?”


    “:我是君悅的老板徐老板請來的律師,高知潼是主動從君悅的樓上跳下去的,我們老板出於人道主義決定給二位一筆賠償金來彌補一下二位不幸喪女的悲痛。”


    “:老板給開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拿了這張支票後還請二位去警署簽字,領了屍體之後快速離開。”


    律師毫無同理心,用一副公式化的冷漠態度講。


    “:要我們離開可以,請你們君悅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女兒到底是為什麽會到你們君悅去工作?”


    “:她才十六歲,你們君悅是知法犯法。”


    “:想用五十萬買我們閉嘴,拿著你們那張肮髒的支票滾蛋。中間的過程一天不搞清楚我們就一天不會罷休。”


    “:我們家知潼是個好女孩,她絕對不可能主動去你們君悅。她要不就是被騙進去要不就是被拐進去,無論如何你們君悅都脫不了幹係。”


    “:你這個賺黑心錢的律師,你想想我女兒哭著喊救命君悅那麽多人來來往往沒一個人幫她,她會有多絕望嘛。”


    “:我可憐的女兒。”


    高母眼淚鼻涕在臉上肆意流淌,她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


    高父扶著高母的肩膀毫不客氣卻又極度堅持地講,“我們就要一個真相。”


    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收起支票轉身離開了,徒留下身後痛哭流涕的兩位老人家。


    他走到停車場,上車之後拿出手機撥通了董在先的電話,“董總,高知潼的父母態度很強硬,看樣子是不會輕易鬆口。”


    “:好,辛苦。”董在先掛了電話看著書桌對麵愁眉苦臉,嘴唇透著不正常紫色的徐有為說道,“聽到了吧?”


    “:老徐,這兩個老家夥不肯拿錢閉嘴的話一定會到君悅去鬧,還會利用網絡鬧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這兩個死老家夥明擺著就是不給你留活路。當務之急是先把這兩人解決掉。”


    “:君悅最近接二連三發生這麽多事情,名聲已經很差了,再怎麽挽回客流量也很難回到之前的狀態。現在賣樓也隻能賣低價,畢竟死了人。”


    “:你要想清楚了,是再繼續這樣苦撐下去等著賠到褲衩都不剩,還是答應我的提議。”


    “:再者你現在身體也不如從前,不能過於操心,要靜心休養。要是這顆心髒支撐不住要再換心髒的話,又是一大筆費用。”


    董在先用那極為麻利的嘴皮子對著臉色蒼白,眉頭緊皺,滿臉愁苦的徐有為一頓輸出。


    “:我可以幫你快速解決那兩個老東西。再說了,你不是還有個背鍋俠?現在身體不好,你正好就用養病的借口把所有的生意全都交到徐嘉逸手上。”


    “:他接手君悅之後,涉黃也好販毒也好,和你有什麽關係?”董在先笑得一臉淫邪又狡詐。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徐有為不再猶豫,接二連三出事已經讓家裏的財產縮水了大半,隻能鋌而走險。


    倆人的談話全都通過書桌底下的監聽器傳到了徐嘉逸的耳中,他露出嗜血又瘋狂的笑容,沒有絲毫害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張媽喊零陸起床吃午飯的時候零陸的腦子依舊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像是極度缺水即將幹枯的菜苗隻獲得了小小的一勺水,根本不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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