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滅族的神明
偷星九月天Multiverse 作者：永夜幽瑩Fiend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我幹你媽！”
黑月心裏罵娘。他離開阿拉伯死湖的途中莫名其妙的就被奧丁截住送到了波塞冬，並讓黑月去幫他找個東西。雖說本來也要前往這裏，但他本隻是想接走三月四月，並沒有想過做更多的事情。可是奧丁居然對他說“這是一個請求”，並且他開出了一個讓黑月無法拒絕的條件——告訴黑月千萬年前發生的事。
要知道黑月為了這個“真相”花上了不少時間，但並沒有什麽太大收獲，奧丁開出的條件對他而言實在過於豐厚。而且能讓這位神明低頭求他，想來是什麽相當牛逼的事情，就連神明也無法做到，隻有他能完成。
但來到這裏後奧丁就沒什麽聲音了，放任他四處遊蕩，黑月等了很久都沒再聽到奧丁的動靜，隻能先考慮自己的事情，結果就得知了一月、九月、十月幾人被人抓走的事情。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奧丁又突然冒出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在他的眼前消失，甚至都不告訴他接下來需要他去找什麽，這讓黑月無比火大。
“別罵，幫我解決完這件事情以後，我自然也會幫你解決你的事情。”奧丁的聲音在黑月的耳邊響起，黑月不由得愣住了，他明明看到奧丁走入了虛空裂縫之中，他四下張望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奧丁的身影。
“你發聲的原理是？”黑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四周，閃身進入了附近的一個小巷。
“我在通過你身上的‘印記’向你說話，我不能在你們的世界停留太久，所以通過這種方式和你交流。現在，向西南方向，走十五公裏。”奧丁的聲音近的仿佛就在黑月的耳邊。
“所以你為什麽不能停留在這裏？”黑月穿過光線昏暗的小巷，小巷的盡頭是一片廢墟，看起來這片地區曾經很繁華，但不知為何廢棄了。黑月背後的雙翼拍打，仿若雄鷹一般飛翔起來，月光將他的影子投射下來，他的身後帶起風的軌跡。
“你們這個世界對於我們而言太過脆弱了，對於我們這個級別的存在而言，隻是在這裏逗留，就足以破壞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事物。所以我要求助於你，因為我並不想破壞這個世界。”奧丁頓了頓，“我們，並不是你的敵人。”
“可是我看你們那個因陀羅毀滅半個美國也沒眨眼睛啊？那個叫恩利爾的在這逛的很開心啊？文曲也是死在他的手裏吧。”黑月的聲音多了幾分冰冷。
“因陀羅製造的雷暴並非他自己的意願，而是隻要他在這裏，就會改變這個世界的環境。恩利爾的情況有些不同，他先天殘疾，如果你見過他，你會發現他的身軀有一半是機械的，那得益於千萬年前的古希蘭王國。”奧丁的聲音平淡，似乎並沒有因為黑月語氣的改變而產生什麽情緒波動，“至於你說的文曲，她現在的確是死亡了，不過對於我們而言，死亡的概念，與你們不同。”
“不同有他媽屁用，死了在這裏也叫沒了，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們也許可以泰然麵對同類的死亡，我他媽不行。”黑月罵道。
“到了最後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個令你滿意的結果的，你是否信任我？”
“好吧。”黑月愣了愣，雖然他不太理解，但奧丁既然這麽說，他再糾結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畢竟這位神明沒有必要騙他，“也就是說你們的確和千萬年前發生的一切是有關係的？”
“如果你問古希蘭王國的覆滅，那確實與我們有關。”奧丁承認的很果斷。
黑月正想說話，突然發現腳下的廢墟消失了。
風向不知何時變了，在高速的飛行中黑月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當他停下來時才發現，他腳下的區域被一片風暴覆蓋。地麵覆蓋著黑色的煙霧，但那其實是一片漆黑的烏雲，烏雲之中的龍卷像是一個個惡魔的尖角，尖角中還時不時傳出轟隆隆的雷鳴聲。
黑月無法看到這片風暴中的景象，他隻能聽到怨鬼哀嚎一般的風聲，似乎那片烏雲之中就是無間煉獄，風暴之中千魔厲嘯。
“我猜這就是目的地了。”黑月看著流轉的風暴，“下一步我猜你要讓我衝進去。”
“不必。”奧丁的聲音仿佛在黑月耳邊響起，“你該感覺的到的。”
其實也根本不用奧丁說，黑月也已經感受到了，某種狂暴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中湧動，像是一場巨大的風暴在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而他也清楚的知道，這種力量源自於何處。
他緩緩張開手，銀色的鱗片扭動著從他的手心中鑽了出來，像是一條被禁錮已久的小蛇，迫切的想要逃離困住它的牢籠，回歸屬於它的領地。
這個鱗片是他在大燕的時候，從白色女巫的手中搶過來的。說是搶也不對，更像是這鱗片拋棄了白色女巫選擇了他。
離開大燕時，那個名叫羽裳的少女和他說，這個鱗片也許是從他的世界而來，現在看起來，她似乎說的沒錯。
“這東西屬於你們之中的一員？”黑月看著鱗片，問道。
“它屬於‘風災’，洛頓。”
“這麽痛快？語言係統修複了？我以為你還要像之前那樣和我繞好久的彎子。”黑月一愣，這一次奧丁回答的非常幹脆，也不再有以前的遮掩。
“我並不想隱瞞什麽，如果可以，很多事我也想直接告訴你。隻不過，我不能說。君王的命令，自有他的考量。作為臣子，我隻需服從。”
這時黑月突然意識到之前他對奧丁確實有誤解，包括因陀羅也曾提過“禁製”，也許真的有某種力量，讓他們不能說出真相。
但在黑月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僅是一道命令就能讓這些被視為神明的存在無法開口，那麽下達這道命令的存在...該是何等恐怖？
“我之所以選中你，是君王在千萬年前就已經選擇了你。雖然至今我仍然不能理解，為何在這一切之後，他依然能夠信任你們。”奧丁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冰冷。
“你為什麽找我跟我沒有關係，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幫你辦事以後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我根本不想在你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黑月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冰冷，“原本我隻是想來帶走三月四月的，現在一月、九月、十月全被人抓走了。我現在更想去救我的弟弟妹妹，而不是和你在這裏繞圈圈，所以你最好態度好點。”
奧丁沉默了，黑月也沒有作聲，氣氛似乎有些劍拔弩張，黑月握著那片鱗片，風暴在他的腳下翻湧，就像是某尊神明的怒吼。
空氣似乎都凝重了幾分，即使奧丁沒在身邊黑月也能感受到來自神明的那份威壓，黑月心裏不由得也有些犯嘀咕，他與奧丁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他也很難拿得準這位北歐神話中的主神會不會突然掀桌子不幹了事不辦了，從時空隧道中衝出來拿著那柄岡格尼爾和他插個痛快。
“你想知道你的身份，以及千萬年前發生了什麽，對麽。”奧丁先打破了這片沉默，緊張的局麵突然土崩瓦解。
“是。”
“這個我沒法告訴你。”
“去你媽的...”
“能告訴你的是，你不屬於古希蘭王國，和黑月鐵騎的關係也並不是很大。你可能不是人類，但你也不是我們的同族。你存在的時間，比我們存在的時間要更長。”
奧丁率先拋出了一個王炸，炸的黑月一時間有些頭昏腦脹。
他對自己不屬於古希蘭王國這件事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畢竟艾米博士早就告訴過他，他甚至可能不是人類。
自從見過奧丁、因陀羅之後，他心中便有過一個大膽的假設——他可能與這些神明是同族，也許他也是那些巨龍中的一員，是一頭化作人形的巨龍，畢竟奧丁也並不是那種巨獸的形象。而他生來就有那雙翅膀，也與這幾位神明一樣有著金色的瞳孔，他如果真是條龍也說得過去。
但奧丁的這句話把他的假設推翻了，曾經剛有眉目的真相現在再一次籠罩上了一層烏雲。他並不屬於古希蘭王國，甚至有可能不是人類，他也不是龍族，似乎這個天地之間沒有他的身份。
“可...我明明有和你們一樣的黃金瞳來著。”黑月幹巴巴的說。
“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其實也很震驚，震驚你的黃金瞳，因為那是我們的標誌。但你一定不屬於我們，很簡單，在我的記憶中，在我們的領地，我從未見過你。”奧丁語氣非常篤定，“但是...君王是知道你的存在的，黑翼金瞳、人類模樣的少年，君王曾說，你是扭轉一切的關鍵。”
“你口中的君王，是那位...末日君王嗎？”黑月沉默了一會，問道。
“看來你也能夠聽懂我們的語言，是的，我們的君主，執掌末日之主，煉獄天災，末日君王。”奧丁的聲音中似乎多了幾分虔誠，像是在向神明朝拜的信徒一般。
“能夠作為你們這些家夥的君主，他估計強的離譜吧。”黑月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起碼以我們的角度，是無法理解君王的力量的。”
“他現在在什麽地方？他是不是知道千萬年前發生了什麽？古希蘭王國是怎麽毀滅的？”黑月連珠炮似的甩出了一串問題。
奧丁沒有回答他，神明再一次沉默了，這個世界除了那風暴的咆哮聲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寂靜和喧囂詭異的共存。
良久，奧丁突然開口了。
“古希蘭王國，正毀於君王之手。”
黑月沒有作聲，他隻是沉默的看著腳下的風暴，任由狂風在他的身邊流淌。
“你似乎並不為此驚訝。”奧丁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嗯...早有預料，這也是最合理的情況。”黑月點了點頭。
古希蘭王國毀滅的原因他其實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從先前九月找到的古希蘭文卷，以及在拉斯維加斯的龍族遺跡中，他已經勾勒出了這個大概的可能性，奧丁的話隻不過是證實了他先前的想法罷了。
“所以...你們開戰的原因是？”
“開戰？不，我們並沒有開戰。古希蘭王國，隻是毀於君王之手。”
“沒有開戰？你在說...”黑月忽然愣住了，全身冰冷，頭顱深處傳來陣陣劇痛。
令黑月感到脊背發涼的答案擺在了麵前，這個答案一時間讓他懷疑其真實性和合理性，但奧丁委實沒有必要欺騙他，諸神之王看起來也不像是愛吹牛逼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他獨自，毀掉了古希蘭王國？”冰冷的雨水從四麵八方襲來，一滴滴打在黑月的臉上，但他沒有動，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奧丁沒有回答黑月，似乎默認了黑月的想法。
這個答案顛覆了黑月的認知，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怖。他想過可能是因為龍族與古希蘭的戰爭導致了古希蘭王國的毀滅，卻沒有想過是這位龍族的君王以一己之力毀掉了這個千萬年前的輝煌文明。
如果說是黑月自己的話，他也隻有把握幹掉燕國那種隻靠武力征戰，沒有異能，科技低下的地方。但古希蘭王國不同，那是異能者的起源，一個異能者的王國。不僅如此，還有著高超的科技，古希蘭的遺跡中發現的一些物品即使以現在的科技也很難複刻出來。但這個答案實在過於恐怖也過於匪夷所思——古希蘭王國是被一個個體毀滅的，這話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
多年的夢境中的一切在他的眼前閃爍，他終於明白了，原來那頭黑色的巨龍腳下燃燒著的，就是古希蘭王國；巨龍腳踩的那些屍骨，就是古希蘭王國的國民；在巨龍那遮天蔽日的雙翼下崩塌的，就是他兄弟姐妹們的故鄉。
莫名的憤怒蓋過了黑月的震驚，仿佛一顆火星落在了幹枯的草原，卷起衝天的烈焰焚風。
“可是...為什麽？”黑月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們做了什麽...要被趕盡殺絕？他們做了什麽...要因此萬劫不複！？”就連黑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話在盡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暴怒的大吼。怒火莫名其妙的竄了上來，讓他變得狀若瘋魔，青筋在他的額角跳動，他的黃金瞳憤怒的燃燒，死死的盯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天空，似乎在透過虛空的障壁憤怒的質問奧丁。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憤怒，明明他已經確認了自己並不是古希蘭的遺民，甚至可能都不是人類，古希蘭王國也許跟他並沒有什麽關係，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該為這件事憤怒。好像如果他不為此而憤怒的話，他就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所擁有的身份，沒有同族，沒有故鄉，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了一樣。
“為什麽？”奧丁的聲音在黑月的耳邊像是悶雷一般炸響，在奧丁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黑月的氣勢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弱了下去，那股莫名其妙燃起的怒火也像是遇到了傾盆大雨一樣迅速退卻。因為這一次奧丁的聲音中藏著如此巨大的憤怒和怨毒，那是如被奪走血食的傷虎般的狂怒，是如地獄中冤死的亡魂般的怨毒，他似乎在詛咒整個世界，讓整個世界為他的憎恨而顫抖。黑月幾乎感覺那位虛空中的古神在下一秒就要撕碎空間，用那柄號稱“出之必中，中之必死”的岡格尼爾刺穿他的胸膛。
“因為他們的背叛，讓我們滅族、絕種！”奧丁的聲音在黑月的耳邊如同洪鍾一般回蕩，說不清那是憤怒的咆哮還是淒厲的哀嚎。
黑月心裏罵娘。他離開阿拉伯死湖的途中莫名其妙的就被奧丁截住送到了波塞冬，並讓黑月去幫他找個東西。雖說本來也要前往這裏，但他本隻是想接走三月四月，並沒有想過做更多的事情。可是奧丁居然對他說“這是一個請求”，並且他開出了一個讓黑月無法拒絕的條件——告訴黑月千萬年前發生的事。
要知道黑月為了這個“真相”花上了不少時間，但並沒有什麽太大收獲，奧丁開出的條件對他而言實在過於豐厚。而且能讓這位神明低頭求他，想來是什麽相當牛逼的事情，就連神明也無法做到，隻有他能完成。
但來到這裏後奧丁就沒什麽聲音了，放任他四處遊蕩，黑月等了很久都沒再聽到奧丁的動靜，隻能先考慮自己的事情，結果就得知了一月、九月、十月幾人被人抓走的事情。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奧丁又突然冒出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在他的眼前消失，甚至都不告訴他接下來需要他去找什麽，這讓黑月無比火大。
“別罵，幫我解決完這件事情以後，我自然也會幫你解決你的事情。”奧丁的聲音在黑月的耳邊響起，黑月不由得愣住了，他明明看到奧丁走入了虛空裂縫之中，他四下張望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奧丁的身影。
“你發聲的原理是？”黑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四周，閃身進入了附近的一個小巷。
“我在通過你身上的‘印記’向你說話，我不能在你們的世界停留太久，所以通過這種方式和你交流。現在，向西南方向，走十五公裏。”奧丁的聲音近的仿佛就在黑月的耳邊。
“所以你為什麽不能停留在這裏？”黑月穿過光線昏暗的小巷，小巷的盡頭是一片廢墟，看起來這片地區曾經很繁華，但不知為何廢棄了。黑月背後的雙翼拍打，仿若雄鷹一般飛翔起來，月光將他的影子投射下來，他的身後帶起風的軌跡。
“你們這個世界對於我們而言太過脆弱了，對於我們這個級別的存在而言，隻是在這裏逗留，就足以破壞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事物。所以我要求助於你，因為我並不想破壞這個世界。”奧丁頓了頓，“我們，並不是你的敵人。”
“可是我看你們那個因陀羅毀滅半個美國也沒眨眼睛啊？那個叫恩利爾的在這逛的很開心啊？文曲也是死在他的手裏吧。”黑月的聲音多了幾分冰冷。
“因陀羅製造的雷暴並非他自己的意願，而是隻要他在這裏，就會改變這個世界的環境。恩利爾的情況有些不同，他先天殘疾，如果你見過他，你會發現他的身軀有一半是機械的，那得益於千萬年前的古希蘭王國。”奧丁的聲音平淡，似乎並沒有因為黑月語氣的改變而產生什麽情緒波動，“至於你說的文曲，她現在的確是死亡了，不過對於我們而言，死亡的概念，與你們不同。”
“不同有他媽屁用，死了在這裏也叫沒了，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們也許可以泰然麵對同類的死亡，我他媽不行。”黑月罵道。
“到了最後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個令你滿意的結果的，你是否信任我？”
“好吧。”黑月愣了愣，雖然他不太理解，但奧丁既然這麽說，他再糾結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畢竟這位神明沒有必要騙他，“也就是說你們的確和千萬年前發生的一切是有關係的？”
“如果你問古希蘭王國的覆滅，那確實與我們有關。”奧丁承認的很果斷。
黑月正想說話，突然發現腳下的廢墟消失了。
風向不知何時變了，在高速的飛行中黑月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當他停下來時才發現，他腳下的區域被一片風暴覆蓋。地麵覆蓋著黑色的煙霧，但那其實是一片漆黑的烏雲，烏雲之中的龍卷像是一個個惡魔的尖角，尖角中還時不時傳出轟隆隆的雷鳴聲。
黑月無法看到這片風暴中的景象，他隻能聽到怨鬼哀嚎一般的風聲，似乎那片烏雲之中就是無間煉獄，風暴之中千魔厲嘯。
“我猜這就是目的地了。”黑月看著流轉的風暴，“下一步我猜你要讓我衝進去。”
“不必。”奧丁的聲音仿佛在黑月耳邊響起，“你該感覺的到的。”
其實也根本不用奧丁說，黑月也已經感受到了，某種狂暴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中湧動，像是一場巨大的風暴在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而他也清楚的知道，這種力量源自於何處。
他緩緩張開手，銀色的鱗片扭動著從他的手心中鑽了出來，像是一條被禁錮已久的小蛇，迫切的想要逃離困住它的牢籠，回歸屬於它的領地。
這個鱗片是他在大燕的時候，從白色女巫的手中搶過來的。說是搶也不對，更像是這鱗片拋棄了白色女巫選擇了他。
離開大燕時，那個名叫羽裳的少女和他說，這個鱗片也許是從他的世界而來，現在看起來，她似乎說的沒錯。
“這東西屬於你們之中的一員？”黑月看著鱗片，問道。
“它屬於‘風災’，洛頓。”
“這麽痛快？語言係統修複了？我以為你還要像之前那樣和我繞好久的彎子。”黑月一愣，這一次奧丁回答的非常幹脆，也不再有以前的遮掩。
“我並不想隱瞞什麽，如果可以，很多事我也想直接告訴你。隻不過，我不能說。君王的命令，自有他的考量。作為臣子，我隻需服從。”
這時黑月突然意識到之前他對奧丁確實有誤解，包括因陀羅也曾提過“禁製”，也許真的有某種力量，讓他們不能說出真相。
但在黑月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僅是一道命令就能讓這些被視為神明的存在無法開口，那麽下達這道命令的存在...該是何等恐怖？
“我之所以選中你，是君王在千萬年前就已經選擇了你。雖然至今我仍然不能理解，為何在這一切之後，他依然能夠信任你們。”奧丁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冰冷。
“你為什麽找我跟我沒有關係，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幫你辦事以後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我根本不想在你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黑月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冰冷，“原本我隻是想來帶走三月四月的，現在一月、九月、十月全被人抓走了。我現在更想去救我的弟弟妹妹，而不是和你在這裏繞圈圈，所以你最好態度好點。”
奧丁沉默了，黑月也沒有作聲，氣氛似乎有些劍拔弩張，黑月握著那片鱗片，風暴在他的腳下翻湧，就像是某尊神明的怒吼。
空氣似乎都凝重了幾分，即使奧丁沒在身邊黑月也能感受到來自神明的那份威壓，黑月心裏不由得也有些犯嘀咕，他與奧丁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他也很難拿得準這位北歐神話中的主神會不會突然掀桌子不幹了事不辦了，從時空隧道中衝出來拿著那柄岡格尼爾和他插個痛快。
“你想知道你的身份，以及千萬年前發生了什麽，對麽。”奧丁先打破了這片沉默，緊張的局麵突然土崩瓦解。
“是。”
“這個我沒法告訴你。”
“去你媽的...”
“能告訴你的是，你不屬於古希蘭王國，和黑月鐵騎的關係也並不是很大。你可能不是人類，但你也不是我們的同族。你存在的時間，比我們存在的時間要更長。”
奧丁率先拋出了一個王炸，炸的黑月一時間有些頭昏腦脹。
他對自己不屬於古希蘭王國這件事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畢竟艾米博士早就告訴過他，他甚至可能不是人類。
自從見過奧丁、因陀羅之後，他心中便有過一個大膽的假設——他可能與這些神明是同族，也許他也是那些巨龍中的一員，是一頭化作人形的巨龍，畢竟奧丁也並不是那種巨獸的形象。而他生來就有那雙翅膀，也與這幾位神明一樣有著金色的瞳孔，他如果真是條龍也說得過去。
但奧丁的這句話把他的假設推翻了，曾經剛有眉目的真相現在再一次籠罩上了一層烏雲。他並不屬於古希蘭王國，甚至有可能不是人類，他也不是龍族，似乎這個天地之間沒有他的身份。
“可...我明明有和你們一樣的黃金瞳來著。”黑月幹巴巴的說。
“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其實也很震驚，震驚你的黃金瞳，因為那是我們的標誌。但你一定不屬於我們，很簡單，在我的記憶中，在我們的領地，我從未見過你。”奧丁語氣非常篤定，“但是...君王是知道你的存在的，黑翼金瞳、人類模樣的少年，君王曾說，你是扭轉一切的關鍵。”
“你口中的君王，是那位...末日君王嗎？”黑月沉默了一會，問道。
“看來你也能夠聽懂我們的語言，是的，我們的君主，執掌末日之主，煉獄天災，末日君王。”奧丁的聲音中似乎多了幾分虔誠，像是在向神明朝拜的信徒一般。
“能夠作為你們這些家夥的君主，他估計強的離譜吧。”黑月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起碼以我們的角度，是無法理解君王的力量的。”
“他現在在什麽地方？他是不是知道千萬年前發生了什麽？古希蘭王國是怎麽毀滅的？”黑月連珠炮似的甩出了一串問題。
奧丁沒有回答他，神明再一次沉默了，這個世界除了那風暴的咆哮聲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寂靜和喧囂詭異的共存。
良久，奧丁突然開口了。
“古希蘭王國，正毀於君王之手。”
黑月沒有作聲，他隻是沉默的看著腳下的風暴，任由狂風在他的身邊流淌。
“你似乎並不為此驚訝。”奧丁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嗯...早有預料，這也是最合理的情況。”黑月點了點頭。
古希蘭王國毀滅的原因他其實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從先前九月找到的古希蘭文卷，以及在拉斯維加斯的龍族遺跡中，他已經勾勒出了這個大概的可能性，奧丁的話隻不過是證實了他先前的想法罷了。
“所以...你們開戰的原因是？”
“開戰？不，我們並沒有開戰。古希蘭王國，隻是毀於君王之手。”
“沒有開戰？你在說...”黑月忽然愣住了，全身冰冷，頭顱深處傳來陣陣劇痛。
令黑月感到脊背發涼的答案擺在了麵前，這個答案一時間讓他懷疑其真實性和合理性，但奧丁委實沒有必要欺騙他，諸神之王看起來也不像是愛吹牛逼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他獨自，毀掉了古希蘭王國？”冰冷的雨水從四麵八方襲來，一滴滴打在黑月的臉上，但他沒有動，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奧丁沒有回答黑月，似乎默認了黑月的想法。
這個答案顛覆了黑月的認知，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怖。他想過可能是因為龍族與古希蘭的戰爭導致了古希蘭王國的毀滅，卻沒有想過是這位龍族的君王以一己之力毀掉了這個千萬年前的輝煌文明。
如果說是黑月自己的話，他也隻有把握幹掉燕國那種隻靠武力征戰，沒有異能，科技低下的地方。但古希蘭王國不同，那是異能者的起源，一個異能者的王國。不僅如此，還有著高超的科技，古希蘭的遺跡中發現的一些物品即使以現在的科技也很難複刻出來。但這個答案實在過於恐怖也過於匪夷所思——古希蘭王國是被一個個體毀滅的，這話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
多年的夢境中的一切在他的眼前閃爍，他終於明白了，原來那頭黑色的巨龍腳下燃燒著的，就是古希蘭王國；巨龍腳踩的那些屍骨，就是古希蘭王國的國民；在巨龍那遮天蔽日的雙翼下崩塌的，就是他兄弟姐妹們的故鄉。
莫名的憤怒蓋過了黑月的震驚，仿佛一顆火星落在了幹枯的草原，卷起衝天的烈焰焚風。
“可是...為什麽？”黑月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們做了什麽...要被趕盡殺絕？他們做了什麽...要因此萬劫不複！？”就連黑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話在盡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暴怒的大吼。怒火莫名其妙的竄了上來，讓他變得狀若瘋魔，青筋在他的額角跳動，他的黃金瞳憤怒的燃燒，死死的盯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天空，似乎在透過虛空的障壁憤怒的質問奧丁。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憤怒，明明他已經確認了自己並不是古希蘭的遺民，甚至可能都不是人類，古希蘭王國也許跟他並沒有什麽關係，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該為這件事憤怒。好像如果他不為此而憤怒的話，他就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所擁有的身份，沒有同族，沒有故鄉，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了一樣。
“為什麽？”奧丁的聲音在黑月的耳邊像是悶雷一般炸響，在奧丁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黑月的氣勢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弱了下去，那股莫名其妙燃起的怒火也像是遇到了傾盆大雨一樣迅速退卻。因為這一次奧丁的聲音中藏著如此巨大的憤怒和怨毒，那是如被奪走血食的傷虎般的狂怒，是如地獄中冤死的亡魂般的怨毒，他似乎在詛咒整個世界，讓整個世界為他的憎恨而顫抖。黑月幾乎感覺那位虛空中的古神在下一秒就要撕碎空間，用那柄號稱“出之必中，中之必死”的岡格尼爾刺穿他的胸膛。
“因為他們的背叛，讓我們滅族、絕種！”奧丁的聲音在黑月的耳邊如同洪鍾一般回蕩，說不清那是憤怒的咆哮還是淒厲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