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5


    雲行殊一來就看見這樣的情景,差點兒沒氣瘋。


    隻見大街上湧現著各尖兒色人等,呼呼啦啦地用了一條長街,人頭攢動,根本就看不見裏頭的情形,後頭的人惦著腳使勁兒扒開人群往裏看,而裏頭的人根本就沒注意到竟然引起了這樣大的轟動,依然在墨語周圍噓寒問暖,好言勸慰著。


    雲行殊高踞在一匹純色白馬上,不能到達人群裏,隻在外圍也看不見裏頭的情況,眼神眯了眯,氣質在一瞬間冷冽逼人,這是怎麽了?這麽多人欺負她,這還得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邊那個流雲衛裏倒黴的侍衛,那侍衛被雲行殊派來負責保護墨語,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現身,早晨的時候看著有夷海那少帝在,料想也不會有什麽,溜了一會兒神,自然沒看見攤子上的那一幕,待回過神來一看他家主子的墨姑娘傷心地哭了,立刻回去稟報主子,想來主子也是十分樂意看到這一幕的,這樣的話,主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來獻殷勤了……


    在離開之前他做了兩件事,他看墨姑娘哭得傷心,一時半會兒也緩不過來,但是夷海少帝十分礙眼,生怕這個殷勤被他獻了去,遂決定為主子兩肋插刀。


    他隱在人群裏對著趙皇帝指指點點,說這人欺負妻子,虐待兒女,他家小娘子不堪忍受虐待想要出逃,結果被這家夥用強,簡直豬狗不如!


    這侍衛越說越離譜,把夷海趙皇帝的人品直接將為零,最後幹脆抹到了負數。


    周圍百姓善良淳樸,一聽這話,當即義憤填膺地上去要找那豬狗不如的畜生算賬,這樣的事發生在安西,還發生在大過年的,這叫他們於心何忍?!


    於是先是有幾人上前勸說安慰,之後吵架聲越來越大,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


    這侍衛奸詐兮兮地笑著,對著長街十裏八外的百姓道,“哎,哥們兒,那邊有耍猴兒的看,那公猴子可呆了,十分好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於是,一路傳下去,抱著各種好奇心去,結果果然看見老樹邊圍了一批觀眾,人還挺多的。


    這侍衛心滿意足的想,墨姑娘平日裏也沒有表現出對自家主子的癡迷,這下子在這麽多人麵前被自家主子所救,想不感動都難,啊,我真是個天才,主子啊,你感謝屬下我吧!


    嗯,屬下我真是為主兩肋插刀了,這侍衛自我滿足了一番,遂裝出一副慌張的樣子跑回去打報告……


    他裝得十分到位,主子的神情也是十分地急切,他自以為不用說什麽了,一切都很完美了,便跟著來看自己自編自導的一場好戲,這場好戲的名字叫做,“墨姑娘傷心遭遺棄,美俠客孤身犯險救水火。”


    然後就等著“墨姑娘倍受感動,當眾以身相許”了……


    也不知道,這“險”從何來?有沒有“險”還有待商榷。


    雲行殊卻沒覺得他與這侍衛心有靈犀,一看場景麵色大變,還以為墨語遭到了欺負,而且還很嚴重。


    墨語功夫尚可,一般情況下任何人也占不到半分便宜,現在這種情況看來事情十分嚴重,心中雖有疑惑,但看到這麽多人,也立刻怒了。


    眼風一掃,雲行殊語氣冷冽,“回去領軍棍,叫段陽來見本王。”


    那侍衛傻在原地,哭喪著臉,“主子……姑娘沒有受欺負……”


    他還沒哭訴完,隻見一片玄色衣角飛過,人影一閃,雲行殊已經飛起,掠過人群頭頂,眾人直覺頭頂一陣風掠過,青草薄荷冷冽的氣味飄過,眼角隻捕捉到了那一角繡著白梅的玄色衣角。


    徒留那侍衛在原地,一副哭出來的樣子,艱難地吐出剩下的話,“屬下隻是為了您製造機會……而已……”


    某隻忠心耿耿的侍衛欲哭無淚,仿佛屁股上已經開了花兒。


    後頭擠進來一人,冒出的腦袋赫然就是自己的同僚,“夏逐璋,你怎麽了?主子呢?”


    ……某侍衛不想說話,恨恨的看著自己的同僚,臉色發青,“再叫我瞎主張,我就閹了你!”


    “啊?你不就叫夏逐璋嘛?”流雲衛的侍衛們被段陽調教久了,個個兒都是活寶,一臉疑惑地看著某夏發飆。


    “啊――――”慘叫聲響起,某人捂住重要部位,抽著冷氣,“小夏、小夏,你真想讓哥哥我斷子絕孫呀――”


    外頭的慘叫惶惶,一點兒也影響不到裏頭的某人。


    說話之間,雲行殊人已經掠到墨語眼前,一看她伏著個小腦袋,抱著腿彎哭得傷心,蠢書生暈倒在一邊兒,遂火冒三丈!


    這臭書生當真蠢的無可救藥!


    眼前一暗,披風一緊,雲行殊已經招手用披風把墨語裹了起來,彎腰抱起,純黑色緞子般的頭發飄蕩在臂彎,與白色的披風交相輝映,衣袖間露出點點緋紅色的衣裙,看上去十分養眼美好。


    雲行殊眼風淩厲地往周圍一掃,眾人隻覺男子那眼神充滿著殺氣,驚得倒退了幾步,那男子隨即兩腿提勁兒一閃,人已經從人群頭頂再次飛了出去。


    兩人落於馬上,雲行殊一手攬著墨語腰,一手抖開韁繩,白馬心有感應,立刻飛奔出去,留給眾人一鼻子的灰……


    這一係列的動作幹脆利落,男人的姿態氣質樣貌漂亮的讓人牙癢癢,那下娘子好像也不錯誒……


    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百姓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待回過神來,大罵自個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將小娘子給搶走了!!


    啊!這還有王法麽!


    “快快快!去報官,有人強搶民女了!”


    “快些去報崔府尹啊!”


    “啊,娘的!原來小娘子這麽美,早知道哥們兒就搶去了!”某漢子一臉陶醉。


    “您?”旁邊一人看看他的樣子,又看看策馬而去的那男人,“喂,我說,下輩子吧。”


    某兩個傻侍衛要瞪出來了,好哇主子,您真行!


    隨即一個捂住眼睛哭泣,一個捂住襠部抽氣,嗚嗚,屬下的苦心沒有白費啊……


    冬日的氣溫還是有些冷冽,高大矯健的白馬馱著兩人,速度一點兒也不慢,雲行殊讓白馬的速度放到極致,心裏的怒氣蹭蹭的一直往上升。


    這不知死活的丫頭,不知道這樣子十分危險麽!


    雲行殊心裏怒著,手掌下意識的把掌間的細腰狠狠一握,然後觸到一個硬物。


    眼神往下一掃,女子瑩白的手指中握著一個穿著白色袍子的小人兒,神態栩栩如生,眼珠黑亮,嘴角裂開,露出兩顆小虎牙,笑眯眯的模樣。


    雲行殊眼神一閃,心中一痛,呼吸不由自主的重了起來,怒的。


    然後做了一個他也十分驚詫的動作,放開韁繩,任由白馬狂奔著,劈手就把那小人兒從墨語懷裏抽出,順手往旁邊的草地裏一扔。


    墨語一驚,下意識地要下馬,她還有些恍惚,眼睛腫的像桃子,這一急,腦袋從披風裏探出伸手要抓,身子卻被雲行殊死死箍住。


    耳邊的風一吹,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這動作一慢,白馬奔出幾丈,那小人倒在枯了的草地裏,被長草沒住,閃了幾下,那個小白點就不見了。


    墨語呆呆的,也不掙紮著下馬,也不看朝雲行殊發火,隻是怔怔的努力回頭看著扔出的那片草地。


    雲行殊看她那樣子,眼神憐惜,動作卻粗魯,他一伸手一把扯下罩著她的披風,讓她整個人暴露在風中,語氣有些狂躁,“好好醒醒!你這樣子還讓不讓他安心的去!”


    白馬仿佛能體會到主人心中又憐又氣的情緒,一口氣跑出十幾裏,直到一座起伏的山脈前停止。


    冬日的山脈有些光禿禿的,天色看上去也是灰蒙蒙的,讓人感到一種無聲的壓力。


    雲行殊抱她下馬,感覺到懷中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又暗恨自己把披風給丟掉了,但麵上卻還是一臉的冷氣,他抓起她便朝著山頂上去,腳下的步子很快,墨語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呆娃娃,被他拖著走。


    雲行殊一絲憐惜也沒有,惡狠狠地罵著她,“別裝出這麽一副樣子,靈兒他已經死了,死了!死了!他不在了!”


    每說一句,他都能感覺的到懷中的身體戰栗狠狠地戰栗一下,他的心也跟著揪起,但是他不能停止。


    阿語自從靈兒死去後就一直沒有發泄,那件事一直梗在她的心裏,趁著這次機會發泄出來也好,她不能擔著愧疚過一輩子。


    這個年她應該快快樂樂地過,以後每年都應該是。


    雲行殊顯然對著這邊的地形很是熟悉,穿過一條峽穀,往深處走去,氣溫漸漸有些回升,兩岸漸漸有些花草。


    再往下走去,花草越來越密,偶爾還能見到一些翠綠色的灌木。


    感覺到墨語身體的不適應,雲行殊一把把她擁在懷裏,緊緊捂著,三兩步轉了一個彎兒,眼前竟然有些熱氣冒出來。


    俯身進了一個山洞,天然的溫泉咕嘟嘟地冒著泡泡,雲行殊手一抓一揚,一件緋紅色的裙子揚起,墨語已經隻著白色中衣噗通一聲飛進了溫泉。


    “就著溫水好好把腦子洗洗,你不欠他的,不欠人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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