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往西一直行了七日,終於在傍晚時分到達了蜀地,婁昕舟看著下麵瓦舍羅列,盡管時間已晚,但街上行人依舊不斷,不過也多是趕著回家的人了。


    “還記得是在哪兒嗎?”


    肖燭跟著瞅了一眼,便出聲問道。


    婁昕舟聽罷點了點頭。


    “嗯,不過我自己去便好,燭火你可別跟著。”


    肖燭剛想翻下船去,聞言有些尷尬地落下了已經抬到了一半的腳,壓製住心中的好奇心,少年拉過婁昕舟的手,在上麵用月白的靈光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昆侖的身份令牌我沒帶,但這印記也依舊可以讓你聯係到我,有事可別自己憋著啊。”


    婁昕舟看著那靈光隱進血肉,輕輕點了點頭,而後便跳了下去。


    袁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富商,本家祖上世代經商,也有族人在宮中當值,家中富裕,養了一大家子人,府上也建得氣派,占地不小,婁昕舟翻進去的時候,天幕已經黑盡了,借著夜色,她輕巧地在屋舍間跳躍尋找,很快便找到了沐婉兒的所在。


    房內燈光有些昏暗,窗前坐著一個藍衣的女子,正拿著一件男人的衣服認真縫補。


    沐婉兒此時已經三十多了,但也許是因為以前做過青樓花魁,知道怎樣保養自己的容顏,婁昕舟離開她已經八年,但她似乎還和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


    婁昕舟正想翻牆過去,卻是突然又見著一人出現在畫麵之中,是一個小男孩,他捧著一幅畫跑了過來,眼巴巴地望著沐婉兒,女人見狀便回頭對他笑,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誇獎道。


    “楓兒真棒,明日拿去給爹爹瞧瞧,他肯定會誇獎楓兒的。”


    還是熟悉的聲音,隻是和婁昕舟記憶裏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同,這般似水的溫柔,她並沒有體會過。


    沐婉兒以前也是名門之女,但是因為一些原因舉家遷徙,卻是在半路被人擄走,賣到了青樓做了妓女,名門之後,那堪忍受那般屈辱,婁昕舟出生之後,便見識過沐婉兒好幾次尋死的場麵,每一次都是青樓媽媽好不容易勸下來。


    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沐婉兒的脾氣也時好時壞,總是在崩潰的邊緣徘徊,她會教她作畫認字,但態度從未柔和過,一旦婁昕舟有絲毫沒做好,輕則隻是一頓數落,重則會挨打受罰。


    所以,這個樣子的沐婉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知為何,腳下似乎有千斤重,麵前這牆也突然高得嚇人,她翻不過去了。


    “楓兒這是又畫了什麽?用不著明日,現在就給爹爹看看。”


    又是一道男人的身影入了眼眶,是那男孩的爹爹,袁家的小兒子。


    “榮郎,你怎麽來了。”


    沐婉兒放下了手中的衣服,站起身來迎接,袁榮對她笑笑,回答道。


    “想兒子了,過來瞧瞧。”


    說罷便將袁文楓抱了起來,接過他手中的畫,看後果真一頓誇獎,那男孩聽後笑得開心,眼中仿佛閃著光亮,屋裏氣氛輕鬆溫馨,笑聲滿溢。


    “······”


    婁昕舟默默地翻了回去。


    還是明日再來吧。


    沐婉兒似乎變了很多,看那樣子,她的丈夫對她也很是不錯,人不見消瘦,臉色也紅潤,婁昕舟幾乎有些不能將她和記憶中的樣子聯係起來。


    六歲的時候,沐婉兒教她讀書寫字,隻是還未待她寫滿一頁,房門便被一個男人粗暴地推開,後麵跟著臉色難看的青樓媽媽,笑得很是勉強。


    “爺,還是算了吧,婉兒說了今夜不接客的,您明日再來吧,銀子少收點都可以,啊?”


    “少收點?老子差那點錢嗎?張媽媽,嗝,我也是這裏的常客了,麵子您該,嗝,給給吧。”


    男人似乎喝醉了酒,步子歪歪扭扭,說起話來時不時便要打上一個酒嗝。


    “這······”


    “喲,這怎麽還有個小娃娃,嗝,長得還快好看的,嘿嘿。”


    男人看見了桌前一臉驚恐的小女娃,臉上的不高興瞬間便換了樣,笑得惡心,沐婉兒見狀連忙起身上前,擋住了男人看向婁昕舟的視線,軟聲笑道。


    “爺怎麽今日才來,婉兒可想你了。”


    男人聽罷頓時樂了,轉頭對著張媽媽說道。


    “你看吧,嗝,不是爺要來,是婉兒離不開爺啊,媽媽您說是不是。”


    張媽媽卻依舊是一臉的為難,說是也不行,說不是更不行,沐婉兒見狀連忙朝她使眼色,張媽媽隻好點頭,臉上帶些愧意地拉著婁昕舟就出去了。


    房門關上,裏麵立即傳出了曖昧的聲音,婁昕舟那時什麽都不懂,懵然地看向張媽媽,後者輕歎了一口氣,小聲對她說道。


    “你娘是真的不容易,你啊,可得念她的好。”


    婁昕舟呆呆地點了點頭,這是第一次撞見沐婉兒接客,她什麽都不明白,但一貫不愛笑的母親對突然對人笑臉相迎,她不懂,隻覺得奇怪,但無論是沐婉兒,還是張媽媽,都不打算給她任何的解釋。


    “今夜小舟兒還是跟著我睡吧。”


    張媽媽說著便將她拉走了,婁昕舟被人牽著,隻回頭一直望著那燈光不熄的屋子,腳上卻沒辦法停下來。


    第二日一早,她剛起便去找了沐婉兒,天色還未完全亮起,她推門進去,空氣中有種難言的腥味,床幔輕曼曼搭著,桌邊的油燈燃了整宿,火光將息未息,沐婉兒坐在床邊,衣衫半落。


    “過來。”


    她的聲音疲憊不堪,濃濃冷意刻骨,沙啞到不辨男女。婁昕舟被這聲音嚇住了,腳下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不能往前。


    “過來!”


    沐婉兒見她不動,語氣當即便重了起來,婁昕舟嚇得一抖,連忙幾步過去了,卻是在下一秒,沐婉兒突然拿起了一旁的油燈,狠狠打在了她的右臉上。


    燒灼刺痛感瞬間襲便全身,婁昕舟滿臉的不可置信,捂著臉痛苦地蹲下,卻是死死咬住了唇,一聲也不叫,嘴裏血腥味漸濃,腦子嗡嗡地響。


    “哎呀,婉兒,你這是做什麽!”


    張媽媽從門外衝過來,蹲下身連忙檢查婁昕舟的傷口。


    “那畜生看上她了。”


    婁昕舟聽見沐婉兒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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