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部滿足熊才發隊長的要求,把楊坤龍調出窖廠,分配到哪呢?廠幹部擴大會議上展開了討論。


    有人說讓他去豬場養豬,豬場負責人說:“他怎會養豬,莫把豬給養死了。”


    有人提議,讓他去蔬菜隊,蔬菜隊隊長說,“年輕人太難伺候了。”


    王盛華說:“就到我農業一隊來吧。”


    王盛華是一隊副隊長,正隊長忙反對,“不是還有二個農業隊嗎,讓他去其他隊吧。”


    明眼人都知道,王盛華和楊坤龍是鐵哥們,正隊長本就難駕轅這個副隊長,再給他添個刺兒,那不是自找沒趣;所以他萬萬不能點這個頭。


    王盛華正要生氣,二隊隊長胡有庭發話了,“就……就分到我隊吧,一個這麽簡單的事……事扯來扯去。”


    “好,就按胡隊長的意見辦。”廠長立馬拍板。其實他早就心裏打定了主意,把楊坤龍分到農業生產隊,隻是還在猶豫分到哪個隊為好。


    楊坤龍就這樣被分配到了農業二隊,在胡隊長直接領導下,踏踏實實當上了一名農場農業職工,專職工種,說白了,種田;按當地土話講,就是摸牛屁股。


    摸牛屁股活其實也有輕與重,這不,正是九月,臨近中秋,水稻已經開始抽穗揚花,廣袤的田野,一眼望不到邊的翠綠色;稻花的清香隨著陣陣秋風,一陣一陣送入鼻孔,沁入心脾,令人陶醉。


    這時的農業職工,就顯得清閑起來,隻是開開溝,排排水,鋤鋤草,然後把草堆起一個小垛,放把火,燃燒成草木灰。


    那可是農家肥中的一個寶貝,含鉀離子極高,是農作物結果實的重要肥料之一;缺少它,果實飽滿度就要大打折扣。


    相比在窯廠,這個時節是做磚燒窯的黃金季節;秋高氣爽,天空蔚藍,萬裏無雲,又是雨季少的時候,所以窯廠工人更是非常忙碌的時候。


    楊坤龍的這時離開,按他的話來說:糠蘿裏跳到米蘿裏;他撿到個便宜。


    由繁重的肩挑手提轉到手握鋤頭,雖然都逃不掉雨淋日頭曬,但相比之下,拿鋤頭還是相對輕快許多。


    他反而有點感激熊才發了,不是他的發難,他還能下到農業二隊,享受到這份“清閑。”


    這天早上,胡隊長就早早地來到了楊坤龍家門口,高聲喊叫著:“楊……楊……楊坤龍,你被……被分到我隊了,從今天起,你就……就跟著我幹了。”


    胡隊長身材中等,三十出頭的年紀,臉膛紅潤,嘴唇有點厚,笑起來露出兩排黃黃的牙齒;習慣腰間插根竹根旱煙槍,說話有點結巴,緩事聽他說話不打緊,急事聽他說話可讓急性子人會急出尿。


    可別說,胡隊長唱歌卻一點也不結巴。所以職工都愛跟他逗笑說:“胡隊長,你別說了,唱吧,我們就愛聽你唱。”


    每當這時,胡隊長不但不生氣,反而會爽朗地大笑,“唱……唱唱,唱你個球,急死你們。””


    楊坤龍聽到胡隊長的喊叫聲,連忙出來打招呼,“胡隊長早,昨夜開完會,王盛華就告訴我了;謝謝你的關照喲。”


    “你小子謝……謝什麽謝,有人歉棄你,我可看……看好你。”


    楊坤龍說:“看好我什麽?”


    “你小子“講……義氣,又會講古,(講古就是講故事),到時我……我讓你講個透。”


    “謝胡隊長。”


    “我們隊……隊上可好玩呢!到時你就會覺……覺得我冒哄你,隊上年……年青人占多數,過了段日子,你……你就會感覺得出來。”


    聽了胡隊長海話,楊坤龍心中還真的癢癢的,來日方長,他還真的想領略這個隊有什麽特別之處。


    第一天就讓他嚐試了一下。


    上午鋤田堘上的草皮,半響時分,胡隊長抽出了別在腰上的煙槍,“休息下,抽煙……煙的人都抽下子煙,不會抽煙……煙的人去瓜田裏摘瓜,西瓜,甜……甜瓜都摘點來,要注意揀……揀老的摘嗬。”


    聽胡隊長話後,一群人丟下手中的鋤頭,就向瓜田跑去。


    楊坤龍初來乍到,還不知咋回事?有個青年人拉著楊坤龍道:“走,我帶你去。”


    來到瓜田,隻見大約一塊畝田左右的田塊,長著一簇簇青綠色西瓜蔓藤;蔓藤結滿了綠色花皮西瓜,大的有20來斤一個,小的恐怕也在10來斤上下。還有一種個頭不大,黃橙橙的甜瓜,也在綠色的蔓藤下匍匐著。


    大家揀熟了的西瓜和甜瓜,回到剛才勞作的地方,開始切瓜。盡情享受,滿口甜滋滋的,瓜水順著嘴角直往脖子上流。


    還真是一大特色,楊坤龍在窯廠可沒得這待遇享受,有的隻是土疾瘩,泥巴團,紅青磚伺候。累了,餓了,渴了,隻有井泉水灌飽。


    等大夥都吃的肚肥腰圓,結巴隊長這才站起了身,“幹活,不要哇到吃……吃,就打倒壁,哇到做,就……就個挨個;吃飽了就給我賣……賣點力幹活。”


    有個年輕人說:“隊長,幹不了,肚子飽了彎不下腰,咋辦?”


    “好辦,我來…… 踢你兩腳,就會乖……乖彎得下腰了。”


    眾人哄堂大笑。楊坤龍也開懷笑了起來,好像有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連他自己都在懷疑自己還會不會笑了呢!


    中午飯楊坤龍比平時少吃了近小碗,母親又在擔心坤兒有什麽事,惹得吃不下飯;她哪裏知道,都是西瓜惹的禍。


    下午的活計就是把早上和上午鏟的草皮,經過太陽的暴曬後,已經蒸發了水分,由青綠色轉變為枯黃色;把這枯黃包的草皮堆成草垛,中間放把幹稻杆,然後點燃幹稻杆,由稻杆燃燒後逐漸燒透枯草形成草木灰。


    這項工作並不複雜,沒有什麽技術含量,普通人一看就會。


    隊長把全體人員分成若幹小組,每個小組劃出區域,完成本區域的燒製工作就算完成了任務。


    不到一個半鍾頭,各小組基本都完成了任務。隻見田野空曠地頭,一個個草垛好似座座地堡,每個地堡上都騰起了縷縷青煙。


    太陽還有老高,慢吞吞的像個小足老太婆就是不肯快走;收工的鍾聲基本要在太陽西斜,紅霞滿天時才會敲響。完工了又清閑的人們都無事可幹,寂寞伴隨了無聊,挨時間的時光更難受,他們開始找樂子。


    “隊長,你唱個歌吧,熱鬧熱鬧,我們就喜歡聽你唱歌。”有個青年挑頭找樂子,沒大沒小,樂子找到隊長頭上去了。


    楊坤龍看著胡隊長,心想,這小子找死,胡隊長肯定會大發雷霆,罵他個狗血淋頭。


    胡隊長一點也沒生氣,反而微笑著說:“我們比賽來……來擠棍吧。”


    擠棍實際上是民間一項簡單的體育項目,就是雙方各持棍的一頭,腳下都在一條直線上,手臂伸直,用力往中間擠,誰的手臂被擠彎,誰就輸。


    “好啊,”一夥青年齊聲喝彩。“就是沒有棍呀。”


    “鋤頭棍不是棍,”甲青年說!


    “誰和誰先來,三戰兩勝。”乙青年說!


    “搞點物質刺激,要不沒意思。”有人提議。


    “這樣吧,贏了的,明天吃瓜多吃一塊,輸了的少吃一塊。”又有人提出意見。


    胡隊長拍手表示就這樣辦。並拿著鋤頭棍說:“我先來,誰……誰來挑戰。”


    一時間竟沒有人肯出來挑戰。幾個年輕人隻是交頭接耳,私下嘀咕。


    楊坤龍心生疑惑,難道胡隊長力大如牛,隊上沒有對手?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他初到此隊,不知水有多深,好奇地想看出個究竟。


    就在此時,場辦公室通訊員急速來找胡隊長,說場長找他有事。


    一場趣事就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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