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直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雨水打在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馬車在泥濘的官道上緩緩地前行著,車輪不時陷入泥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周圍安靜得隻剩下雨滴落下的聲音和馬蹄聲,還有偶爾傳來的鳥叫聲。


    夜幕逐漸降臨,傅瑤看著前方出現的城牆,知道已經到了附近的縣城。


    縣城不大,但由於最近渝州和嘉陵關之間的貿易往來頻繁,許多商人和旅客都會在這裏停留,所以這裏的客棧生意還不錯。


    傅瑤隨便找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幹淨整潔的客棧,走進去要了一間房間。


    她正準備上樓時,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麵走進來。


    那人身穿一襲素白的長衣,頭上戴著一頂鬥笠,看不清麵容,但傅瑤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她不禁感到驚訝,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仔細盯著他看了好久,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瑾涯?你怎麽會在這裏?而且全身都濕透了!”傅瑤快步走到瑾涯麵前,疑惑地問道。


    瑾涯聽到傅瑤的話,抬起頭露出一張清冷的臉,雨水順著鬥笠滴到地上。


    他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我出來走走。”


    傅瑤聽出了瑾涯語氣中的低落,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心疼,大家都知道了瑾涯對聶允的心思,待在那個家裏也挺難受。她也不知道聶允為什麽不讓他離開。所幸,瑾涯身後還跟著聶允給他安排的護衛莫晚舟。


    她輕輕地拍了拍瑾涯的肩膀,溫柔地說:“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吧。先把衣服換了再說。店家,給我們開四間上房。”


    店家應了聲,讓小二帶他們去了房間。


    很快,幾人又聚集在了一樓。瑾涯換了一身衣裳,還是素白的,除了是幹的,和之前看不出任何差別。


    傅瑤給兩個護衛單獨開了一桌,讓小二兩桌上了一樣的酒和菜。


    傅瑤和瑾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傅瑤便問他:“你跟聶允說了沒有?”


    瑾涯有些心虛的答道:“說了的。”


    傅瑤疑惑的看向他,外麵下著下雨,聶允怎麽會讓他騎馬?


    “你不是偷跑出來的吧?”


    “在那裏待著很壓抑,我就出來了。”


    傅瑤能夠理解他,但是就這麽偷偷地跑出來了,聶允和傅商言也會擔心,便說道:“沒事,我給她捎個信,就說你跟我一起的。”


    “不用了,莫晚舟已經跟聶允說了。”瑾涯小聲地說著。


    瑾涯地情緒一直不太高,完全失去了第一次見麵的那種靈氣。傅瑤知道他是在感情上受了打擊,但是這件事她確實幫不上什麽忙。總不能讓聶允把瑾涯也娶了吧,這多少有些荒唐。況且,聶允應該也不會同意,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傅商言身上。


    “那你打算去哪裏?”


    “隨便走走,十天過後要回去。”


    “那你跟我去渝州吧。”


    “好。”


    瑾涯說話總是看上去乖乖的。其實傅瑤還挺喜歡他,至少比傅商言看上去乖多了。


    瑾涯與傅瑤不太熟悉,掏出銀子遞給她,說道:“傅施主,這是房間的錢。”


    傅瑤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瑾涯,覺得這個畫麵著實太離譜了些,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聶允的三師姐。”瑾涯乖乖地回答。


    “還有呢?”傅瑤湊近了身子逼問。


    “首輔大人的妹妹。”


    “你既然知道我是首輔的妹妹,你還給我銀子,是什麽意思?”傅瑤坐起了身子,一副你明明知道我是誰,還搞這一套,是幾個意思的樣子。


    “無功不受祿。”


    傅瑤覺得太可笑了,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瑾涯,我是你小姨,你跟我說什麽功祿?就算你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擺在你的眼前。”


    傅瑤真是搞不懂這個小東西腦子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瑾涯微微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小二開始上菜了,他才默默的把銀子收了回去。


    “瑾涯,我以前給你寫信的時候就說了你是傅文佩的兒子,你也很快就在聶允麵前承認了,現在為什麽是這樣?感覺並不想與他們親近。”傅瑤疑惑的問道。


    “……”瑾涯微微垂著頭,沒有說話。


    傅瑤不太懂別人的想法,但是此時瑾涯的樣子讓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你是因為聶允,才承認的?”


    瑾涯看上去有些傷心,眼眶有些泛紅。


    傅瑤隻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她不得不承認,聶允的確長得有幾分好看,但即便如此,也總不能恰巧傅文佩的兩個兒子都鍾情於她吧?可眼前的事實卻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裏,容不得傅瑤有半分質疑。


    自那之後,傅瑤再也不敢輕易提及聶允這個名字。然而,她的內心深處仍充滿了無數的好奇和疑問,尤其是關於聶允與那兩兄弟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原本,她是打算找瑾涯好好詢問一番的,畢竟這孩子不會撒謊。但看著如今瑾涯那魂不守舍、鬱鬱寡歡的模樣,傅瑤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暫時放下這些問題。心想罷了罷了,反正日後有的是機會去問聶允本人,眼下瑾涯這般狀態著實不適合談論此事。


    “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傅瑤邊說著邊順手往瑾涯的碗裏夾了一些菜肴。


    這時,瑾涯忽然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地輕聲說道:“傅施主,我......我想喝點酒。”


    聽到這話,傅瑤不由得眉頭一皺,對於瑾涯這樣生疏的稱呼感到極為不滿。隻見她一邊氣鼓鼓地往瑾涯的碗裏倒著酒,一邊嗔怪道:“叫小姨!”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瑾涯沉默不語,隻是伸出手試圖去端起那碗酒。然而,傅瑤緊緊地扣住碗沿,不讓他得逞。瑾涯嚐試了一下沒能成功拿走,隻好囁嚅著再次開口叫道:“小......姨。”聲音輕得如同蚊蠅一般。


    “真乖。”傅瑤喜笑顏開的稱讚道。


    瑾涯生性孤僻,平日裏總是獨來獨往,與他人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難以親近。然而,由於聶允的特別關照,眾人對待瑾涯倒是十分友善。


    傅瑤,這位性格開朗、熱情似火的女子,竟是第一個成功走近瑾涯內心世界的人。起初,麵對傅瑤的主動示好,瑾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很是不習慣這種親密無間的相處模式。


    此刻,瑾涯正端起麵前的那隻精致小碗,動作輕柔而謹慎地抿了一小口碗中的湯汁。刹那間,一股強烈的辛辣滋味如電流般迅速傳遍口腔,刺激著他敏感的味蕾。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雙眉,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傅瑤見狀,連忙伸出筷子為瑾涯夾了一些菜肴放入他的碗中,並關切地問道:“他們對你不好嗎?”


    瑾涯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聲回應道:“都很好。”


    傅瑤凝視著瑾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又說道:“可我看你平常都不和他們一起玩。”


    聽到這話,瑾涯稍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眾人性格迥異,各自有著獨特的興趣愛好和處世方式。而他自己呢,則從未有過主動融入這些圈子的想法。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勉強自己去迎合他人呢?想到這裏,瑾涯輕歎了一口氣,但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傅瑤見此情形,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於是便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不過,她忽然注意到聶允身旁的那位護衛,看向瑾涯的眼神頗為異樣。那人的目光時常會不自覺地落在瑾涯身上,久久徘徊不去。這讓傅瑤不禁暗自揣測,莫非這名護衛對瑾涯懷有特殊的情愫?


    傅瑤看著眼前的瑾涯,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憫和喜愛之情。這個孩子明明還小,卻總是給人一種超出年齡的成熟感,讓人既心疼又覺得有趣。


    用過飯後,大家便各自回到了房間休息。第二天清晨,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昨晚的雨也已經停歇。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氣息。


    傅瑤、瑾涯以及另外兩人早早地起來收拾行裝,準備出發前往目的地。就在這時,傅瑤看到瑾涯正準備去騎馬。於是,她走上前去,微笑著對瑾涯說道:“瑾涯,跟我坐馬車。”


    然而,瑾涯卻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傅瑤見狀,不由分說地拉起瑾涯的手,硬是將他拽上了馬車。


    進入車內後,傅瑤看著依舊一臉嚴肅的瑾涯,忍不住開口吐槽道:“我說你呀,小小年紀,幹嘛把自己弄得那麽老成,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活潑!”


    說完,她期待地看向瑾涯,希望能得到一些回應。


    可是,瑾涯隻是默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眼神平靜如水,宛如一尊安靜的雕塑。傅瑤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這孩子的性格還真是倔強,但同時也對他充滿了好奇。


    傅瑤從包袱裏拿了一盒酥心糖遞給他,說:“這是帶給青青的,多買了一些,你嚐嚐。”


    “不用了。”瑾涯拒絕道。


    傅瑤把盒子又往他麵前遞了遞,大有你不拿,我就不收回來的意思。


    瑾涯拗不過,隻拿了一小塊,小聲地道謝:“多謝!”


    “你今天還沒有喊小姨。”傅瑤提醒道。


    “小姨。”瑾涯小聲地叫著。


    傅瑤就喜歡他乖乖的樣子,把一整盒都塞給他,並命令道:“到渝州前,我要看你吃完。”


    瑾涯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看了看手上的一大盒酥心糖,輕輕地把那一小塊放到嘴巴裏。


    傅瑤看著他少年老成的樣子,吃起東西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煞是可愛。


    一路上,道路泥濘不堪,車輪不時陷入泥坑之中,使得馬車前行異常艱難。盡管如此,駕車的車夫依舊小心翼翼地駕馭著馬匹,努力保持著穩定的速度。然而,路途的艱辛還是讓馬車的行進變得較為緩慢。


    終於,在夕陽西下、夜幕即將降臨之際,馬車緩緩駛入了渝州城。這座繁華熱鬧的城市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燈火輝煌之中,街道兩旁的店鋪和民居紛紛亮起了燈火。


    馬車沒有絲毫停留,徑直駛向了位於渝州酒樓。當馬車停穩後,車簾被猛地掀開,隻見傅瑤手捧著一些物品,迫不及待地下了車,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酒樓的後廚方向奔去。她那焦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袁天澤在酒樓的櫃台旁坐著,望著傅瑤迅速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向沉穩的傅瑤如此匆忙。於是,他轉頭看向緊跟在傅瑤身後的瑾涯,開口問道:“她這是怎麽了?跑得這麽快,好像有什麽急事一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瑾涯答道:“可能想快點見到蘇姑娘吧。”


    傅瑤風風火火的性格,無論什麽事情敢說敢做,想見什麽人馬上就去見。瑾涯非常欣賞傅瑤的這種性格。他想,如果自己是這種性格,聶允會不會喜歡他一點。如此想著,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袁天澤聽了瑾涯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容,並沒有注意到瑾涯的異常。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讓瑾涯自己隨便坐,自己去叫後廚給他們做點吃的。


    酒樓的客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準備下工了。


    後廚突然傳來吵鬧聲,袁天澤便趕緊過去了,瑾涯也緊隨其後。


    “你幹嘛突然闖進來?好好的油全灑了。”蘇青青一臉氣憤的看著傅瑤,地上全是剛冷下來的油,蘇青青正準備端去放好,就被推門而入的傅瑤掀翻在地。


    看著那攤在地上的油跡,蘇青青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惋惜之情。她熬了好久的油,就這麽白白地浪費在了地上,實在讓人心疼不已。而當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傅瑤身上時,那股怒氣更是如火山般瞬間噴發出來,仿佛有一團熊熊烈火在胸中燃燒,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那灑落的油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光滑的區域,就像是一麵鏡子,隨時都有可能讓不小心經過的人滑倒受傷。她二話不說,立刻轉身跑去拿來了清潔工具,然後緩緩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擦拭著地麵上的油汙。


    傅瑤深感愧疚,開口道:“我來。”


    她試圖伸手去拿過蘇青青手中的工具,想要自己來處理這灘油汙。然而,蘇青青卻像是被激怒的獅子一樣,猛地一抬手,將傅瑤狠狠地掀翻在地。那一刹那,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有傅瑤倒地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蘇青青自己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片混亂。但憤怒的情緒依舊占據著上風,她不想理會傅瑤,轉過身繼續默默地擦拭著地麵。


    傅瑤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跌坐在地上,心中滿是愧疚。她起身重新蹲到蘇青青旁邊說道:“是我的問題,我來吧。”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眼神中也透露出真誠。


    然而,蘇青青卻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走開。”


    她看著傅瑤那張臉,隻覺得滿心厭煩,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傅瑤頓時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蹲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糾結,一方麵是對自己莽撞行為的愧疚,另一方麵是蘇青青的冷漠和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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