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最過鬱悶的莫過於袁術了,他此次引兵二十萬壓境徐州,以為誌在必得呂布之徐州,誰料他前腳剛走,葉紫涵與孫策便帶兵攻打廬江,也不知道劉勳那家夥抵擋不抵擋得住,而徐州這裏剛剛傳來呂布起兵分拒自己七路人馬的消息,更壞的消息傳來了,曹操和劉備起兵數萬,徑直向著自己的老巢壽春去了,氣得袁術現在進退不是,對待部下的態度也是惡劣之極,他將手中急報一怒丟在地上,看著身前一眾文武喝道:“朕就這麽不得人心?剛剛登基就引得曹操劉備呂布葉紫涵和孫策一起攻打?”


    楊弘勸諫道:“陛下,現在我們四麵作戰,看來曹操是要置我們於死地了,不如趁機與呂布言和,然後火速回軍壽春,壽春城堅糧廣,曹操等人再有能耐,未必能短期拿下,我等可等其糧草吃盡,反戈一擊!”


    袁術頭疼道:“朕何嚐不知此理,但既然已經與呂布交惡,如何便能罷兵?”


    說著他麵色不快地看向一旁兩個人問道:“諸葛玄,這都是你叔侄二人出的計策,如今如何解決?”


    這二人中的年長些的正是避難到袁術這裏來的諸葛玄,旁邊另一名約莫十五歲上下的少年便是諸葛玄的侄子諸葛亮。


    諸葛玄咳嗽了一聲道:“陛下,當初我叔侄二人用計鏟除那些細作,並非出自本意,陛下也答應過不為難我叔侄二人,如何現在出爾反爾,如此發難?”


    “大膽!竟敢對陛下出言不遜!”楊弘見諸葛玄如此大言,當即大怒,喝令衛兵便要拿下。


    看著加於身前的刀兵,諸葛玄隻是微微一笑,倒是諸葛亮拱手對袁術道:“若是陛下現在殺了我叔侄二人,隻怕陛下也回不到壽春城了!”


    袁術現在又氣又急,卻又不得不對這二人禮敬有加:“不得對二位無禮,我不會殺你們的,若是你們能出些好的計策,我還會封你們高官!”


    諸葛亮如何不知道袁術是想要拉攏自己,他和諸葛玄對視一眼,會心笑道:“這個不難,陛下隻需拋棄兩路人馬即可!”


    “拋棄?”袁術不解道,“七路軍馬俱是隨我征戰多年,如何便拋棄?”


    諸葛亮搖頭笑道:“不是七路,是五路!”


    楊弘明白諸葛亮說的是楊奉與韓暹兩支人馬,心下已經猜到幾分,對袁術道:“諸葛兄弟說的是楊奉與韓暹,他二人一直對陛下登基之事有意見,如今見陛下受困,難保不會臨敵倒戈!”


    “恩!”一句話正好說中了袁術的心事,楊奉投靠他時依然用的是驃騎將軍的名號,韓暹也是仗著劉協曾口頭封賞了一個車騎將軍的名號,因此雖然名義是投效袁術,其實並不把袁術帳下的將領放在眼裏,就連袁術自己也才被朝廷封賞了個後將軍的爵位,論起品級來還在這二人之下,真是讓人好不憋屈,所以袁術再不稱帝的話,反而覺得才要被天下人恥笑呢。


    想到這裏,袁術看著諸葛亮那雙雖顯稚嫩卻不失睿智的眼神道:“說說你具體的策略!”


    “諾!”諸葛亮並不猶豫,站出來脆聲道,“其實很簡單,令楊奉與韓暹二人為先鋒出戰呂布眾將,陛下暗中令各路人馬退往壽春,隻留數千輕騎迷惑敵人即可,這樣即使楊韓二人臨陣倒戈,也不致損失過大,且騎兵機動性強,便於一戰即退,呂布兵力弱小,正盼陛下撤退,必不敢來追,彼時罷兵,合情合理!”


    他雖未臨戰場,卻將種種情形說得井井有條天衣無縫,不禁令帳中眾將紛紛叫好。


    “還有一個問題!”楊弘陡然問道,“呂布怎麽可能不來追擊?他見曹操等人出戰,如何肯舍?若我是呂布本人,目標當然是壽春的如山糧草,此戰敵軍必定爭先出戰,怎會有怯戰而退的道理?”


    諸葛亮笑笑,看向袁術:“大軍壓境徐州,耗費糧草,不殺一兵一卒便撤退,難道陛下甘心?”


    袁術一拳砸在帥案之上:“當然不甘心!”


    諸葛亮接著道:“正是要呂布來追,彼時隻需在呂布人馬必經之路埋下伏兵,必能趁機打呂布一個措手不及,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殺了呂布免除陛下一個後患呢!”


    這下連楊弘也拜服了:“真想不到如此計謀會出自一位年方十七歲的少年之口,我楊弘拜服!”


    “嗬嗬,實不敢當!”諸葛亮對袁術道,“小子已經說完了,還望陛下不要失言!”


    “放心,朕決不食言!阿嚏!”袁術正要說下去,忽然一個噴嚏打來,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帳下諸將都紛紛也咳嗽起來,其實是遮掩自己的偷笑,因為大家都知道袁術這個噴嚏是報應。


    “唔!”袁術擦擦了嘴巴,重重咳嗽了一番才對諸葛玄道,“先時說要封閣下為一郡太守,一直由於登基的事情沒有成行,如今令賢侄如此盡心為朕,豈可無賞?隻是淮南諸郡皆有太守在任,這樣,閣下即日赴豫章上任,我令五百軍士護送你赴任!”


    這一說不打緊,諸葛亮聞之當即變了臉色,正要說什麽,諸葛玄卻拉住了他,在耳邊低聲道:“孔明,冷靜!”


    袁術何嚐不知道諸葛叔侄二人的反應,卻故意裝作不解道:“怎麽,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諸葛玄麵色雖然也是鐵青,但卻不能發作出來,從衛兵手上接過官印,拉起諸葛亮,對袁術告辭了一聲,便出帳去了。


    袁術對楊弘大笑道:“哼,這對叔侄現在已經對朕沒有什麽用了,諸葛亮少年有謀,卻不肯為朕所用,隻有賜他一死了!”


    楊弘還是有一絲不忍:“陛下為何不將這二人拘押起來,時間久了若是他們二人想通了,難保不會投效陛下!”


    袁術正要說什麽,忽然傳令從外麵闖入:“陛下,徐州陳登陳圭父子秘密會見楊奉韓暹二將軍,隻怕有密謀!”


    雖然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袁術還是大吃一驚:“果然與這個諸葛亮所言不差分毫,傳令下去,令楊奉韓暹二人迅速出戰呂布!”


    “諾!”


    諸葛玄帶著諸葛亮,並不回自己小帳,而是徑自上馬出營望南疾奔,路遇好多袁軍,都謊稱袁術諭命要自己即可赴豫章上任不得有誤,才得以放行。


    路上諸葛亮不解地問向諸葛玄道:“叔父,現在豫章已經在那萬年公主葉紫涵和孫策的掌握之下,袁術如此不是在侮辱您嗎?為何您還要答應他?”


    “孔明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啊!”馬上諸葛玄輕歎一聲,摸著自己的八字須意味深長道,“你足智多謀不假,難道就沒有看到先前袁術眼中的那絲殺機嗎?”


    “殺機?”諸葛亮回想起剛才的情景,忽然反應過來,不禁後背起了一身的冷汗,卻又不解地看著諸葛玄道,“可是叔父,袁術為何要害我們,我們幫了他這麽多,又沒有做對他有壞處的事情!”


    “嗬嗬,所以才要說人心險惡嘛!”諸葛玄將手中馬鞭狠狠抽在了坐騎的身上,霎時間速度更快了一些,將諸葛亮拉開一大截,“這個亂世之中,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沒有第三種關係,你要知道,我們諸葛家世代忠於朝廷,怎麽可能認袁術這種人為正統,袁術又如何不知道我的心思,所以不會與我叔侄二人推心置腹,相反要置我們於死地不可,楊奉韓暹尚且被他猜疑,何況不肯為他真正效命的我們呢?”


    “哼,真後悔今天給他出的計策,侄兒應該狠狠心,讓他和呂布大戰一場傷傷元氣的!”諸葛亮此刻也是趕路有些疲倦了,額頭隻是落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不,這樣就很好了!畢竟袁術手下的那些士兵都是無辜的,他們誰沒有家眷沒有妻小,孔明你要記住,戰爭隻是手段,你們兄弟三人不管以後投效誰,都不能做戰爭的屠夫!我不能讓你們兄弟三人的父親在地下死不瞑目!”諸葛玄忽然變得一臉正色,回頭看著諸葛亮道。


    諸葛亮重重點頭:“叔父盡管放心,侄兒謹記父親和叔父的教誨,但現在我們去哪裏?”


    諸葛玄揚鞭策馬,慨然說道:“先去壽春,想辦法把均兒帶上,還有把陸遜陸績堂兄弟也營救出來,然後再去豫章!”


    “啊?”諸葛亮詫異道,“真的要去豫章,我們殺害了葉紫涵安插在淮南的那麽多細作,他會放過我們?”


    諸葛玄大笑:“這個葉紫涵若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還如何當得起我叔侄二人的看重?”


    諸葛玄料想得不錯,袁術說要派去護衛諸葛玄到豫章上任的五百軍士其實正是要送這叔侄二人上黃泉路的殺手,隻不過等他們集合起來之後,還沒有商議好如何執行刺殺計劃,卻聽路邊哨兵傳來的諸葛叔侄二人已經策馬南逃的消息,無奈之下,隻得隨便殺了個中年人和少年回去應付袁術,當然,一定是血肉模糊的模樣,好讓袁術認不出來。


    看到眼前的諸葛叔侄“屍體”,袁術很是放心,落下一塊懸在心中的大石,不過還是抱怨軍士道:“你們也太狠了吧,對方手無縛雞之力,你們還真下得去手!把人家砍得估計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吧!”


    帶屍體來的一眾軍士紛紛汗顏,命令我們殺人的是你,埋怨我們的也是你,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心中如此不忿,口中卻還得不住自責:“陛下教訓得是,下次小人動手輕一點!”


    袁術擺擺手:“沒你們的事情了,派人通知青州琅琊陽都的諸葛瑾和壽春城裏的諸葛均,就說他們的叔叔和弟弟死於暴病,我已經好生安葬了,讓他們節哀!”


    楊弘唏噓莫名,提醒袁術:“諸葛亮是諸葛均的哥哥!”


    “對,哥哥,哥哥!”袁術立即糾正。


    “諾!”那些軍士聽了,將兩具屍體用白布蒙了,抬了下去。


    袁術靜默了一會,然後對楊弘道:“我軍撤退得如何了?”


    楊弘本在發愣,沒有聽見袁術的話,直到袁術喊了好幾遍才回過神來,當即唯唯諾諾道:“微臣死罪,回稟陛下,已經全部按照諸葛亮的計策,悉數漸次撤退了,每路隻留幾千騎兵假裝主力,又在當道兩側埋伏重兵,隻等呂布中計!”


    “好!”袁術拍手稱快,對楊弘道,“命各路騎兵安然撤退,剩餘騎兵不得戀戰,這一次朕親自前去引誘呂布,不怕他不中計!”


    “陛下不可!”帳內眾將聽得袁術此言,紛紛勸阻,“陛下萬乘之尊,豈可屈駕誘敵,我等願死戰,擒殺呂布!”


    如果放在以前,袁術一定會答應的,不過這一次他卻是拒絕了眾將的意思,拔出佩劍,指著前方慷慨道:“朕自少年遊蕩,多曆艱險,不曾退卻,今日為九五至尊,如何膽怯不戰?天命在朕,四方諸侯,誰敢不服,爾等不必再勸,各自披掛上馬,準備與呂布小兒一決死戰!”


    話已至此,眾將自知多言無用,紛紛拔劍高呼:“萬歲!”


    此時呂布分兵五路,高順引一軍進小沛,敵橋蕤;陳宮引一軍進沂都,敵陳紀;張遼引一軍出琅琊,敵雷薄;宋憲、魏續引一軍出碣石,敵陳蘭;呂布自引一軍出大道,李離城三十裏下寨紮營,敵張勳。各領軍五千,餘者守城。


    張勳奉袁術嚴命,領軍埋伏下邳城外密林,袁術自引數千老弱病殘之軍,徑自來搦戰呂布。


    此時夜已二更時分,呂布正在帳中靜待韓暹楊奉率軍倒戈袁術,忽然小校來報:“寨外來了一支人馬,耀武揚威叫陣,正是袁術本人!”


    呂布聽了猶自不信,但也披掛上馬領軍出寨來看,果然見一支衣甲不整的數千隊伍,一字排開,門旗開處,隻見一隊軍馬,打龍鳳日月旗幡,四鬥五方旌幟,金瓜銀斧,黃鉞白旄,黃羅銷金傘蓋之下,袁術身披金甲,腕懸兩刀,立於陣前,大罵:“呂布,背主家奴!”


    “好小子,真是袁術!”呂布見了大喜,引軍列陣,高喝道,“莫不是我呂布看走了眼,袁術也敢來叫陣?”


    袁術知道呂布將要上當,更是口中不留情麵:“願要和將軍結親家,是將軍自己不知好歹,如今朕率天兵到此,呂布還不下馬投降?”


    “天兵?”呂布環視了袁術所率人馬,口中冷笑道,“殘兵還差不多,給我殺!”說著方天畫戟一招,呂布人馬早已按捺不住,紛紛殺向袁術軍。


    “殺!”袁術剛說完這句話,不禁有些後悔,隻見他的人馬雜亂不整地衝向呂布軍,不過說是準備廝殺,更像是羊入虎口,不消片刻,居然已經躺倒了數百人,袁術大驚,匆忙命令撤退。


    “想跑?”呂布雖然也是在酣暢廝殺,袁術的一舉一動卻根本沒有離開他的視線,因此見袁術打算逃跑,彎弓搭箭,口中一聲著,那箭流星一般,直直向著袁術而去。


    “陛下小心!”副將李豐看見呂布彎弓搭箭,又是瞄準袁術,心道不好,立即攔在袁術身後,剛要揮槍當下,他哪裏知道呂布無雙箭的厲害?抬手之間,無雙箭早到,一下便刺穿了李豐的手腕,長槍脫手而出,翻身落馬,被士兵救起。


    袁術自然聽到了動靜,回身眼神複雜地看了受傷的李豐一眼,口中沉聲道:“卿救駕有功,回去必定重賞!”


    李豐吃力拔下箭身,感激地看向袁術:“多謝陛下,陛下請速去,今日必定讓呂布死無葬身之地!”


    “恩!”袁術重重點頭,揚鞭策馬,引著人馬疾速向後方撤退。


    “可惡,不能跑了袁術!”呂布見沒有射中袁術,不禁勃然大怒,催動赤兔馬,隻引著親隨奮力向前,手中方天畫戟舞得寒光泛泛,袁術的士兵哪裏近得了呂布的身,紛紛慘呼著倒在戰場之上。


    漸漸地,呂布的人馬與呂布拉開了距離,一眾士兵策馬狂奔,但他們的戰馬畢竟是普通的坐騎,哪裏有呂布坐下赤兔馬驚人的衝擊力與速度?因此不知不覺,無形中被袁術人馬分割成幾股,隻口中疾呼:“主公慢些,小心有埋伏!”


    隻聽呂布的聲音便在不遠:“埋伏?這等人馬,即便埋伏也是任我宰割!”


    正言說間,隻聽四麵大亂起來,呂布倒是被吼了一跳,不過細聽了一番麵露微笑:“是楊奉與韓暹他們,正率軍給袁術其他五路人馬製造麻煩呢?”


    的確呂布猜得不錯,但若是他此刻能看見楊奉和韓暹二人臉色的表情時,一定會後悔自己輕軍貿進。


    “奇怪,袁術兵馬怎麽剛一交戰就匆匆撤退了?”楊奉和韓暹剛剛有了戰意,卻隻看得見五路人馬紛紛策馬離去的背影,各個跟飛得一樣,令人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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