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知道此番虞翻回去,定然不會在孫策麵前說自己什麽好話,他深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便將長史楊弘,主簿閻象,都督張勳,紀靈,橋蕤,上將雷簿、陳蘭,新投奔的韓暹、楊奉等人聚集到議事廳商議道:“孫策借我軍馬起事,今日盡得江東地麵;卻不思根本,而反來索要玉璽,殊為無禮,眾位覺得我當以何策圖之?”


    眾人默然無語,主簿閻象道:“孫策據長江之險,兵精糧廣,如今氣候已成,不可易圖。今當先伐劉備,以報前日無故相攻之恨,然後圖取孫策未遲。屬下不才,願獻一計,使劉備即日就擒。”


    袁術大喜道:“不知計將安出,願聞其詳!”


    閻象道:“劉備屯軍小沛,雖然易取,奈何那呂布虎踞徐州,前次許他金帛糧馬,至今未給,隻怕他會反助劉備,今當令人送與糧食,以結其心,使其按兵不動,則劉備可擒。如此先擒劉備,後圖呂布,徐州可得也。”


    袁術大喜道:“不錯,我若有了徐州,何患得不到揚州?韓胤何在?”


    “屬下在!願聽主公吩咐!”一人應聲而答道,來到袁術麵前。


    袁術道:“我密書一封,你押上糧米二十萬斛,往徐州見呂布,務必申明來意!”


    韓胤點頭道:“主公放心,定然不負所托!”


    楊弘在一旁道:“主公,這呂布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隻怕他收了我們的好處,反倒偏袒劉備,那可就不妙了!”


    袁術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楊弘的氣:“閉上你的烏鴉嘴!”


    徐州,下邳城。


    呂布自從做了徐州刺史的位子,過得是好不快活,單是酒就不再是問題了,徐州本身臨海,農田多為為鹽堿地,收成不高,但是盛產海鹽,漁業也很是發達,是不少商人的交易與集散地,商人一多,自然錢不是問題,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呂布都會從北方的馬商手中得到數百匹戰馬,這個年代,有了騎兵戰鬥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呂布並不懂經商的好處,但看到馬場裏越來越多的戰馬和士兵們裝備的越來越精良的兵器與鎧甲時,呂布才明白陳宮要他鼓勵人們經商的初衷。


    這一日,呂布正在刺史府內大宴諸將,忽然小兵來報說袁術派了使者帶著大批糧米前來晉見,呂布詫異道:“袁術什麽意思?”


    陳宮道:“看來一定又是有求於將軍你了!”


    呂布大手一揮:“看看去!”


    來到城外,之間韓胤已經等候多時了,見了呂布,施禮道:“小人韓胤,見過戰神將軍!”


    “嗬嗬,好新鮮的稱呼!”呂布看向這個韓胤,隻見對方生得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但礙於是袁術的使者,還是笑著道,“不知袁公令貴使前來,有何指教?”


    韓胤見呂布如此威武,身後諸將也是各個風采不凡,立即諂笑著說道:“指教不敢當,前次主公許下戰神將軍的糧米,由於劉備阻攔,而無法為將軍送來,所以這次為了表示誠意,特命小人前來示好!”


    陳宮冷笑道:“這也算誠意?既然沒有劉備攔路了,那袁公為什麽自己不來?”


    這話問得一語中的,直接噎得韓胤說不出話來。


    呂布笑道:“我家軍師一向如此,閣下不要見怪,我已經在城中為貴使備下了酒宴,特地為貴使接風洗塵!”


    韓胤隨呂布進入下邳城中,見到呂布軍隊嚴整肅然,不禁十分歎羨:“素聞溫侯神武,今日一見,部下也是如此精悍,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呂布喜不自禁:“貴使過獎了,請!”


    張遼在後對高順道:“上一次袁術承諾給主公送糧米,卻遲遲沒有兌現,這一次竟然如約,我看多半是心懷鬼胎!”


    高順點點頭:“隻希望主公不要貪圖這些小利!”


    刺史府內,諸人坐定,呂布向韓胤敬酒道:“貴使遠來勞苦,我先幹為敬!”說著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韓胤也幹了酒,色迷迷地看著為自己斟酒的侍女,不禁口水流了一地,呂布諸將見了,不禁紛紛暗笑,韓胤自知失態,迅速擦幹口水,對呂布道:“溫侯客氣了,在下此番前來別無他事,我家主公希望溫侯能遵照約定,一齊攻滅劉備,這劉備不過是一無名小卒,屢次冒犯我家主公,放任不管的話,不僅是主公的心腹大患,隻怕也會對溫侯不利吧?”


    呂布還沒說什麽,陳宮已經先一步說道:“此言差矣,我家主公與劉備大人有手足情誼,豈可自相殘殺?”


    呂布一愣,很奇怪陳宮對劉備的態度怎麽忽然變了。


    韓胤尷尬道:“我家主公為表情誼,特地準備了二十萬斛的糧米……”


    陳宮打斷道:“這不過是離間我家主公與劉備大人的盟友關係罷了,這等拙劣的計策也太貽笑大方了!”


    呂布低聲喝道:“公台!”


    韓胤額頭冒出冷汗,他不斷擦拭著說道:“軍師大人果然厲害,我家主公確實是要與溫侯交好,不知溫侯意下如何?”


    呂布笑道:“袁公美意難卻,劉備雖然是我的手足兄弟,可是袁公也待我不薄,貴使放心好了!”


    陳宮大聲道:“主公不可輕信袁術之言,您仔細想想,袁術若是滅了劉備之後,下一個要對付的是誰?不就是主公你嗎?”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呂布更是吃驚萬分,他尷尬地向愣神的韓胤笑了一下,然後問向陳宮:“公台,你素來是個謹慎的人,今天怎麽能說這麽大膽的話?”


    韓胤也笑道:“是是,軍師一定是喝多了!”


    “你才是喝多了!”陳宮對著韓胤大怒道,“我是很謹慎之人,今天也不例外,因為閣下不會活著走出這刺史府的!”說著拔劍在手,就要衝向韓胤。


    韓胤怎麽會料到陳宮說刺就刺,立即嚇得抱頭鼠竄,其餘眾人都不知道陳宮的用意,還是呂布反應過來,一把攔下陳宮:“公台你做什麽?”


    陳宮怒氣不息:“主公,袁術是要您與劉備自相殘殺,而後好從中得利啊,您不能糊塗啊!”說著還不斷向呂布眨眼示意。


    呂布本來迷惑,見陳宮眨眼,知道必然有深意,於是對韓胤道:“劉備是我手足,不可自相殘殺,但袁公待我恩厚,也不可不報,這樣好了,如果劉備與袁公交兵,我不插手便是!”


    韓胤已經跑到了門外,聽見呂布這樣說,才放心道:“如此甚好,我即刻回去稟告主公,溫侯告辭了!”


    呂布故意道:“貴使留步,我還沒有拿出窖藏美酒呢!”


    陳宮也大聲道:“主公怎麽如此糊塗,讓我殺了這小人!”說著繼續長劍在手,不斷舞動。


    “謝謝溫侯美意,看來在下是無福消受了!”韓胤說著也不敢回頭,出門上馬而去,隻留下刺史府內呂布與眾將一陣哄笑。


    張遼道:“軍師剛才演得也太像了,把我們都唬過去了!”


    陳宮收了劍坐回席位上,正色對呂布道:“雖然是演戲,倒也有一半是真的,主公不可獨信袁術,但也不能獨信劉備,萬事都得為自己考慮。”


    呂布點點頭:“公台所言不虛,以你看來,應當如何?”


    陳宮道:“一隻鼎,有三足才能屹立,少了一隻,必然倒地,主公現在與劉備和袁術的關係也是如此,主公必須設法讓袁術與劉備相鬥,我們漁翁得利,哪一家弱就幫哪一家,哪一家強就幫助另一家打擊哪一家,如此不消多久,坐大的必然是主公!”


    呂布笑道:“厲害,這麽說來,我們就要幫助劉備了?”


    陳宮搖頭道:“也不盡然,主公若是幫助劉備,就是吃袁術的嘴短了,理虧萬分了!”


    呂布不快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究竟是要怎樣?”


    陳宮大笑道:“主公別急,仔細說來,對主公威脅最大的,其實是劉備,劉備此人抱負極大,又有關張二員猛將,不可小覷,加之小沛毗鄰曹操的兗州……”


    張遼吃驚道:“軍師是說劉備可能會投靠曹操?”


    陳宮笑道:“文遠果然有見識,不錯,劉備確實可能會向曹操靠攏,不過不是投靠,而是寄居,劉備一向以振興漢室自居,如果現在把持朝廷實權的曹操以漢室的名義要求劉備為了振興漢室而攻打袁術或者主公,那劉備打還是不打?”


    高順道:“打就是找死,不打就是抗旨!”


    呂布不禁笑了:“這個劉備活得也真夠憋屈的!”


    陳宮這時道:“曹操視主公為死敵,如今又挾持天子,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陷害主公您,所以主公現在的對手不隻是劉備和袁術,還有這個在背後觀望的曹操,如果袁術滅亡的話,曹操一定會慫恿劉備與我們為敵,形成新的三足鼎立局麵,如果劉備滅亡了,中原局麵就有趣了,徐州,兗州,淮南,三地將要混戰很久,才能分出勝負了,那樣的局麵誰都不想看到,因為一旦如此的話,暗笑的一定是袁紹和劉表等諸侯了!”


    張遼思索著陳宮的話,喃喃說道:“看來袁術滅亡是一定了!”


    陳宮點點頭道:“不錯,所以主公現在要做一件事,就是向袁術結親!”


    “結親?”呂布詫異道,“公台都說了袁術必定滅亡了,我為什麽要和他結親?”


    “主公這就有所不知了!”陳宮笑道,“主公與劉備的手足情深這樣的話不過是個說辭罷了,但若是能與袁術結成親家,意義可就不一樣了,主公要出兵攻打劉備或曹操,袁術身為親家,就必須出兵,而袁術攻打劉備的時候,雖然主公也必須礙於麵子出兵,卻可以虛張聲勢而已,袁術明知如此,卻也奈何主公不得啊!這個就叫疏不間親!”


    “恩,疏不間親,是個好法子,借刀殺人的最高境界也不過如此了吧?”呂布微鎖著眉頭細細說道,“可是我並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十四年前也被壞人搶去,不知所蹤了!”


    說著呂布想起了繈褓中的女兒,不禁有些傷感。


    陳宮也知道呂布的這段傷心事,也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事袁術並不知情,主公隻須找一個美貌的侍女假扮成您的女兒,給袁術送去不就可以了嗎?其實前漢對匈奴的和親誰又能保證送去的一定就是真公主呢?”


    呂布轉憂為喜:“妙啊,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陳宮繼續道:“韓胤回報袁術之後,袁術定然會派大將攻打劉備,主公趁機也出兵,誰也不幫,然後把提親的意思給袁術知道,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呂布沉聲道:“好,傳我將令,眾將隨時備戰,但凡打探到袁術要向劉備用兵的消息,我們就即刻出兵前往小沛,聽到了沒有?”


    “諾!”張遼等將起身齊聲稱諾。


    韓胤回告袁術徐州的事情,袁術自然放心,於是派紀靈為大將,雷薄、陳蘭為副將,統兵數萬,進攻小沛。


    劉備聞知此信,聚眾商議,張飛要出戰。


    孫乾道:“今小沛糧寡兵微,如何抵敵?可修書告急於呂布。”


    張飛道:“那廝如何肯來!”


    劉備道:“公佑之言,正合我意!”於修書與呂布,令人火速送往下邳。


    書到下邳,呂布暗讚陳宮有先見之明,打開書隻見劉備寫道:“伏自將軍垂念,令備於小沛容身,實拜雲天之德。今袁術欲報私仇,遣紀靈領兵到縣,亡在旦夕,非將軍莫能救。望驅一旅之師,以救倒懸之急,不勝幸甚!”


    呂布看了書,道:“玄德是我兄弟,有難豈可不救!”當即點兵起程,望小沛而來。


    紀靈起兵長驅大進,已到沛縣東南,紮下營寨。晝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設火鼓,震明天地。


    而小沛縣中,隻有五千餘人,卻也隻得勉強出縣,布陣安營。


    劉備安營已畢,傳令忽報呂布引兵離縣一裏、西南上紮下營寨,心中大喜,軍心大定。


    紀靈也知呂布領兵前來,自料雄兵數萬,滅劉備反手之間,如今呂布卻來,不是救劉備,還會是何事?於是急忙令人致書於呂布,責其無信。


    呂布收到紀靈書信,望著自己的方天畫戟與養由基弓箭,忽然心生一計笑道:“我有一計,使袁、劉兩家都不怨我!來人,速請紀靈劉備來我帳中,說有要事相見!”


    於是發使往紀靈、劉備寨中,請二人飲宴。劉備聽聞呂布相請,便要前往。關羽張飛阻攔道:“兄長不可去。呂布必有異心。”


    劉備道:“我待彼不薄,彼必不害我。”於是上馬而向著呂布軍營而來,關羽張飛不放心劉備安全,也隨後而來。


    到了呂布寨中,入見呂布,呂布道:“我今天特來解玄德之危。異日得誌,不可相忘!”劉備不知呂布何意,隻稱謝道:“定然!”


    呂布便請劉備坐定,關羽張飛也按劍立於劉備背後。


    忽然人報紀靈到,劉備大驚,想離席避去。呂布笑道:“我特地請你二人來會議,不須生疑。”


    劉備雖然麵上陪笑,心下卻十分不安。


    紀靈下馬入寨,卻見劉備在帳上坐,心中大驚,抽身便要回。左右士兵留之不住。呂布向前一把扯回,如提孩童。


    紀靈道:“將軍要殺紀靈嗎?”


    呂布道:“非也非也!”


    紀靈又說道:“莫非是要殺劉備?”


    呂布也搖頭道:“也非也!”


    紀靈詫異道:“那是要做什麽?”


    呂布道:“劉備與我乃是兄弟,今日被將軍所困,因此前來相救!”


    紀靈大驚道:“看來還是要殺我了!”


    呂布笑道:“沒有這樣的道理,其實呢我平生不好爭鬥,世人都誤會我了,我隻好解決爭鬥,今天就是為了你二家解鬥而來了!”


    紀靈猶疑著問呂布道:“不知溫侯有何解決的辦法?”


    呂布笑道:“我這個法子最是極好又極為公允,就是讓天來做決定!”


    說著呂布拉著紀靈重新入帳與劉備相見,二人雖然互相施禮,心中卻是各懷疑忌。


    呂布看著二人神情,心中暗笑,便命人搬來蒲團讓紀靈坐在劉備對麵,自己做在二人中間,又令下人搬來美酒各與二人斟滿,不說別話,隻頻頻行酒,呂布倒是喝得痛快,隻可惜劉備與紀靈二人心中疑竇叢生,酒也喝得極為無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呂布也看出來二人的鬱悶,忽然說道:“你二人看著我呂布的麵子上,都罷兵回去如何?”


    劉備知道呂布是好意,隻默默無語,倒是紀靈不滿道:“溫侯此言差矣,我奉主公之命,手提十萬虎狼之師,專門為捉拿劉備而來,這兵如何罷得?”


    張飛聞言大怒,拔劍在手嗬斥道:“我雖然兵少不假,不過視你也如兒戲一般!你自問比百萬黃巾如何?敢傷我哥哥,要你好看!”說罷便要上前。


    關羽急忙拉住張飛道:“且看呂布將軍有何主意,若不成,回營廝殺不遲!”


    紀靈也是大怒:“道我怕你不成?”


    呂布也在中間喝止道:“今日是來請你們解鬥,可不是來讓你們廝殺的!”


    張飛與紀靈哪裏肯聽,若不是關羽攔著,早已拚殺在一處來,二人隻互相對罵不已。


    呂布見氣氛如此喧鬧,勃然大怒,剛要發作,忽然傳令來報:“啟稟主公,有一自稱葉紫涵的女子,要來見主公您!”


    聽了這話,所有在場的人都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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