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司徒大人今天竟然會親自到此,不知有何貴幹?”李傕冷聲冷氣道。


    楊彪聞聽李傕語氣,不由勃然變色,但還是忍住滿臉的不快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老夫前來是因為曹操有書信指名道姓要親自交與大司馬與大將軍!”


    說著楊彪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展示給李傕和郭汜看。


    李傕示意小兵結果信,賈詡接過打開後在李傕和郭汜耳邊耳語了幾句,李傕詫異道:“真的,假的?”


    郭汜也搖著頭道:“曹操是不是在耍什麽陰謀詭計?”


    李傕疑惑地打量了楊彪一番道:“近日來河內張楊不是一直阻攔著兗州曹操與朝廷的信件來往嗎?怎麽可能有書信到來,我看這信會不會是司徒大人自己的偽作,聽說司徒大人與曹操的字跡風格相類啊!”


    楊彪似乎是早就料到李傕會這麽說,不緊不慢道:“大司馬有所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一個叫董昭的謀士投奔了張楊,這董昭原先是袁紹麾下大才,先後曆任巨鹿太守和魏郡太守,頗有功績,隻因為董昭的弟弟在張邈軍中。而張邈與袁紹有了嫌隙,袁紹聽信讒言要致罪於董昭。所以這董昭想來拜會天子求得一官半職,到了河內,為張楊所留,拜騎都尉,張楊對這個董昭是言聽計從,也不知道董昭對張楊說了什麽話,竟然使得張楊肯不再為難曹操與朝廷往來了!”


    “這麽說是真的了?”李傕依然不太相信曹操書信裏要勤王並與西涼軍結盟的事情。


    賈詡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曹操雖然經常不說幾句實話,但現狀擺在那裏,他的四麵都是強敵環伺,北有袁紹,南有劉表,東有劉備,東南有袁術,現在他剛剛平定呂布和張邈,自己肯定也是元氣大傷,就拿袁紹來說,張邈叛變曹操之前,曹操還有力敵袁紹的一些實力,而現在隻要袁紹想,隨時可以出兵拿下兗州,雖然他和曹操是同盟關係,但不管是任何性質的同盟,都是建立在彼此實力還算相當的前提之下的,可現在的曹操和袁紹的實力是彼此一消一漲,情況就又大不相同了,曹操一定是察覺到了自身的危機感,所以前來與我們交好的!”


    郭汜皺了皺眉頭道:“曹操這是什麽意思?照先生這麽說的話,現在我們的實力跟曹操一個級別?”


    “當然不是!”賈詡道,“曹操這是在卑躬屈膝,但也不是安著好心呢!”


    “說下去!”李傕道,“曹操有什麽陰謀想必也瞞不過先生吧?”


    賈詡看著麵色複雜的楊彪,轉身對李傕和郭汜笑道:“陰謀也許有,但我們不必擔心,但至少曹操的這封交好信意思很簡單,曆來結盟的諸侯都是實力相當,或是大大結盟,或是小小結盟,小大結盟的情況如果非要說有什麽其他意圖的話,那就是小諸侯要利用與大諸侯結成攻守同盟去防範和進攻另一個大諸侯,而從曹操周邊的情況來看,這個大諸侯一定指的是袁紹了!”


    “我就知道這個曹操不會安什麽好心的!”郭汜哼了一聲道。


    楊彪猶然不信,畢竟他沒有看到信裏的內容,於是喃喃著問賈詡道:“孟德與本初共事多年,不會這麽容易決裂吧!”


    “也許目前不會!但以後一定會!”賈詡道,“曹操和袁紹之間有許多不合,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比如他們對待整治宦官的政見,比如袁紹和韓馥密謀立劉虞為天子,又比如曹操數次拒絕為袁紹除掉張邈,雖然最後還是除掉了,再比如最近剛剛發生的事情,曹操剛剛招納了一個叫郭嘉的人才!”


    “招賢納士是每一個諸侯的權力啊,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楊彪依然不解道。


    “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這個郭嘉曾經在袁紹帳下效力過一段時間,而且他曾經對袁紹的謀士郭圖和辛評發誓不會再出仕他人,然而沒過多久這個郭嘉就投靠了曹操,曹操肯定不會不知道這個毒誓的,明知如此還接納郭嘉,他與袁紹的關係一定會發生微妙的變化吧?”賈詡滔滔不絕道。


    李傕有點暈:“那賈先生我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郭汜也問道:“是啊,曹操居心如此叵測,幹脆拒絕他好了!”


    “不,我們應該答應曹操的交好!”賈詡道。


    “為什麽?”這次連著楊彪也在內,三人一齊發問了,楊彪其實是一直看好袁紹的,他也袁家四世三公的門吏之一,曹操雖然也很出色,但出身並不是很好,沒有人會看好一個宦官之後的吧?相比之下,袁紹才是一個雄才偉略的大才,如果大將軍的位子讓袁紹來做的話,漢室怎麽可能會如此暗弱?


    賈詡道:“曹操不傻,我們也不笨,第一,袁紹對漢室不敬,一直沒有朝貢,曹操對漢室的忠心實際如何雖然我們不清楚,但至少表麵的功夫上他一直是有增無減,所以在政治上如果我們拒絕了曹操的好意而去交好袁紹的話反而會把自己置身於不利的尷尬境地,第二,曹操與袁紹領地多處接壤,而我們則沒有與袁紹接壤,與曹操之間也是隔著張楊,因此隻要我們防範得力,是不會讓曹操賺到什麽好處的,相反我們還可以利用同盟關係將曹操變成我們對付袁紹的工具!”


    經賈詡這麽一解釋,李傕和郭汜恍然大悟:“還是賈先生厲害,一眼不禁能看透事情的本質,而且還能想到這麽周密的應對之法!”


    賈詡笑笑:“這是作為謀臣的本分而已,謀臣再多智,也得有明君肯聽從,否則就算有再好的計策卻束之高閣的話,又怎麽能發揮最出彩的績效呢?”


    楊彪道:“所以明主智臣缺一不可是嗎?”


    賈詡忽然轉身對李傕道:“看來司徒大人和大司馬與大將軍的誤會隔閡已經消除了,要不然這樣重要的機密大事,也不會這樣一起推心置腹地商討了,隻是三位麵子上互相拉不開,依我看以後就不用這樣冷言冷語的了,大家都是在為朝廷做事不是嗎?”


    李傕和郭汜冷笑道:“也許如先生所言吧,但畢竟俺們是習武出身,與書香世家的司徒大人還是不能及的!”


    “哼!”楊彪也冷冷道,“文和,看來果真還是老夫自作多情了,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後悔買通刺客刺殺樊稠了!”說罷楊彪轉身就走,李傕卻猛地叫住了他:


    “站住,你剛才說什麽?”


    楊彪停了一下:“大司馬還是問身邊您最信任的賈先生吧?他什麽事都知道!”


    李傕和郭汜疑惑地看向賈詡:“賈先生,司徒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們是有什麽事情隱瞞了我們嗎?”


    賈詡歎了一口氣道:“還記得樊稠將軍的死嗎?”


    “恩!”李傕點點頭,“去年馬騰韓遂進犯長安,我命樊稠帶兵前往退敵,卻忘記了樊稠曾和韓遂有舊,而且果然他二人就在陣前擺酒設宴,不分敵我,為了防範生變,我便命張濟前去剿滅樊稠,不料這樊稠本事了得,竟然與張濟不分勝負,關鍵時刻,是先生你募得了刺客刺殺了樊稠才收編了他的部隊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怎麽,這事還跟司徒有關係?”


    賈詡點點頭:“不錯,這個刺客正是司徒大人豢養的家客!”


    “啊?”李傕郭汜一起大驚,“楊彪手下還有如此人物?”


    賈詡笑笑:“說起來這個人物二位也認識,就是曾經在弘農大顯神勇的大司馬的部將楊奉的結義兄弟徐晃!”


    “他?”李傕郭汜驚詫道,“到底怎麽回事?”


    “草民徐晃拜見大司馬,大將軍!”遠遠地,一身勁裝的徐晃向這裏走來,到得李傕郭汜身邊,俯身便拜。


    李傕猛地拔劍在手指向徐晃:“你小子不是投靠張燕了嗎?今天出現在這裏是想來刺殺我等的嗎?”


    賈詡立即攔在徐晃身前,對徐晃道:“你自己解釋吧!”


    “諾!”徐晃低頭不敢抬頭,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道,“當日我投了張燕,但他終究不過是個草莽英雄,不是我心中的明主,因此我便棄他而去,但董公遇害,我也無所適從,本想直接找楊奉大哥,又恐怕他的部下們恥笑我,因此隻好在長安遊蕩,幸得司徒大人賞識,養我為家客,我於是借此機會刺殺了樊稠以為覲見大司馬之禮,還望大司馬不棄!”


    “厄!”李傕尷尬地收了劍,立即和顏悅色道,“徐晃壯士快快請起!”


    倒是郭汜的聲音酸溜溜地傳來:“你這小子,我這麽大個人站在這裏難道看不見嗎?”


    徐晃立即又拜:“草民罪過,謝大將軍賞識!”


    “好了好了!”李傕拍著徐晃肩膀道,“我就說嘛,樊稠武藝與呂布的部將高順不相上下,尋常人物怎麽可能刺殺得了他,恩,徐晃壯士相貌堂堂威風凜凜,以後你就做我的衛士好了,看誰還能威脅得了我?”


    “傻瓜,難道忘了呂布是怎麽殺董卓的嗎?”賈詡在一旁暗暗想道。


    “可惡,李傕你難道想連我也防範嗎?”郭汜也在另一旁不快地想道。


    隻有徐晃擲地有聲的回答著李傕的“知遇之恩”:“諾,謝大司馬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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