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之日起,甘采兒早就下定決心,要徹底掐斷對蘭亭舟的愛戀和仰慕。可由於這一世她對蘭亭舟不再緊迫盯人,兩人之間相處反而越發的融洽。甚至,她有時都能恍惚感覺蘭亭舟的溫柔,好像她就是那個他珍之重之的人。


    這讓她又漸漸開始迷失,總想多抓住一些那虛無縹緲的幸福。


    可哪知,到頭來一切並沒有改變。隻要蘭亭舟一遇見沈雲曦,他的目中便再無他人,哪怕她還隻是一個小姑娘。


    甘采兒心裏難過,泄憤似的唾罵著,白眼狼!禽獸!偽君!.....罵著罵著,她越發的委屈,也越發傷心。不自覺間,心中所想所罵,就脫口而出。


    蘭亭舟聞聲愕然回頭,卻見甘采兒眼眶泛紅,雙手擰著手帕,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口中喃喃小聲罵著:“禽獸!”


    蘭亭舟一怔,這是在罵誰?


    “怎麽呢?”他側身俯過來,問道。


    甘采兒瞥了他一眼,垂下頭,沒說話。


    蘭亭舟直覺甘采兒在生氣,而且是生他的氣。可他做什麽了?!蘭亭舟難得地有些懵。


    講經結束後,眾人往回走,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甘采兒的情緒低落。


    “阿采,你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聽講經,怎麽還聽出難過來了?”朱小筱問。


    梅婉清也關切地望過來。


    “沒事。就是聽得乏了。”甘采兒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但人神色卻灰暗,無甚精神。


    朱小筱心中一凜,知她這是真有事了。


    甘采兒向來是樂天的性子,就算天塌下來,也能當被子蓋的那種樂天。很少會見她難過,可眼下,她明顯是難過了。


    朱小筱不由急了,一把扯住甘采兒:“阿采,到底出什麽事了?”


    “沒啥事兒。小筱,你讓我靜一下就好。”


    甘采兒輕輕拍了拍朱小筱的手,而後,她抽出被朱小筱攥成的手臂,一個人往前走去。


    隻留得朱小筱站在原地。


    朱小筱望著甘采兒走遠的背影,猛地一扭頭,瞪向蘭亭舟,質問:“你是做什麽了,讓阿采這般傷心?”


    蘭亭舟看了朱小筱一眼,並不搭話,長腿一跨,就向甘采兒方向快步走去。


    盡管他很莫名其妙,不過他認為朱小筱說得沒錯。確實是自己惹甘采兒生氣了,雖然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處惹到她了。


    蘭亭舟三步並兩步,很快就跟上甘采兒。他不疾不徐地,並肩走在她身旁,也不作聲,隻默默地走著。


    兩人走了一小段,甘采兒見他也不說話,就沉不住氣,率先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她好看?”


    “誰好看?”蘭亭舟一頭霧水。


    “自然是沈雲曦。”甘采兒撇了撇嘴。


    “沈雲曦是誰?”蘭亭舟更加一頭霧水。


    “你盯著人看了半天,還說不知道她是誰?!”見蘭亭舟還不承認,甘采兒頓時有些惱了。


    原來如此。


    甘采兒眼眶微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蘭亭舟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這一兩年,甘采兒完全收起她霸道的性子,他都快忘記她曾是如何的嬌蠻,不講道理。甘采兒最不能忍的,便是他身邊有其它女子出現,更別提他還多瞧對方一眼。


    以往遇上這種情形,蘭亭舟一向是懶作解釋,隻拂袖而去。


    可今日,見甘采兒眼眶泛紅,他心中不由一軟,便道:“她長得如何,與我何幹?哪有什麽好看不好看一說。”


    “不過是聽她見解獨到,所以才多看了兩眼。”


    “所以,你還是欣賞她,喜歡她的?”甘采兒問。


    蘭亭舟一窒,突然不知該如何再說。好像怎麽說,都是錯?


    甘采兒幽幽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了。


    雖然,按她設想的計劃,是該把蘭亭舟讓給沈雲曦。可如今真走到這一步,她卻發現自己還是舍不得。


    可自己舍不得有何用?那兩人,才子配佳人,注定是天造地設的良緣。


    甘采兒神色黯然,心中止不住又酸又澀。而後,在餘下的時間裏她都蔫蔫的,對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她回到蘭府。


    一回到房中,甘采兒就直往床上倒。小紅忙一把將她拽住。


    “小姐,你還沒用晚膳呢。”


    “不用了,我沒啥胃口。好小紅,你就讓我歇會兒吧。”甘采兒掙脫開小紅,悶頭往枕頭上撲。


    “小姐......”小紅一臉擔憂。


    “你先下去。”蘭亭舟緩步入房。


    小紅看了二人一眼,雖有擔心,但終是還是退了出去。


    “你怎麽進來了?”甘采兒頓時翻身坐起。


    “我為何就不能進?”蘭亭舟垂眸,淡聲道。


    “今日又非初一,十五,你進來幹嘛?”


    “不是初一,十五,我就不能回房了?哪來的道理。”蘭亭舟在床沿坐下,淡淡看她。


    甘采兒一噎,一時語塞。


    可她現在,真的不想看到蘭亭舟,半眼都不想看到!


    “你不是一直歇在書房的?那樣更方便你看書學習。”


    “今日不看書。”


    蘭亭舟自顧自地脫掉鞋襪,上了床。


    甘采兒頭皮一炸,再也顧不得再找什麽借口,使勁兒把人往外推。


    “出去,你出去!”她氣急道。


    蘭亭舟不為所動,他長臂一伸,就將人圈進懷裏。他低歎了一聲:“隻多看了兩眼,真就那麽生氣?”


    “誰生氣了?!”甘采兒瞬間炸毛。


    她手腳並用的將人往外推搡,道:“你愛看誰,就看誰去,愛喜歡誰,就喜歡誰去!”


    蘭亭舟一點一點收緊手臂,將甘采兒拉到近前,貼在胸膛。


    “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也值你醋成這樣。在你眼裏,我竟是如此不堪嗎?”蘭亭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頗有些無奈。


    “現在是還沒及笄,但等兩年不就長大了?”


    “我說過,我不納妾。”


    “是,你不納妾!但你可以休妻再娶呀!”


    話音剛一落,甘采兒的下巴便驀地被人捏住,抬起。她被迫一抬眼,就撞進了蘭亭舟的眸子,黑沉沉的,有一絲冷厲。


    甘采兒心中一顫,莫名就不敢再下往說,悻悻地住了口。


    “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


    蘭亭舟微涼的指腹,在甘采兒溫軟的唇間逡巡,帶起她陣陣寒粟。


    “若是再說,我會著惱。”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像是一陣風,無甚份量,一吹就不見了。


    可甘采兒卻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


    她一時怔忡地看著蘭亭舟。這人好像在生氣?可他生什麽氣?!明明是自己在生氣呀!


    甘采兒心中惱恨忽地一起,她想也沒想,張開嘴,一口就咬在蘭亭舟的手指上。


    蘭亭舟微微皺眉,手上一發力,竟是一下就捏開了她的下頜,然後俯身吻了下來。


    “唰”地一下,甘采兒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雙手拚命捶打著蘭亭舟,腳也不停往他身上踹。而蘭亭舟恍若無覺,隻牢牢將她抱在懷裏,細致而纏綿地吻著。


    直吻得甘采兒差點窒息得昏過去,這才做罷。


    甘采兒有些喘,眼眶又開始泛紅,不過這一次,是水光瀲瀲的紅。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嗯,我知道。”蘭亭舟垂眸看著。


    他是個什麽意思?甘采兒有些懵,初八也能行房了?


    “嗯。”蘭亭舟嗯了聲。


    “哪本書上說的?”


    “我說的。”


    蘭亭舟修長的手指,緩緩拉開了甘采兒的衣襟。他有極強的預感,今日必須要留下,若是就這麽出了臥室的門,怕是以後再難回來。


    甘采兒身上有一股他從未見過的,深徹的悲傷和難過。


    他不能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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