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護送一路的,竟然是景和帝的親兒子,不僅是親兒子,還是他與皇後兩人的嫡長子!這一世,這孩子沒被燒傻,那豈不是,他還應該是太子?!


    太子呀~~~~~~


    甘采兒的心,“砰砰砰~~~”一陣狂跳,完全不受控製。


    老天爺,自己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又或者說,是倒了什麽大黴?!


    甘采兒被蘭亭舟合上的嘴,再度又驚得張開。看她一臉呆呆傻傻的模樣,蘭亭舟捂嘴輕咳一聲,掩住唇邊的一抹笑。


    “到底是誰要害杜恪?你定是知道的,說呀,快說呀!”甘采兒拽著蘭亭舟衣袖使勁晃。


    蘭亭舟瞅了眼衣袖,歎了口氣,緩聲道:“能將陛下逼得出此下策的,自然是比他厲害得多的人。”


    “陛下可是天子,天下之主呀,怎麽可能還有人比他更厲......”


    甘采兒的話沒說完,就突地住了口。因為,她想到了一個人,攝政王,公孫奕。


    雖然兩世以來,她都對政事關心得甚少,但她再孤陋寡聞,也還是知道大雍有一個可隻手遮天的攝政王。


    “所以,杜恪在船上中毒,不是意外?而是真的被人下了毒?”甘采兒問。


    蘭亭舟點點頭。


    “下毒那人,真的是福氣?”甘采兒繼續問。


    蘭亭舟繼續點頭。


    “如此說來,那日我們在鳳天鎮遇上的兩人吵嘴打架,也並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


    “是的。這些都是攝政王的試探,就是不知,他是因何對杜恪身份起疑的。”蘭亭舟緩緩道。


    甘采兒聞言,低頭思忖,而後一邊想,一邊慢慢道:


    “那個福氣,應該是攝政王的人。他長得像福寶,多半是易過容的,就是算準了杜恪心軟,一定會買下他。”


    “可是,他們是怎麽知道,我們會在鳳天鎮下船,要去買小廝?”甘采不解地問。


    蘭亭舟淡淡一笑:“你都知道杜恪出遠門隻帶一個嬤嬤和丫鬟不方便,其它人自然也會看出來。”


    “再說,不在鳳天鎮買,總會在其它地方采買,他們都會安排好的。”


    哦,原來如此。甘采兒恍然。


    “要是我沒猜錯,黃嬤嬤除了是易容高手之外,武功怕也是不弱的。”


    “她自始自終沒出過手,是因為她若出手,杜恪真實身份就極可能暴露。畢竟,一個知州庶子的身邊,不該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所以,你才硬生生扛了那一刀?”甘采兒語氣逐漸有些不善。


    蘭亭舟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甘采兒一點一點捋著往事,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在此時終於明了。


    “因此,黃嬤嬤並不是什麽杜府的舊人,而是陛下安排的人?”甘采兒問。


    蘭亭舟搖頭。


    “按你剛才所說,她應該不是陛下的人,而是姚老夫人的人。”


    甘采兒一拍軟枕,頓然道:“難怪張嬤嬤手腕處,會有與她一模一樣的梅花印記。”


    蘭亭舟垂眸,淡聲道:“張嬤嬤手上,並沒有梅花印記。”


    “這怎麽可能?!”甘采兒大聲反駁,“那可是我親眼看到的!”


    “不過是臨時的罷了,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看到。而且,也隻有你看到。”蘭亭舟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姚家與陛下費心隱匿這麽多年的秘密,怎麽可能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


    甘采兒張口就想反駁,可要說話在嘴裏轉了幾轉,愣是說不出口。因為她發現,還是蘭亭舟說的更在理。


    她不由泄了氣,癟了癟嘴,嘟囔著:“這等心思真是深得可怕,全是彎彎繞繞,我是沒法比。”


    “不過,她們為何要讓我看到?”


    蘭亭舟淡淡一哂:“姚家沒有這樣細密的心思,怕是早死幾百遍了,哪還有今日。”


    “讓你看到,是因為...”說到此處,蘭亭舟頓了頓,姚府管家的臉一閃而過。


    “姚老夫人想見見杜恪。”


    “杜恪都已經在京都了,他們想見就見唄。這關我什麽事?!”甘采兒皺著眉,一臉不解。


    蘭亭舟看著被人算計了一遍又一遍,還不自知的傻妻子,不由長長歎了口氣。


    “皇宮也好,姚府也好,自然都在攝政王的嚴密監視之中。他們想要見杜恪,還不想暴露他的身份,哪是那麽容易的事?”


    “你我是京都各派勢力之外的人,又曾與杜恪一同上京。所以,若由我們出麵,從中做個橋梁,他們見麵就會容易些。”


    “但他們這般想,攝政王那邊也會如此想。”


    “要是我沒想錯,姚二少夫人會找上你,是因為她是攝政王的人。”


    甘采兒這時想起之前姚二少夫人與自己說的話,不由後背陣陣發涼。


    姚二少夫人找上自己,並一個勁兒鼓動她將旦州的見聞講給姚老夫人聽。原來是存了試探她和姚老夫人的心。


    幸虧,自己當時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這才糊裏糊塗躲過一劫。


    她此時也終於想明白,這一世的尋芳宴為何與前世不同,主辦者又為何從趙山義變成了姚庸。原來,是姚家想名正言順地接觸她與蘭亭舟。


    “攝政王眼下在京都耳目遍地,勢力更是如日中天。哪裏是好糊弄的?以後,不管姚家或者杜家的誰來找你,你最好都不要見。”


    “那可不行,我得找他們加錢去!”


    “他們隱瞞真相,讓我們身處巨大的危險而不自知,還讓你還受了那麽重的傷...才二千兩黃金,也太便宜了!”甘采兒氣憤不已。


    蘭亭舟看著甘采兒與自己當時如出一轍的心思,不禁啞然失笑。心中泛起一絲莫名舒爽,似一股甜意,直抵心尖。


    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會讓他們加錢的。”


    甘采兒眼睛轉了兩轉,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哎,你說,如果,我說如果哈,我配合他們,讓杜恪與姚老夫人,皇後,甚至是陛下見上麵了。他們能給我多少錢?!”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蘭亭舟。


    蘭亭舟氣笑了,伸手使勁揉了揉她滿是珠翠的腦袋:“你以為皇家的錢,是那麽好賺的?一不小心,當心丟了你的小命!”


    嗬,甘采兒才不擔心這個。因為她知道,攝政王與景和帝之間,最後勝出的那方是景和帝,攝政王在幾年後會被砍頭。


    而且,甘采兒這次想要的也不是錢,而是一塊免死金牌。


    十幾年後,甘寶源被打入死牢,甘家家破人亡的結局,始終是一塊烏雲,籠罩在她頭頂,讓她時不時就擔驚受怕。


    隻要景和帝開出的籌碼夠高,讓他們父子,母子見一麵這事,她也不是不可以做。甘采兒摸著下巴,開始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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