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朝中休沐的日子,也是陸青寧約了蘭亭舟去張君府上拜會的日子。


    張君現為禮部郎中,官居五品。雖然他官職與官位都不高,但因其為人和善,又古道熱腸,所以人緣極好,朝中官員不論高低,都會給他一二分薄麵。


    而且,他特別願意提攜後輩。因而,陸青寧在給蘭亭舟籌謀靠山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然而,張君也沒讓陸青寧失望,當陸青寧拿著蘭亭舟的詩畫,到處替他宣傳時,張君是第一個接納,並表示讚賞的。


    這次蘭亭舟提前來京都,毫無意外的,決定拜在張君門下,成為他的門生。


    天剛亮,陸青寧敲響了蘭家老宅的門。


    蘭亭舟看了看天色。


    “這麽早就上門拜訪,會不會太打擾張大人了?”


    “張大人好美酒和香酥鴨。我們上門前,得先去望京酒家沽一壇子美酒,再切兩隻才出爐的香酥鴨。等兩樣都辦好,時間也就不早了。”


    蘭亭舟一笑:“原來如此,那便走吧。”


    時下正值十月底,京都已是初冬,寒風呼啦啦地吹,刮在人臉上,陣陣發涼。於是,蘭亭舟與陸青寧二人棄了馬,乘馬車往京望酒家去。


    蘭家的馬車,車廂寬大,中間點著一小爐子,正煮著茶,茶香四溢,暖意融融。


    陸青寧近乎貪婪地深吸一口,而後發出一聲喟歎:“亭舟呀,你這小日子,過得也太舒服了。”


    “一輛馬車而已,你何至於誇張至此。”蘭亭舟淡笑著,微微一哂。


    “不,不,不,這可不是馬車的事兒!”陸青寧擺擺手。


    “你看,這裏有地毯,有靠枕,有茶幾,有幹果零嘴,有熱茶...哦,居然還有文房四寶。”


    “亭舟呀,豪華馬車易得,但這份周到細致的用心,可千金難買呀!”


    蘭亭舟一怔。


    這一點,他還真的從未深究過,好似這一切都自然而然。


    他每日的衣食住行,全都由甘采兒親手打理,他極少操心,也很少過問。因而,他也從沒去想,她為此費了多少心思。


    看著蘭亭舟沉默且怔仲的模樣,陸青寧搖搖頭,酸溜溜地道。


    “嘖,嘖,你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


    然後,他從食盒中抓了一大把炒蠶豆,放在嘴裏嘎巴嘎巴地嚼著。


    蘭亭舟微微垂眸,不理會他調侃,拿出一隻茶杯,倒了一杯茶,然後遞給他。


    “青寧,有個人,你幫我查一下。”


    “你要查誰?”


    陸青寧又揪了塊肉幹入嘴。


    “子午長街東端頭,第一間宅子的房主,姓甚名誰,做何營生?”


    “你查這個是要做什麽?”


    “阿采看中那處宅子,想買下來。前日她與房主談了,但沒能談攏。”


    “我想再去試試。”蘭亭舟淡聲道。


    “你這不是有住的地方嘛,幹嘛還買新的?”陸青寧不解。


    “我家老宅太破舊,不適宜居住。阿采從小到大嬌養慣了,讓她住裏麵,難免委屈她了。”


    “哈哈哈,你這塊木頭,可算知道心疼人了!行,我明日就替你查去!”


    陸青寧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


    後來,兩人拎著美酒和香酥鴨去張府拜訪時,得到了張君熱情的歡迎。


    他們三人坐在張君的書房中,一邊喝著酒,一邊啃著香酥鴨,天南地北地暢談著。這一聊就聊了兩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後,蘭亭舟很順利地拜在張君門下,成了他的門生。


    張君對蘭亭舟也十分照拂,在蘭亭舟拜入他門下的第三日,他便給蘭亭舟送去了一張請帖,邀他攜家眷一同去參加“尋芳宴”。


    “尋芳宴”是由禮部出錢,再由禮部各官員輪流承辦的宴會。每三年辦一次,與春闈同在一年。


    “尋芳宴”顧名思義,是要尋日後蟾宮折桂之人,所以邀請的大都是各地的舉子。也算是給提前來京都的舉子們一個相互認識和交流的聚會。


    當然,這場聚會也暗戳戳地藏著各大世家,提前押寶,提前捉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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