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薑文淵下了城牆,倒頭就睡,足足睡了半個時辰,才慢悠悠的向後宮走去。


    不過他的身份夜裏可進不去後宮,隻好通知當值的小公公向上請示。


    小公公又找到當值小總管,小總管在傳到喬公公那裏,因為這類費力不討好的活,都是喬公公處理,他辦不了的,才能去打擾山公公。


    通知劉啟的事,他確實處理不了,又起身去找山公公,山公公得知後再去劉啟那裏稟報,一番折騰下來,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等到劉啟那邊準許了太子深夜進宮後,山公公聽說甄公公也來了又犯起嘀咕,拖延了好長時間,才和薑文淵打好招呼,隻讓太子一人進宮。


    薑文淵自然還是會拖延一些時間,裏外一反,將近兩個時辰,劉翎才得以從側門進入皇宮。


    劉翎氣惱,不過也沒辦法,宮廷內的繁瑣由來已久,就算他住在東宮,晚上想見皇帝,也是會經過一番折騰才行。


    對於甄公公不準進宮,劉翎並未在意,因為他壓根也不打算在節外生枝。


    一來山公公雖然拿他錢財,不幫他辦事,但也沒幫慶王,若是真惹得山公公沒了退路,投去慶王那邊,得不償失。


    二來,他信不過劉十九,雖然劉十九知道了他貪汙的秘密,但劉十九沒有能和劉啟說上話的人,光靠他自己,沒有強力的證據,劉啟根本不會理他,甚至見上一麵都難。


    若是他這個時候得罪了山公公,那劉十九很可能趁機來收服山公公成為他的人,這是他更不想看到的。


    再說甄公公雖然也很重要,但與山公公比起來,卻不是一個檔次的。


    在宮外等候時,借著安靜的夜色,劉翎已經閉目將這一切想明白,當務之急是安安穩穩的領一大功,在將自己人保舉成燕嶺關主將,這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劉翎下車後,隻是拍了拍甄公公的肩膀,悄聲囑咐道。


    “小甄子,放心等候,本宮會找機會為血三伸冤的。”


    甄公公麵色一喜,伸手入懷,就要掏出卷宗,可劉翎早已快步進了宮。


    望著黑洞洞的側門,甄公公拿著卷宗,眼中滿是無奈,苦澀一笑,喃喃道。


    “幹兒,是幹爹無能,你的仇恐怕報不了了。”


    劉翎的身影消失好一會,宮中側門卻遲遲沒關,半晌後,喬公公緩步走來,率先行禮,問道。


    “甄公公不進去嗎?”


    甄公公趕忙回禮問安。


    “喬總管安好,沒有陛下旨意,老奴不敢進宮。”


    喬總管眯眼一笑,湊近幾步,悄聲道。


    “陛下可並未說不讓您進去呢,您身為太子的貼身公公,跟隨太子進去不是理所應當嗎。”


    甄公公一驚,死死的盯著喬公公,久久不語。


    宮中誰不知道,這喬公公雖然位及宮內副總管,可卻是一個沒腦子又魯莽的家夥。


    也就是因為這點,劉啟才將他一再提拔,可今晚他的話卻不得不讓甄公公懷疑,那封密信是喬公公送來的,不然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要去見陛下呢。


    甄公公越想越驚,喬公公見狀笑道。


    “甄公公不用懷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若是沒有燕王這檔子事,還有何事能撼動山海二公的地位呢。”


    “而他們不挪窩,我們又哪有出頭之日呢。”


    “以你的籌碼,足以讓陛下留你在宮中或去東廠,甄公公好生斟酌,若打算搏一搏,老奴帶您進宮。”


    甄公公雙眼微眯,伸手入懷,摸著卷宗,回憶起曾經去血三家,血三恭敬的介紹他的身份。


    血三妻兒高興的跪地叫著幹爹幹爺。


    他拿出糖果,那個可愛的娃娃臉上笑開了花,圍著他直轉圈圈問東問西,那笑聲,那笑臉,甄公公永遠也無法忘懷。


    那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體會天倫之樂,可再見到那可愛男孩時,卻是在亂葬崗,男孩已經被扭斷了脖子。


    “你們敢讓老夫家破人亡,老夫就敢與你們拚個魚死網破。”


    甄公公低聲呢喃完,大聲道。


    “喬公公,請為老奴帶路,老奴也想陛下了。”


    喬公公憨厚一笑,聲音也大了起來。


    “嗬嗬,好,正巧陛下也想你了,走吧,老奴帶你進宮。”


    “有勞喬公公了!”


    兩人說著一前一後向宮內走去,站在門口的薑文淵見狀並未阻攔,相比於山公公的頤指氣使,他更喜歡喬公公的隨和大度。


    更何況他認為喬公公本就是公事公辦,還賞賜了酒錢,太夠意思了。


    劉翎這邊此時已經趕到後宮,山公公在宮門等待,見甄公公沒有跟過來長出口氣,上前就要跪倒。


    “老奴叩見太子殿下,殿下……”


    劉翎快步上前,一把攙住要跪倒的山公公,笑道。


    “山總管快快免禮,您老跟隨父皇多年,勞苦功高,父皇都為你免了跪拜之禮,本宮當不得當不得。”


    山公公借勢起身,笑眯眯道。


    “多謝太子厚愛,太子仁德,南風之福!”


    看著山公公皮笑肉不笑,太子心中一陣不舒服,打算敲打一下他,於是放慢腳步笑道。


    “公公最近可有關注宮外之事,本宮聽說當年蘭王弟改建的望月居,燕王弟住進去了,不知可有此事?”


    山公公愣了愣神,並沒有太過驚訝,他知道自己的事能瞞過別人,但瞞不過甄公公,而甄公公想要見到皇帝,就一定要通過太子。


    而太子沒帶他進來,還主動提及此事,無非是沒有確鑿證據,想在他這裏撈點好處。


    思及此,山公公落後半個身位,極其恭敬道。


    “回殿下,老奴最近一直侍候陛下左右,無心關注宮外之事。”


    “唉,就算如此,還會惹得陛下不悅呢。”


    劉翎見山公公恭敬許多,不由暗自解氣,隨口問道。


    “不知何事讓父皇不開心呢?”


    山公公好似早有準備,脫口而出道。


    “唉,老奴也不知道具體事宜,隻聽陛下念叨說,有人插手血衣衛了,就要發怒。”


    “老奴哪能忍心讓陛下動氣呢,於是岔開話題,說起他事,這才讓陛下暫時忘卻此事。”


    劉翎一聽瞳孔微縮,隨即麵露怒容,狠狠的盯著山公公,咬牙道。


    “你敢威脅本宮?”


    山公公急忙跪倒,高呼道。


    “老奴並無他意,殿下冤枉老奴了。”


    山公公知道此舉是在冒險,可他若是不這麽做,以後就要為劉翎效力。


    而劉啟生性多疑,絕對不會容忍身邊之人過早站隊,若是被發現,他的下場會很慘。


    相比於在劉翎這裏冒險,總比去劉啟那裏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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