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林路溪的詢問,知之直接轉身搖頭捂住耳朵,“知之聽不見,不知道。”


    “你這小家夥。”林路溪哭笑不得,這幾日下來,偃甲人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今日又給他擴展見識,偃甲人有自主思維就算了,還能這般睜眼說瞎話,有趣。


    “吵死了。”這時,冰冷中帶著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知之立馬閉嘴,林家兄弟也循聲望去。


    夷庭已經隔著麵具撫額從顏昭的懷中坐起身,許是覺得麵具礙事,他略顯煩躁的將麵具扯下丟到一旁。


    “師尊?”顏昭的聲音帶著試探的意味,


    這是不是正常的師尊啊?


    夷庭自顧伸了個懶腰,側目見顏昭又是那副哀愁的模樣,他細微的歎了歎,“你可是覺得人間不值得啊?”


    一句話,讓顏昭低笑出聲。太好了,這個是平時的師尊,這次沒有變。


    林路溪有些看不慣夷庭這般毒舌,小心翼翼的說道:“顏昭也是擔心你才這樣的,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還惡語相向啊?”


    這白夷庭是腦子有疾吧?這麽好的徒弟都不知足?


    顏昭忙替他師尊開脫,“哎呀,你們多心了,我師尊向來如此,倒是我常常惹師尊不快。”


    “你可是對惡語相向不太了解,要不我給你見識見識?”夷庭眸子一轉,麵上雖無表情,但卻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壓。


    林路溪忙擺手,後退一步道:“這福氣留給你徒弟吧。”


    他也是腦子轉不過來了,才會瞎摻合進這師徒倆之間。


    夷庭目光在林家兄弟之間掃視,言語似夾帶著一把尖刀,隨時都會落在林家兄弟後頸。


    “你們方才做什麽?是不是欺負知之了?”


    林家兄弟一臉茫然,齊齊搖頭。


    林路溪:“我們喜歡它都來不及,幹嘛欺負它?”


    林見橋附和道:“正是。”


    夷庭眉頭一凜,說道:“為何我聽聞知之聲音焦急又無助?”


    他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知之的聲音,那茫然又無措的,挺可憐的。


    “哈?”這話林路溪就不愛聽了,他指了指知之,“它哪裏焦急無助了?我看它分明是說謊說得遊刃有餘呢。”


    “怎麽回事?”夷庭選擇望向顏昭,這種時候,還是自己養的小子說出的話語最有可信度。


    顏昭輕笑一聲,將事情始末說了出來。


    夷庭聽完後,垂下眼眸,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知至沒有看!”這會兒,知之拉住夷庭的衣角,仰著頭麵上仍是倔強的小表情。


    別說林家兄弟,就連顏昭都看傻了。


    行啊,知之,你竟還有這一手?


    “師尊別信,知之明明就看了,還看了好久。”顏昭萬事以自家師尊為先,他在夷庭的耳邊悄悄的揭穿知之。


    知之鼓著小臉,瞪顏昭,“知之聽得見,知之沒有看就是沒有看!”


    林路溪很是時候的來了一波助攻,“我作證,知之看了,小橋也能作證。”


    說著還眼神瘋狂暗示林見橋,林見橋也隻得垂眸輕聲道:“看了。”


    夷庭沉默著注視知之,目光晦暗不明。


    “哼!白白是壞蛋!”被盯的知之氣呼呼轉頭,邁著一百八十斤的步子到一旁蹲著,手指泄憤般的在扣地麵。


    “知之,你……”顏昭正欲出聲教訓知之的無禮,卻被夷庭抬手攔住。


    “你們在這兒呆著。”夷庭說完,走向知之身後,兩手夾住知之腋下輕鬆將其抱起來,往一旁走去。


    林家兄弟:“!!!”


    不是,這人的力氣會不會太大了?不是人吧?


    “……”顏昭內心沒有絲毫波瀾起伏,他師尊本身就是個迷,所以做出怎麽樣的舉動都是能理解的。


    當初,師尊可是在他麵前一臉雲淡風輕的將沒有武器的知之夾在腋下,健步如飛呢。


    現在加上武器,雙手抱起來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基操,勿六。


    林路溪湊到顏昭的耳邊,問道:“你師尊幹嘛?”


    顏昭淡淡的說道:“和知之說悄悄話啊,看不出來嗎?”


    “……”林路溪嘁了一聲,轉頭百般無聊的和林見橋閑聊。


    顏昭望著夷庭那邊,見他正麵對知之蹲著在交談些什麽。


    半響,夷庭領著喜笑顏開的知之回來。


    林路溪笑嘻嘻的說道:“喲,知之小可愛不生氣啦?”


    “今天這個賤你一定要犯是不是?”換來的是夷庭那冷冷的眼神。


    知之不理會林路溪,自顧圍繞在夷庭腳邊玩耍。


    林見橋偷摸拉了拉林路溪衣角,論耍嘴皮子,兄長絕不會是眼前人的對手,還是莫要自取其辱了。


    耳邊終於清靜,夷庭暫且將眼前所煩心之事拋至腦後,率先上馬,“走吧,繼續上路。”


    夷庭忙殷勤的前去給他送上水囊,另一手還拿著麵具,猶豫不決的模樣。


    “不渴,你喝吧。”夷庭伸手示意顏昭把麵具給他,以防遇上些仍舊貪念一千兩黃金的人盯上他,還是把麵具戴上較為妥當。


    顏昭一臉心事,夷庭不看都知道他此刻愁眉苦臉。


    走了一段路程,夷庭終於忍不住顏昭那時不時鑽進他耳中的輕微歎息聲。


    “想問什麽就問吧。”


    一聽他師徒倆要談事情,並有防備他們的意思,林路溪倒是識趣的拉著林見橋禦劍先行。


    留下一句,“我們先到前方探探路。”


    林家兄弟一走,顏昭就放開了問,“師尊,你方才突然暈倒,可是和前麵幾次一樣回想起些什麽?”


    “嗯。”夷庭微微頷首,之後便也沒繼續說些什麽。


    知他不想說,顏昭也隻能落寞的垂下眼眸,換個問題,“那師尊你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你總暈我很擔心你身子。”


    夷庭言語簡略:“無事。”


    除了每次暈厥前的頭痛欲裂,和醒來時偶爾會感到渾身疲累之外,倒是沒什麽不對勁。


    看起來,他暈倒時也沒跌落在地,知之和顏昭倒是接得準啊。


    不錯,這倆還算是他貼心的棉襖了。


    師尊這時不願多談啊,顏昭微微一歎,厚著臉皮繼續追問,“那剛才師尊和知之說些什麽了?”


    夷庭淡淡的看了看前方那邁著歡快小步伐領頭的知之,眉間一絲猜疑閃過,“知之說那金朝意很可怕,是一個很危險的人,所以它才會一直死死的盯著他看。”


    他不指望知之能解釋清楚,但知之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會特意觀察一個人。


    除非這個人是真有威脅,或者,知之以前見過這人。


    但知之終究是偃甲人,縱使有自主思維,也是有缺陷的。


    比如,一些複雜的因果邏輯,知之就沒法理清楚,隻能說出它所能感知或者理解的一小部分。


    因此,知之是否是見過那金朝意,就不好判斷了。


    “可我看著那金朝意長得人畜無害,一身正氣,不像陰險狡詐之人。”顏昭抬頭,眼中滿是不解。


    夷庭微微搖頭,遺憾的說道:“隻可惜我當時暈著,沒能見著他模樣。”


    其實,更值得他懷疑的就是,顏昭他們說那金朝意見他覺得眼熟。


    一個十五歲的小孩,為何會覺得他眼熟?難不成以前在哪裏見過?


    顏昭又問道:“那師尊可在哪裏聽過金朝意這個名字?”


    “不曾。”


    “知之,你見過那金朝意嗎?”顏昭又看向前麵的知之,問出了方才就在心底盤桓的疑慮。


    知之卻頭也不回的說道:“他好凶,知之怕他,不見不見。”


    答非所問,顏昭有些崩潰。


    夷庭看了他一眼,淡聲道:“這問題我也問過知之了,也是這個答案。”


    顏昭深深一歎,又問道:“那師尊我們以前去過商和國嗎?”


    “忘記了。”


    流浪那幾年去過的地方老多了,哪裏能記得住?


    “好吧。”顏昭情緒低迷,轉爾有似看到希望般猛然抬頭,滿臉笑意道:“師尊別灰心,興許我們還能再見到那金朝意的,到時候你自個兒問問他。”


    “……”夷庭淡淡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不再言語。


    明明是小子灰心,還反過來寬慰他,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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