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蘇讓反問。


    方顏從他平靜的語氣中聽出幾分無奈,是啊,她憂鬱地想,他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變成了一顆蛋,磕一磕碰一碰就會蛋打人亡,雖然也不一定會人亡,但誰都不敢冒這個險。


    “你說我為什麽要變成蛋?”她怒己不爭,“變成石頭也比變成蛋強。”


    “這樣也挺好,”蘇讓不知想到什麽,笑了下,“至少有無限可能。”


    “你以為是開盲盒嗎?”方顏吐槽,“我長什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萬一變成別的呢?”蘇讓一副學術討論的口吻,“就算不談玄幻,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卵生動物除了鳥類還有其他。”


    “什麽其他?”方顏好氣又好笑。


    “比如魚、昆蟲、烏龜……”


    “你見過魚和昆蟲下這麽大的蛋?”方顏打斷他,“不過海龜倒有可能。”


    “這麽說起來,山海界的確有海龜。”蘇讓問方顏,“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去到海邊,正好遇見一隻玄龜?”


    “當然記得,”方顏道,“長得醜不說,智商還低,我剛一下水就把我纏住,我還以為遇見了大蛇。”


    玄龜鳥首蛇尾,外殼十分堅硬,方顏那時修為不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趕走。


    “我可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方顏發自內心拒絕,“醜就算了,肉質還硬,既不好看又不好吃。”


    蘇讓搖頭:“你還盼著被人吃?”


    “起碼得有點兒存在的價值——”方顏說到這兒突然消聲。


    “怎麽了?”蘇讓問。


    方顏遲疑著開口:“我好像……能看到一點兒光。”


    蘇讓聞言,四下望了眼,天已快黑了,僅存的一點暮色掛在山巔,隻有一層薄薄的赭紅。


    “什麽顏色的光?”他問。


    “不好說,”方顏仔細琢磨,“說不上什麽顏色,隻是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子……哎?它們在晃。”


    “是我在晃。”方顏說話的同時,蘇讓已經把蛋從背包裏取了出來,上下左右拿在不同方向試了幾次,“哪邊有光?”


    方顏這下不僅覺得眼前有光,就連意識也開始晃蕩:“你慢點兒。”


    她仿佛坐了個過山車,還是坐在甩得最狠的最後一排。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終於找準方向:“剛才那邊。”她指揮蘇讓:“你把蛋拿過去,對,繼續往前。”


    蘇讓聽了她的話,看向眼前的密林。


    林中藤蔓橫生,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但這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


    他將蛋放回背包,兩手掌心向外,綠芒湧現。


    他對靈力的掌握來自山海界的另一半魂魄,袁大師花了十幾年都隻能讓他堪堪入門,他另一半魂魄進入山海界後,卻像是打通任督二脈,讓他發掘出使用靈力的法門。


    而這次來到山海界,他的靈力似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的靈力屬木,對於植物的感知比旁人來得更加敏銳,而現在他甚至不用操縱靈力,也能接收到植物傳來的細微信息。


    比如眼前這片密林,它們對他這個外來者表示出抗拒的態度,當他放出靈力之後,密林抗拒的態度有所緩和。


    他試著向前走了幾步,密林中仿佛有某種氣息蠢蠢欲動,好像正在猶豫什麽。


    這時,一直跟在身旁的小毛猴按捺不住,率先衝了進去。


    它靈活地躍過樹梢,一路通行無阻。


    蘇讓站在原地觀察了一陣,發現密林中的氣息並不抗拒小條子的存在,它就像接納本土生物一樣接納了它。


    “怎麽不動了?”方顏傳出意念。


    “前麵有片樹林,它好像隻接受妖怪。”蘇讓將自己的發現講給她聽。


    “你就讓小條子這麽跑進去了?”方顏抓住重點。


    “它衣兜裏揣著我的光苗。”蘇讓道,“如果遇到危險,帶它逃命不成問題。”


    方顏無語,果然是男人帶娃,活著就行。


    “能繞道嗎?”她問蘇讓。


    雖然越往樹林靠近,她眼前的光就越清晰,但這片樹林既然抗拒蘇讓進入,她也不想讓對方冒險。


    “不用。”蘇讓道,“這片樹林占了半座山,我必須進去。”


    說完,他向林中扔出幾棵光苗,光苗落地,迅速生根發芽,長成幾株小樹。


    林中的氣息似乎又有了變化。


    一棵大樹的枝葉垂下來,輕輕碰了碰小樹的枝椏,像是打量一個外鄉人,繞著它們轉了幾圈。


    蘇讓清晰地察覺,林中的氣息產生了一絲疑惑,那種疑惑源於對外鄉人身份的不確定。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一段古老的詩句從蘇讓心底劃過,下一不知,大樹的枝葉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林中湧起一片波瀾。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喧鬧,仿佛無數個聲音同時作響,它們嘈嘈切切,絮絮密密,像是一個大型市集,誰都在說話,卻又什麽都聽不清。


    蘇讓安靜地立在樹林邊緣,他耐心等了一陣,抬腳往裏踏入。


    他的腳步剛一落地,林中的喧嘩像被按下了開關,忽地一下靜止。


    密林裏連一絲風都沒有,蘇讓麵不改色繼續前行。


    他越往裏走,林中的平靜就越顯得詭異。


    方顏並不知道外界的變化,她正興奮地同蘇讓分享:“我好像能看見了!”


    在她眼前慢慢出現了清晰的亮光,像溫暖的白色的羽毛,並不刺眼。


    亮光逐漸如水流退去,視野裏暗了下來,卻不再一片漆黑,而是有了真切的影子。


    “我看見了……樹!”方顏激動道,“好多樹,有十幾米粗——哎?”


    她輕呼一聲,視野裏出現一隻毛茸茸的臉。


    小條子不知什麽時候跑了回來,從一根樹枝下倒掛垂下,正好落在蘇讓正前方。


    倒掛的小條子同方顏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小條子歪歪腦袋,撲向背包。


    蘇讓一把拎住它的衣領,將它提了起來。


    小條子四腳騰空,在空中撲騰了幾下,哀哀叫了兩聲。


    蘇讓看看它,再看看懷裏的蛋,“它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在蛋裏,”他問方顏,“它是不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怎麽知道,”方顏表示她隻是一顆蛋,不能思考太複雜的問題,“反正我現在能看見它。”


    話音剛落,她感覺自己的視野陡然升高,下一秒,她對上一張英俊的臉。


    “我呢?”蘇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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