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號園門外,羅十廢背心一涼,似乎有一把利器穿過他的衣裳,割破他的皮膚。


    然而涼意還未透心,羅十廢就被一根藤蔓扯開。


    “吱吱吱吱!”小團子縮在蘇讓胸前的背包裏,兩隻小爪攀著拉鏈邊緣,朝另一邊做出一個凶狠的表情。


    蘇讓手中的藤蔓一端扯著羅十廢,一端卷著一把尖刀。


    尖刀握在一個老人手中。


    他的年紀比羅十廢大上許多,屬於坐公交會被人讓座那種,但他的身手卻比猴子還要靈敏。


    他一擊不中,鬆開尖刀竄開。


    他的姿勢出奇詭異,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一頭野獸。


    羅十廢看清他的臉:“王副會長!”


    王副會長對他的叫聲置若罔聞,迅速朝牆角的陰影裏退去。


    他的身體剛進入陰影,就像雪化在水中,與黑暗融成一片。


    羅十廢追過去。


    狹小的牆角卻已沒了王副會長的身影。


    羅十廢掏出一張符紙投向暗處,符紙騰起一團火焰,烈火中,隻見王副會長的臉在牆上一閃即隱。


    羅十廢心中一驚,這能力不像人,倒像是妖。


    “轟”地一聲,圍牆突然在他眼前坍塌。


    無數枝蔓從牆內地底生出,將圍牆拆成一地碎渣。


    羅十廢下意識回頭,就見蘇讓走過來。


    “抱歉,我不太會打架,總是控製不好輕重。”


    蘇讓說得輕描淡定,羅十廢卻瞪大眼:“你也是玄術師?”


    蘇讓搖頭:“如果像你們這樣才算的話,我不是。”


    羅十廢看看地上的石頭渣:“你有這樣的本事,去年那起靈異案件,為什麽不直接殺了鬼車?”


    他一直以為這位蘇總隻是一位比較有錢的普通人。


    蘇讓道:“去年我還打不過它。”


    羅十廢啞口無言。


    “先不說這個,”他指指垮掉的圍牆,“剛才那位王副會長你看到了嗎?”


    “嗯。”


    “我懷疑他不是人,不,”羅十廢改口,“剛才出現的他不是以前那個他。”


    他說得拗口,也不知蘇讓聽懂了沒有。


    蘇讓往圍牆中望了眼:“封閉入口的力量還在,是等別人過來,還是我們先進去?”


    “讓我想想。”


    羅十廢剛說完這四個字,就見蘇讓伸手一扔,一把發光的綠色種子落在地上。


    這些種子剛一落地,就往地底陷去。


    不到半分鍾,地下發出咯吱哢嚓的聲響,平整的地麵肉眼可見地微微震動。


    蘇讓腳邊很快露出一個大洞,剛好有一人寬。


    羅十廢探頭望了眼,隻見洞中四壁生出無數枝幹,如同支撐用的腳手架一般,往下拓出了一個地道。


    “趁封鎖的力量還沒到地下,”蘇讓道,“我先過去。”


    說完他就跳進洞中。


    “哎哎!”羅十廢伸手,卻沒碰到蘇讓的衣角。


    羅十廢站在洞邊跺腳:“說走就走,倒是等等我啊。”


    14號園中,雄狐見自己召來的陰雷對結界暫時不起作用,目光逐漸陰冷。


    “你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強的靈力?”


    “大概就是從離開青丘以後吧,”方顏道,“多虧你們的提醒,讓我明白在山海界隻有強者才能生存。”


    所以她徹底拋棄了僥幸心理,開始主動尋找試煉的機會。


    山海界的妖怪大多不是善類,她殺起來沒有半點心理負擔,最開始她並不知道自己進步到哪個程度,直到有一天她用極小的代價殺死一頭大妖,才發現自己的靈力有了質的變化。


    山海界是個靈氣紊亂的地方,剛去的時候,每一口呼吸都讓她渾身難受,到後來,她逐漸適應了那裏的生存環境,如同山海界的土著一般如魚得水,就連睡覺都會不自覺地進行修煉。


    反而是剛回人界那幾日,她還有些不習慣,對靈力的運用遠不如像在山海界那樣自如。


    但這些已成過去,她現在不會懼怕任何一個對手,尤其是眼前這對貌合神離的狐狸夫婦。


    “為什麽你不趁機動手?”方顏轉頭看向雌狐,“你在等什麽?”


    聽到她的問話,雄狐愣了愣,跟著看過去。


    雌狐蹲踞在原地,七條長尾鋪在身後,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你身上有妖的味道,”它喃喃自語,“你是人,但你的血裏……有妖氣。”


    “這很奇怪嗎?”方顏反問,她笑了笑,整整齊齊的雪白牙齒竟也透出幾分森然的意味,“也許我會吃妖呢?”


    雌狐的細眼瞪大:“不可能!吃妖怎麽會有妖氣!”


    方顏看著它的表情從一隻魅惑的狐狸變成受驚的哈士奇,笑了笑:“你還見過誰吃妖?”


    雌狐驀地一頓。


    盡管它的眼睛瞬間變回細長的模樣,但剛才那一秒的反應已經證實了方顏的猜想。


    這兩隻狐狸遇到的果然不是善人。


    不過若是善人,恐怕早就被它們拆成了骨頭。


    “我就說過,不要跟她廢話。”雄狐的尾巴不停拍打著地麵,“你真是跟人類在一起混久了,連性子也變得不像狐族。”


    “住口!”雌狐喉中發出一聲尖嘯,一口咬向雄狐的脖子。


    雄狐往旁一跳,匍匐在地,做出反擊的姿態。


    眼看這對狐狸夫妻就要在方顏麵前反目,它們忽然齊齊調轉方向,朝方顏一左一右撲了上來。


    狐性狡詐,無論它們之間有何恩怨,都不會放棄在敵人眼前做戲的機會。


    如果換一個人,肯定會被它們打得措手不及。


    可惜它們的對手是方顏。


    方顏在山海界吃過的第一個大虧就來自這對夫婦,她又怎麽敢掉以輕心?


    她兩手一揮,一把靈氣球如仙女散花一般漫天撒出。


    火紅的小球隻有彈珠大小,它們飛到兩隻狐狸身旁,如連珠炮般炸開,兩隻狐狸像是撞上一麵電網,周身劈哩啪啦火光四射。


    方顏看了它倆一眼,微微心疼。


    上好的狐狸毛被炸得灰不溜秋亂七八糟,這要是拿去賣,恐怕都出不了手。


    而這兩隻狐狸像是發了狠,迎著方顏的靈力球橫衝直撞。


    雌狐張口吐出青光,青麵狐狸再次出現。


    方顏張開五指,一把捏住青麵狐狸的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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