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蘿身後,一個年輕男人從拐角出現。


    巫蘿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小步跑到方顏身旁。


    “這是我的。”她拿起那根灰白骨頭。


    方顏握著桃木劍搖了搖:“這把呢?”


    巫蘿小臉一垮:“不認識。”


    方顏偏偏頭:“剛才我聽到你喊‘白越光’?”


    是她想的那個“白越光”嗎?


    巫蘿微微一頓,朝年輕男人所在的方向瞥了眼,挪到方顏身後,小聲道:“就是他。”


    年輕男人走過來,往地上的捕捉網看了看,拿走桃木劍,對方顏點點頭:“有勞。”


    方顏看他年紀不大,說話舉止一板一眼,不由想起另一位仁兄,蘇讓。


    今晚出門前,小團子醒了,粘著她不肯走,她又陪它玩了一陣,直到蘇讓看時間太晚出聲提醒,她依依不舍放小團子離開。


    離開前,蘇讓再次叮囑:“有事打電話。”


    方顏想到這兒,問巫蘿:“報警了嗎?”


    巫蘿道:“剛才上樓的時候就報警了。”


    “嗯,”方顏看向軟倒在地的黃宇和他的助理,“人類的事情讓人類解決。”


    至於非人類的事情——


    方顏拿出手機,撥給羅十廢。


    “……喂,師叔,”她甜甜道,“有件事想麻煩您。”


    黃宇今晚這一出有警察解決,但她可不想被當成嫌疑人審訊。


    羅十廢半夜被她吵醒,聲音裏帶了一絲起床氣:“你又幹嘛了?”


    方顏乖巧道:“不隻是我,還有——巫蘿,白越光。”


    她報出另外兩人的名號,羅十廢在電話那頭沉默。


    “師叔?”方顏輕喚。


    羅十廢慢慢開口:“你們打起來了?”


    方顏撇嘴:“他們又不認識我。”


    雖然巫蘿像是認識白越光,但這兩人顯然不認得方顏。


    “我們聯手抓了個鬼。”方顏對羅十廢道。


    羅十廢更加驚詫:“你們三個怎麽會混到一起?”


    “說來話長。”方顏沒有細講,“我把地址告訴你,你和派出所那邊通個氣,做筆錄可以,別把我們留太久,周六還有比賽呢。”


    羅十廢無語:“你也知道周六還有比賽?”


    他再三叮囑方顏養精蓄銳,結果這丫頭就是這樣給他休養的?


    方顏看了看巫蘿和白越光,背過身,低聲道:“又不隻我一個。”


    “是是是,你們年輕人夜生活豐富,”羅十廢低哼,“快把地址告訴我,還有涉及的人員名字,我看今晚大家都別睡了。”


    對於他的後半句話,方顏一開始沒明白什麽意思,直到他們所有人被帶進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才發現外麵的接待廳來了好些人。


    “蘿蘿!”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率先站起來,一個箭步衝到巫蘿跟前,“你沒事吧?”


    “阿叔?你咋來了?”巫蘿詫異道,“我沒事,就是過來做個筆錄。”


    巫阿叔拉著她上下左右看看,鬆口氣:“沒事就好,萬一出了什麽事,回去我會被族裏活埋。”


    巫蘿眼睛一彎,笑道:“我和顏姐姐一起捉了隻鬼,顏姐姐好厲害。”


    巫阿叔看向巫蘿身後,沒見到她說的顏姐姐,隻看到一個挽著道士髻、手持桃木劍的年輕男人。


    巫阿叔猶豫了一下,將巫蘿拉開,低聲問:“那道士你認識?”


    巫蘿小幅度地點點頭,又用力搖頭:“不熟。”


    巫阿叔將她拉得更遠:“這些道士壞得很,離他們遠點兒。”


    他的聲音雖小,但接待廳總共才丁點兒大,附近幾人聽了個八九不離十,齊齊轉頭朝他望來。


    那幾人老中青都有,穿著不一,唯一的共同點是腦後都挽了個發髻。


    其中一個年輕人皺了皺眉,開口:“誰是壞人?”


    巫阿叔瞪回去:“我說我的,你偷聽幹嘛?”


    年輕人滿臉漲得通紅:“我就是道士,你憑什麽罵我?”


    巫阿叔一臉憨厚:“我罵的是壞道士,你是嗎?”


    年輕人怔了下:“你剛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我怎麽說的?”巫阿叔長相樸實,口氣也很無辜。


    年輕人一噎,正想與他分辯,就聽身旁的年長者道:“小鬆,慎言。”


    年輕人頓了頓,不甘不願閉上嘴巴。


    年長者朝巫阿叔點點頭:“想必這位小姑娘就是你們巫族的代表,巫族後繼有人,我心甚慰。”


    巫阿叔看看他,轉頭對巫蘿更小聲道:“你看,這些道士就會說好話,你比賽一定要小心,別被他們騙了。”


    巫蘿同樣認真:“我知道,阿叔。”


    年長者見巫阿叔不理他,微微一哂,轉向跟著出來的白越光。


    “都辦好了?”


    “是。”


    “下次別這麽莽撞,”年長者道,“這趟出來是為了青玄會,有什麽事給同門說一聲,不要擅自行動。”


    “是。”白越光朝一旁的巫族二人看了眼,對年長者道,“大伯,我過去一下。”


    年長者目露不解,但他沒說什麽,隻輕輕點了點頭。


    白越光來到巫阿叔麵前:“請問,你們巫族有‘三刀九洞’的傳統,是嗎?”


    “三刀九洞?”巫阿叔警惕地看他一眼,“有是有,跟你有什麽關係?”


    白越光:“我明白了。”


    他看向巫蘿:“比賽結束以後,我去你們那兒拜訪。”


    巫蘿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小臉上露出見鬼的神情:“你真敢去?”


    “嗯。”白越光簡單應了聲,回到來接他的幾人當中。


    巫阿叔看看他,再看看巫蘿:“蘿蘿,怎麽回事?”


    巫蘿捏捏手指,眼光飄忽。


    “顏姐姐!”她突然喊道,朝另一邊跑去。


    剛剛出來的方顏被她抱個正著。


    麵對小姑娘突如其來的熱情,方顏的第一反應是環顧大廳,看看是誰把這小姑娘嚇得戲精附體。


    這一看就對上羅十廢那顆鋥亮的腦袋和他幽怨的雙眼。


    她拍拍巫蘿肩膀,示意她放開自己。


    解救小姑娘之前,先把師叔擺平比較重要。


    方顏來到羅十廢跟前,乖乖賠笑:“羅主任,這麽晚了你還過來?”


    羅十廢冷哼:“不來行嗎?這麽多家長都來了。”


    方顏順著他的視線往四周溜了一圈。


    今晚的派出所大廳真熱鬧,除了幾個一看就是正常人類的八卦群眾,剩下的不是道士就是少數民族,還有一位辨不出身份的老爺子,坐在最遠的門邊,瞅著她直打量。


    老爺子的眼神帶著幾分挑剔,又有一絲無可奈何。


    方顏正覺得奇怪,就見幾名道士領著白越光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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