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浮塵大師的死,一直縈繞在風允的心間。


    可以讓國寺的大師對付風家的有誰呢?


    他心中一閃而過了幾個人選,但讓他覺得最危險的是皇帝。


    如果是皇帝,那就是兔死狗烹,這是死局,皇帝不死,風家就永遠不安生。


    聲遠端著藥進來了,看見了靠坐在床頭沉思入神的風允,連聲遠走近坐在了床邊都沒發現。


    聲遠見狀,舀了一勺藥遞到了他的嘴邊。


    藥苦得風允回神,“嗯~”


    風允撇頭。


    “怎麽還和小孩兒一樣,見著苦藥就躲?”聲遠笑著逗他。


    風允努嘴反駁:“你都說苦了,我又不是傻子,怎麽能不躲?”


    “要我喂,還是自己喝?”聲遠揉了下他的臉。


    風允沒說話,而是伸手接過聲遠手裏的碗,直接一口悶。


    趁聲遠沒有反應過來,一手扶著聲遠的後腦勺,湊上前親上了聲遠嘴唇。


    聲遠下意識地扶住了風允的腰,跪坐在床上的風允輕鬆地撬開了聲遠的唇齒。


    “夫妻患難與共~”風允親完說著,又問:“苦麽?”


    聲遠沒回他的這句話,而是調侃道:“往日裏總是告誡為夫正經些,怎麽到了佛祖腳下,子元反倒這麽主動了?”


    風允才反應過來,想逃卻被聲遠箍住了腰。


    “你放開啊!”


    聲遠卻像是沒聽見一樣,扶著他整個人倒在自己懷裏,“再親一下。”


    而後沒有等風允回答就低頭親了上去。


    風允最後妥協地靠在了聲遠肩頭調整呼吸。


    “聲遠,剛剛那個住持所說,你聽後不生氣麽?”


    明明前途光明,可以娶妻生子,卻成為了別人扼製風家的一枚棋子。


    “生氣。”聲遠看著風允雙眸,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解釋道:“生氣成為旁人的棋子,但是和你成婚,我很高興。”


    風允慶幸聲遠是明理的,沒有遷怒。


    “這件事還是需要讓嶽父嶽母知道的,也好有個警惕。”聲遠提醒他道。


    風允點頭,“我真的以為我們是天注定的姻緣,如果沒有這件事,我們可能根本不會認識。”或許我已經死了。


    後麵那半句他沒說。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親自來國寺。”


    聲遠又說道:“我依然相信我們本就該在一起,即便沒有此事我們也會以另一種方式相遇相愛。”


    風允看著他重複那句話:“我們本就該在一起。”


    他握著聲遠的手,這句話他會一直記得的。


    原本是為了還願特意去的,沒想到從頭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風允回來後去了一趟侯府,見了自己的父親。


    風莿栢聽見自己的兒子說得消息,氣得將杯盞也砸了。


    “簡直欺人太甚!”


    風允見狀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自己被傷到。


    “爹這是怎麽了?”


    風允覺得他爹有點奇怪,這件事應該還不至於把他爹氣成這樣吧。


    “你妹妹韻和在宮裏被人下毒,導致小產,以後便不能生育了,陛下賜死了那個女人。陛下特意準許家人去探望,你娘回來說韻和瘦得不成樣子,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樣抱著一個空的繈褓坐在床上。”


    風莿栢掏出了一封血書:“你娘進宮時,你妹妹趁機將這封血書塞到你娘身上,還是你娘晚上洗漱的時候才發現的。”


    “帝心不古,兔死狗烹……”風允看著這封血書,雙手都是顫巍巍的。


    從前最是矯情的妹妹竟然會變成這樣。


    “用這種方式,妹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但是身邊都是監視她的人。”


    風莿栢點了點頭,“眼下你的婚事,韻和進宮,甚至有可能你姐姐的婚事,莫副將的遇刺,都與陛下有關。”風莿栢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奴婢和那名女子都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如煙離開前曾來找過我說了莫副將遇刺的事,若非莫副將幸運,如今的如煙根本不知道邊疆之事,而且也不可能知道那份密旨,大概率會進宮。密旨的事你姑父也未曾同我說過,我隻怕陛下是故意隱瞞如煙。”


    風允的臉已經黑了。


    “爹,這樣的君王真的值得效忠麽?”


    風莿栢沉默了,當初他就是看中皇帝心有城府堪當大任,可如今竟做出了背後捅刀子的事,風家怎麽可以效忠這樣的君王。


    作為父親,風莿栢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女兒的話,他想將女兒接回來,哪怕是一直養在府裏,也總比那吃人的皇宮好。


    “十八皇子尚且年幼,太後雖是嫡母,娘家卻已經落寞。”


    風允明白這些話,兩歲的孩子自然是不能做些什麽。


    “可疑心已生,是怎麽也回不到從前了。”風允覺得應該想辦法斬草除根。


    “幼子登基,就隻可能是太後垂簾聽政,此舉恐讓周國動蕩,且讓我再想想辦法吧。”風莿栢很是苦惱,“去瞧瞧你娘,她估計想你了。”


    風允聽話的離開。


    隨雲守在書房外,見自家公子出來了,連忙迎上去,跟著去了侯夫人的院子。


    侯夫人一瞧是自己小兒子來看她了,連忙笑著迎接:“我還準備去紫雲院瞧瞧你呢,沒想著你今日就來了。大夫和我說你的身子再喝一個月的藥就可以斷藥了,我這心裏啊,便想親眼看看。”


    “娘放心吧,我一切都好,平時聲遠不在有隨雲和一堆下人供我差遣,聲遠在的時候他便一直照顧我,這一天到晚也沒什麽受累的事。”風允和侯夫人挽著手坐在榻上聊天。


    “那就好,”侯夫人將剛剛做好的茶端給風允,“快嚐嚐!”


    風允接過母親給的茶,喝了一口,“娘的手藝真是這京中一絕!”


    “你這話聽得人心裏舒服。”侯夫人眼睛流露著笑意,而後話鋒一轉:“我聽說你們去了國寺,怎麽一回來就往這裏跑,可是出了什麽事?”


    風允抬眼看了屋裏的下人,侯夫人會意揮退了屋裏的下人。


    “浮塵大師死了。”


    侯夫人皺眉,“怎會?我去還願時,大師還好好的……”


    “我與聲遠散步時意外聽見了住持的話,意思是我與聲遠感情好,不順他人的意,將大師弄死了。”


    侯夫人第一時間想到了風韻和的那句“帝心不古,兔死狗烹。”


    “賢婿是如何想的?”這件事最無辜的便是裴家的這個兒婿了,隻怕是心裏不舒服。


    “聲遠自是生氣的,”瞧著自己母親擔心的樣子,便連忙說道:“聲遠氣得不是這門婚事,是這耍計謀的人。”


    “當真?”


    風允點了點頭,“當真。”


    “若是如此,你們這姻緣便是假的了……”


    風允知道侯夫人的意思,打斷道:“娘,將錯就錯沒什麽不好的。”


    侯夫人明白了孩子的意思,“往後你不後悔就好。”


    若是和離,風允往後還是可以娶妻生子,隻是世家大族的女兒是不可能了,但是好歹是可以有子嗣的。


    但是既是風允這麽選,她也不好說什麽了。


    風允陪著侯夫人說了會兒話,隨雲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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