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師,我背完了。”


    蘇葉盯著陸商行的方向,根本沒注意到陸思淼的話,直到她第二次提醒才反應過來。


    “噢,好,背得不錯。課代表,你去幫我抽查一下其他同學。”


    交代完陸思淼,蘇葉拿著語文書走下講台,一步步向陸商行的方向走去。


    走至陸商行桌前,她伸出右手,屈指在陸商行課桌上輕敲兩下,“陸商行,醒醒。”


    陸商行被擾了清夢,掙紮幾秒才不情不願地抬起頭看向蘇葉,許是才睡醒,目光略顯呆滯,隨即很快調整過來,麵上明顯不悅。


    蘇葉卻對陸商行不悅的表情視若無睹,指著語文書上《論語》那一章,“背《論語》,背完了就讓你接著睡。”


    “我要是不背呢?”


    陸商行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雖然略顯稚嫩,但五官已經初具成年後的立體和深邃,隱隱開始散發陰冷的氣質。


    不過不管成年後的陸商行有多可怕,本質上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蘇葉自然不會懼怕他。


    “不背你就站著上早自習,順便清醒清醒。”


    陸商行二話不說直接站了起來,一副“我今天就是不背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狂傲模樣。


    這邊的動靜很快惹來一些同學的目光,開始在底下竊竊私語。


    白老師好像變了人一樣,哪個老師不知道陸商行就是個來學校混吃等死的廢物,他自己不求上進,家長也不管,連教導主任都管不了他。以前白薇剛接手這個班時不是沒有想過改變陸商行,然而陸商行離經叛道,桀驁不馴的模樣不止一次把她這個新老師氣哭,慢慢的,連這個全年級最溫和最有責任感的老師也放棄了他。


    蘇葉卻不以為意,從小到大叛逆的小屁孩她見多了,陸商行再混還能把學校樓頂掀翻了不成,她就不信自己治不了他。


    讓他站著上早自習蘇葉多少是存了一些私心的,誰讓他第一次見麵就讓她差點死在地下室,比起他的所作所為,她這點小懲罰根本算不了什麽。


    招呼其他學生繼續讀書,蘇葉看了一眼陸商行,隨後走回講台翻看教材。


    這麽一鬧騰她也早沒了困意,隻好為她的下一節課做做準備。


    蘇葉實在不理解學校為什麽總喜歡把語文數學這些課放在早上第一二節,這個時候一般正是學生最困的時候,語文數學又是最容易讓人犯困的科目,這一結合不就是困上加困了嗎?


    如她所料,第一節課教室後幾排睡倒一大片,幾乎沒幾個人是完全清醒的。雖然蘇葉作為過來人很清楚他們的痛苦,但身為老師她隻能無情地把他們叫醒。


    通過幾天下來對陸商行和陸思淼兄妹的觀察,蘇葉發現這兄妹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陸思淼含蓄內斂,上課注意力集中,做筆記很認真,回答問題也特別積極。反觀陸商行,思維渙散,上課連課本都不拿,問問題也是一問三不知。


    蘇葉簡直懷疑這兄妹倆是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是相似的五官又時時提醒她這倆確實就是一對如假包換的雙胞胎。


    這天陸思淼來辦公室交作業,蘇葉看著那一摞厚度明顯不夠的練習冊問道:“交齊了嗎?”


    “交,交齊了。”


    明顯心虛的語氣讓蘇葉更加肯定有人沒交作業,不過她麵色如常,讓陸思淼離開了辦公室。她不會因為作業沒交齊去責怪幫她做事的課代表。


    改完作業蘇葉對照著班級學生名單一一找出了沒交作業的學生名字,自習課把那幾個學生挨個叫了出來。


    這群人裏自然有從來不交作業的陸商行,其他學生蘇葉都是略微批評教育,責令補交作業之後就把人放回了教室,唯獨留下了陸商行。


    “陸商行,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不寫作業?”


    “不想寫。”


    陸商行靠著牆壁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蘇葉又問道:“為什麽不想寫?”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寫。”


    陸商行以為他這副屢教不改樣子隻會讓麵前這個溫婉柔弱的年輕女老師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像之前的數次,她甚至會被他的態度刺激到掉眼淚。


    誰知蘇葉不僅沒有被他的態度氣到,反而笑得很溫和,“既然是這樣,那看來我有必要跟你的父母談談,你回去跟他們提前說一下,這周六我要去家訪。”


    “不行!”


    提及家訪,陸商行反應有些激烈,似乎全身都緊繃起來。


    蘇葉疑惑道:“為什麽?”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話音落下陸商行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問題,又降低音量吐出一句“他們沒空”。


    蘇葉雖是對陸商行變幻莫測的態度有些不解,但也沒有深究,“行,隻要你把作業補上我就不去家訪,否則不管你父母有沒有空我都要做這個家訪。”


    扔下這麽一句話之後蘇葉就讓陸商行回了教室,自己在心裏默默盤算著找機會一定要找小五了解一下陸商行的家庭狀況。


    臨近中午,蘇葉去了一趟廁所,卻在廁所門口看了一出霸淩大戲。


    幾個女生氣勢洶洶地把一個女生逼到角落裏,其中一個女生趾高氣昂地站在最前麵,“陸思淼,是你跟白老師打小報告說我沒交作業害我被罰,你知道惹我是什麽下場嗎?”


    隨後裏麵傳來陸思淼顫抖的聲音,“我沒有,不是我說的。”


    其中一個女生猛地踹了陸思淼一腳,“還說不是你,除了你這個假清高的課代表,還有誰會出賣我們苗苗姐!”


    隨後幾個女生爭先恐後地撲上去扇陸思淼耳光。


    “住手!”


    蘇葉一腳踢在廁所門上,發出的巨大聲響驚到了正在施暴的幾個女生,她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致看向了蘇葉。


    蘇葉認出了帶頭的那個女生是他們班上的沈苗苗,她看過學生資料,沈苗苗父親是當官的,母親是富家千金,家裏有錢又有勢,從小被溺愛驕縱慣了,在學校組織了一個小團體,經常仗著家裏有錢霸淩別人。


    隻是,這一次被霸淩的成了陸思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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