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帝還在考慮林深所說的票號,會不會給朝廷帶來損害,穆侯爺卻直接問了出來。


    “郡馬,如你所說,這票號如何能有這麽大的利益,僅憑朝廷認可,便能讓票號的東家暫時放棄借出的本金和利息···”


    聽穆侯爺問,林深心裏的小九九高速的轉了起來。


    說不說?


    如果要說,那要不要說透?


    說透了,銀行的操作便會多了兩個人理解,對於自己將來全麵的掌控不利。


    不說的話,看老皇帝的樣子,估計是不會輕易的點頭同意設立這個票號。


    而且,即便是自己不說,有些東西估計人家倆人回去琢磨琢磨也能琢磨出來。


    比如說,沒錢了就印點錢花花···


    自己若不提醒,將來讓人家琢磨出來了,還顯得包藏禍心。


    於是先歎了口氣,吸引了二人的注意,這才緩緩說道。


    “這票號的利益,當然巨大。”


    “伯父和穆侯爺想想,如今朝廷所有的銀錢,不論是銀礦,還是銅礦,都掌握在誰的手中?”


    “將來若是朝廷認可了票號的錢票,起步就相當於···”


    “嘶···”


    文泰帝和穆侯爺猛然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說的不錯啊。


    若是按照林深所說,那豈不是這些銀礦和銅礦,都掌握在了票號的手中。


    而且,印錢票可跟開礦不同,那不是想印多少遍能印多少?


    “出的什麽騷主意,此事斷斷不可。”文泰帝斬釘截鐵的下了決斷,還轉頭對林深下了命令。


    “你的那個票號,趕快給我關了。不然,便是朕幫你來關。”


    “哎,哎,伯父莫急,伯父莫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林深心裏一陣吐槽。


    老皇帝年歲不小了,怎麽還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呢。


    “凡事,應以兩麵看之。”


    “此法,是當下解決朝廷之急的唯一辦法,若不用之,伯父可還有別的辦法,短時間內弄來這麽一大筆銀子?”


    “況且,此中的利益,也不是不能加以限製。若是製定的好,不但不會給朝廷,給百姓帶來傷害,反而還能夠增加朝廷的稅收,增強朝廷治理地方的能力。”


    “哦,你來說說,如何加以限製,又是如何能夠增加朝廷的稅收?”


    文泰帝雖然口中的語氣緩和了,但還是一臉的狐疑。


    如果林深不能說服他,不但這中央銀行的道路行不通,他自己的那個票號估計也得壽終正寢。


    “侄婿剛剛說了,票號大掌櫃的任命,需由朝廷同意,此即第一條限製。”


    “若朝廷認為此人有劣跡,不論貪腐,受賄,通敵···,甚或是行為不端,甚至是宅中陰私之事,隻需朝中認為不妥,哪怕隻是風聞,便可隨時將此人拿下,呃···,將此人票號大掌櫃的身份拿下。如此,即可保證大掌櫃即便背後有東家的指示,定也不敢輕易的做出有損朝廷利益之事。”


    “還有,便是大掌櫃需設任期。譬如四年一期,到時必須更換。以此,也可減少大掌櫃貪贓枉法的可能。”


    “其二,便是這票號背後的東家,不能隻有一家,甚至兩家三家也不成。”


    “一是票號成立的基本,是為解決朝廷目前的銀錢缺口所立,背後的東家少了,必定無法湊出足夠的銀錢來借給朝廷。”


    “二是朝廷要發揮在票號當中的影響力,必也得東家之一,甚至我皇家內務府···,嗬嗬。”


    “三是,隻有更多的人,甚至是更多的商人成為票號的東家,才會不遺餘力的推動票號所印製的錢票在市場流通。”


    “其三,便是這錢票印製的數量,必不得隨意。不但要與股本,譬如說各家股東湊出的銀錢相符,更要借與朝廷的國債相對接。”


    “其後每一次印製錢票的數量,都需提前向朝廷報備,征得朝廷同意。朝廷也可每年定期進行賬目的核對,以免被搪塞了耳目。”


    “···”


    林深一口氣說了許多,說的嘴都幹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看向文泰帝和穆侯爺。


    文泰帝粘著胡子,微闔著眼睛,沉思著林深剛剛所說的話。


    若是按林深剛才所說,那這票號倒確實是在朝廷的控製之下,雖說算是私人的鋪子,卻也隻是所產生的些許的利益歸了私人。


    如此說來,拿私人的銀錢,為朝廷做事,讓人家獲的些許的利益,倒也應當。


    況且,這小子剛剛說了,朝廷甚或皇家,也是股東之一,將來利益大小,便與此刻出銀多少相關,很公平。


    嗯,此事重大,不可輕易決定,回宮需找知機子那個牛鼻子算算,有無不妥。


    也得找些明白人,將今日這小子所說詳細的商議一下。


    雖說朝廷之事很急,卻也不必急在一時。


    嗯,就這麽辦。


    文泰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行了,此事朕已知曉。這幾日,你便將你所說,細細整理好,寫上一封折子送上來。”


    “朕思慮過後,再行定奪。”


    說完也不等林深說話,當先出了值房,竟然再不看林深一眼,上了馬車徑直去了。


    “真是沒有禮貌,連個再見也不說。”


    林深目送馬車遠去,腹誹了幾句,轉回頭又回了值房。


    整理一下他剛才所說的那些沒有問題,可是讓他寫折子,這事兒可難為他了。


    倒不是不會寫,問題是字拿不出手啊。


    剛剛老皇帝隻看了一眼他寫的規劃,便劈手扔了,若是再寫一篇那樣的送上去,那不是找罵麽?


    可是讓別人寫的話?


    杏花營這邊,沒有合適,卻又能讓自己信任的人啊。


    這時候,林深才忽然想起來,自己身邊也應該找個類似田先生那樣的師爺之類的人物了。


    不說參讚事務,最起碼寫封書信,上個折子之類的事情就有人代勞了。


    這一想,便又想到了明湘姑娘。


    這姑娘號稱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旁的不說,那天那手小楷還是很不錯的,能拿得出手。


    若是把她贖出來之後,讓她做這些案牘之類的工作···


    嗯,那她豈不就成了我林深的秘書了?


    有事秘書幹,沒事兒···


    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黑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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